邂逅08 你说的对
许是酒精作祟的缘故，姜楠反应略有迟钝。她呆滞半天，还是在电话里的人催促下，缓缓放下举起手机的手，带着疑惑打开微信。
涣散的眼神在几秒间聚焦于聊天对话框里的图片上。
照片中一男一女或是牵手，或是拥抱。男人的五官清晰可见，姜楠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的男友李川枫。
一旁的女生，姜楠从未见过，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从捕捉到的镜头里可以看出女生年纪不大，属于娇小甜美的类型。小鸟依人的模样让人充满保护欲。
姜楠的眼神锁死在李川枫和女生的神态上。
两人同面带微笑，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看起来十分甜蜜。
姜楠忽然意识到，李川枫这样的眼神，已是她许久未见过的深情。
她失业的消息不过一个月左右，李川枫已经找到下家。
这一刻，姜楠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正牌女友很可笑，而更可笑的是李川枫身上穿的大衣还是她今年送的生日礼物。
穿着她送的衣服，抱着别的女人。
李川枫这男人真是好样的。
姜楠的酒意退散了三四分。她重新将手机贴近耳边，维持着所剩无几的冷静，问：“你在哪儿看到的？”
何当归：“万豪酒店。我看着像，就给你发消息了。”
前几年，李川枫经常来公司接姜楠下班，好多同事都见过，认出来不稀奇。
姜楠压着满腔的怒火，询问：“什么时候？”
何当归：“就刚刚。他们进去了。”
姜楠：“知道了，谢谢。”
说完准备撂电话。
何当归及时留住姜楠，问道：“楠姐，需要我帮忙吗？”
姜楠嗤笑一声：“帮什么忙？”
何当归摆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姿态，愤愤不平地说：“我可以充当娘家人，给你撑腰，暴打渣男。”
说话的气势比他平时多出几分男子气概。
姜楠一时间语塞，缓了片刻，说：“不用，没必要。我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我希望你能保密。”
何当归：“我懂，我保证不说。”
姜楠并不相信何当归的承诺，但还是回应道：“嗯。谢谢。”
何当归：“不用客气。应该的。”
结束通话，姜楠立即拨了李川枫的电话。
“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打了几次都是同一个结果。
姜楠犹豫少顷，拿着手机披上外套出了家门，打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
“万豪酒店。”
坐在车后座，姜楠拉下了半扇窗户。顷刻间，冷风灌入车厢内，吹得人清醒。
车子开在嘉市最繁华的主干道上，道路两旁的巨型路灯连成串，广告大牌无处不在。整条大街灯火通明，像一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黑夜中。
这一幕幕华丽的景色如同一把把冰冷的尖刀插入姜楠的心脏，将人活生生定住。
冷风时有时无，额前的碎发起起伏伏。姜楠侧着头，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任由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一一滑过，眼底连个残影都没留下。
夜间车辆少，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不到三十分钟到了酒店楼下。
姜楠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静静地望着大门口。
司机师傅问道：“不进去吗？”
姜楠沉默两秒，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说道：“不了。就在这等吧。麻烦您开着计价器。”
司机师傅大概是个过来人，没少遇见这种事，二话没说地答应：“行，我找个合适的地方停车。”
很快，车子停在酒店大门斜对面的马路边上，恰好可以看见酒店内的大堂，不得不说这是个绝佳的观望点。
姜楠一宿未合眼，心乱如麻，硬生生在车里熬了一夜。
驾驶座的司机倒是困得打起了盹儿。
直到天亮，姜楠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双眼布满红血丝，亲眼目睹李川枫和女人从酒店走了出来，各种杂念和幻想随之灰飞烟灭。
就刚刚走的几步路，李川枫和女人互相搂着对方的腰，两人言行举止中还残存着昨夜疯狂过后的黏腻。
站在酒店大门口，两人似情人一般有说有笑，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李川枫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略微弯曲的两根手指捋着女生的几绺头发掖到耳后，熟练的动作绝不会是第一次。
李川枫把女人送上车，依依不舍地道别后，才从兜里掏出不知冷落多久的手机。
过了两秒，姜楠手里的手机响起，心却死了。
“喂。”姜楠的声音冷漠，一点没有往日的柔和。
李川枫还没有发现出姜楠的变化，自顾自地说：“不好意思才看到，昨天晚上值班出了点状况，刚闲下来。”
姜楠苦笑。她竟不知道李川枫说谎的功力已经这般炉火纯青，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她不禁在想过去这些年，有多少次对方是真心实意，又有多少次是连哄带骗。
此刻，男人是如此的陌生，她自嘲地冷笑两声，开启毒舌：“所以出状况出到了酒店的床上，干了一晚上的力气活，你也是够厉害的。”
李川枫身子一僵，停下脚步，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三秒后，李川枫尬笑两声：“你在开什么玩笑，是不是谁和你胡说什么了？是不是童伊？”
姜楠懒得和李川枫扯头皮，“你往前走，朝马路对面左前方看。”
李川枫心生惶恐，半信半疑地按照姜楠的指示走出来。
姜楠随即摇下车窗。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四目相对。看到姜楠的一瞬，李川枫彻底慌乱，再多的辩解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姜楠勾起不屑地嘴角，淡淡地对着电话说：“李川枫，我们结束了。”
撂下狠话，姜楠按掉电话，顺势摇上玻璃窗，对前方的司机说：“师傅，走吧！”
司机也是个爽快人，立即发动车子。
李川枫还没反应过来，出租车已经开几百米。
路上，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姜楠，忍不住说：“小姑娘，你很厉害。”
姜楠微微抬头，不解道：“厉害吗？”
司机：“我见过不少捉奸干仗的，你这种冷静的少见。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忍住的。”
说话的态度不是虚伪的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被夸奖的姜楠露出一丝苦笑，心里难受程度翻倍。
她有想过大闹一场，但一晚上的静坐让她完全冷静下来。
想到狗男女一整晚在酒店房间里的胡作非为，姜楠只觉得恶心反胃，尤其是亲自目睹所见两人光天化日下的热情激吻。
失望至心死，她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愿说，更不想动手弄脏自己。何况自己有个律师闺蜜，这事闹大最后无理的反而会是自己。她彻底断掉疯狂的念头。
姜楠回到家，直接趴到床上。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没骨气地落下，但久违的困意也重新上头。
哭着哭着，姜楠哭累睡着了。
再醒来，十个小时已过，天都黑了。手机多出二十几个未接来电。
姜楠细数一下人，李川枫，童伊，还有陶晓静，还有何当归。
握着手机，姜楠没有任何回电的想法。她讷讷地坐在沙发上，麻木地放空，对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一无所知。
一通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僵局。
姜楠顶着一头油发，光着脚丫慢吞吞地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
“祖宗！你在家啊！”童伊抬起的手还来不及放下，见到人焦急地说道。
姜楠“嗯”了一声，随后让出半个身位，放人进屋。
童伊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情况？你这眼睛？”
姜楠睡眼惺忪，声音嘶哑地反问：“嗯？什么什么情况？”
童伊看着姜喃，埋怨地说：“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吓死个人。”
从早上醒来，童伊就给姜楠打电话，本意是想要关心一下对方，结果连着打了几个小时，也没接通。姜楠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失联过，童伊免不了担心，一下班就冲到姜楠家里打探情况。
姜楠随手抓几下头发：“sorry，昨天喝多了。”
童伊不解：“那也不至于睡二十个小时吧？”
姜楠沉了口气，晃晃悠悠地回到沙发上：“没有二十个小时，也就七八个小时吧。”
童伊诧异：“啊？昨天你不是十点就回家了吗？”
姜楠身子发软，又栽倒在沙发上：“又出去了。”
童伊心里萌现不好的预感：“出去干嘛？”
姜楠撇着嘴角，犹豫许久后坦白：“捉奸。”
童伊瞳孔放大，消化半天这两个字，反应过来后发出尖锐的声调：“卧槽！李川枫这王八羔子出轨了？”
姜楠轻声“嗯”了一声，眼睛再次合上。
童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人拉起，急得火急火燎：“你别睡啊！赶紧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姜楠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三言两语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诉说一遍。描述的过程整个人极其平静，语气平平淡淡，言语中的用词也是最普通的，没有丁点添油加醋，仿佛说的和自己无关。
即便如此，童伊也被气到火冒三丈，站起来叉着腰在屋里来回踱步。
姜楠说完后，童伊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不可置信地问：“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嗯，不然呢？”姜楠鼓起腮帮子，笑了笑，很明显在逞能。
童伊不忍姜楠的假笑：“别笑，你现在笑的比哭还难看。”
姜楠“哦”了一声，收回尴尬的表情。
童伊很快恢复冷静：“这之后，他有联系过你没有？”
姜楠：“有，不过没接。”
童伊稍稍松口气：“没接就对了。”
她怕姜楠心软，对方说几句甜言蜜语就原谅。
一直以来，童伊都觉得姜楠和李川枫的感情中，姜楠是被pua的那一个。
童伊还是放心不下，“想好了吗？”
姜楠：“嗯。”
童伊多有担忧：“不会割舍不下吧？”
姜楠笑了：“不会。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没有收废品的习惯。”
童伊如释重负：“行！”
觉悟有了，还没有太恋爱脑。
甚是让人欣慰。
姜楠手边的手机突然跳出一个提醒：迎难而上发来一条消息。
童伊在一旁看姜楠手指飞速打字，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有些好奇：“谁啊？”
姜楠埋头输入字符，随口说道：“一个小朋友。”
应允：小朋友？士可杀不可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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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邂逅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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