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醒醒!”
少女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感觉到胳膊被人轻轻推了推。
有点恍惚。
这个情节我很熟悉,上学的时候我被同桌这样叫过无数次。
但是这次的声音很陌生,和我的每一任同桌都不相同。
管他呢,我又不是第一次做梦回到学生时代。
梦里的同桌早就不知道换过多少个了。
上课、考试、跑操、查寝,还有去食堂抢饭,梦得多了,实在没什么稀奇。
反而感觉自己好像上了一遍又一遍学,又烦又累。
困得很,今天这个梦不做也罢。
我下意识想翻个身继续睡,胳膊底下却传来了冰冷坚硬的触感。
不像枕头,有点像课桌。
那种工字型金属桌腿、带着方方正正的桌洞、用复合板做桌面的单人课桌。
随之而来的,是我的屁股也告诉我,我现在正坐在板凳上。
就是扁担长,板凳宽,扁担要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扁担非要绑在板凳上的板凳。
对,不是那种。
那种是古代吃二斤牛肉喝三大碗酒才能坐的。
我坐的这个,是把书包放背后会漏下去,如果螺丝松了还会夹手指头,跟我胳膊底下的课桌配套的那种。
“快起来,老师来了!”
我的新同桌又叫我了。
周围的嘈杂声也逐渐清晰起来,变得真实。
我神经衰弱很多年了,这么吵肯定是睡不着的。
也罢,看看今天梦的又是什么课。
哦,不认识。
奇怪,我还是第一次梦到不认识的老师。
再一扭头,同学也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解锁新剧情了?
好吧,并没有。
老师讲的还是我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的三角函数。
毫无新意。
他讲课的风格听起来越来越像我的高中数学老师,愈发让我觉得这场梦换汤不换药。
我不禁神游天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总是梦回学生时代。
总之不可能是因为喜欢。
我的脑容量有点大,这可能和我头大有关系。
过去的零零总总桩桩件件,我好像什么都忘不掉。
不管是有用的知识点,还是痛苦的回忆。
我明明早早地就得了那个很容易失忆的病。
概率什么的最讨厌了。
好像可以计算得出结果,又其实根本无迹可寻。
“杨明月,这道题选什么?”
突然被喊到名字什么的,也最讨厌了。
“C。”
还好这道题我早就做过不知道多少遍。
很经典的例题了,经典到会出现在每一位老师的PPT上。
不过我这位新数学老师不用PPT,他是手写到黑板上的。
字迹洒脱流畅,和我的高中数学老师很像。
“坐下吧!”他两只手凑近一用力,重新掰了一块粉笔,嘴上也没忘了教育我:“学会了也得好好听课,不许溜号了!”
我觉得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我刚刚给出了错误答案,那个被他扔回粉笔盒里的粉笔头,就会在下一秒出现在我脑门上。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在梦里遇到这么负责的老师,不仅讲课细致认真,还会管我溜不溜号。
说实话,有点不像梦里能有的NPC。
老师转过身,用右手食指的指关节敲了敲黑板,“好了,这道题选C,没有人不会做了吧?我们来看下一题。”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台词。
也许是出于意外和好奇,我竟然真的听完了一节数学课。
“同桌,去厕所吗?”
我转过头,我的新同桌手里抓着两张纸巾,手还没有离开抽纸上方。
我觉得如果我说去,她就会立马再抽两张纸巾给我。
“不去。”
开玩笑,在梦里上厕所,万一尿床了怎么办。
我目送同桌出了教室门,又看向其他流动起来的同学。
有人勾肩搭背走出教室,有人走到别人的课桌旁边交头接耳;
有人趴到桌子上倒头就睡,有人拿着水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
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大跨步走上讲台,然后拿起黑板擦擦起了黑板。
擦到下面时,因为个子太高,只能把手放得很低左右来回滑动。
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很好,完全符合我对高中生的刻板印象呢。
也不知道我现在高几,我看向窗外,是陌生的学校,耳边叽叽喳喳的,是崭新的同学。
他们与我无怨无仇,看起来分外可爱。
我突然就不急着醒过来了。
大不了再上一节语文课嘛。
我什么课文没背过,什么作文没写过。
阅读理解经验老道,修改病句也完全不带怕的。
本来是。
但是我中间留学五年,现在最擅长乱用标点和成语,喜欢引经据典,经常断章取义,偶尔张冠李戴。
不过没关系,鲁迅先生曾经没说过,错的人多了,就有了新教材。
只要我不读一骑(qí)红尘妃子笑,老师应该不会把我赶出去。
但是也没人告诉我这节课要抽查背《项脊轩志》啊。
陌生的语文老师:“杨明月。”
我:……
这哪里是抽查,这简直是抽我。
我大概,只能清楚记得最后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说一句题外话,6月4日我写到这里,停下来去做早饭,那时候我想得是我要一天写十万字,快点把梦写完,然后写我们甜甜的恋爱lives,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重新提笔,心情有点复杂。时过境迁,我觉得我大概是写不出来我本来想写的东西了。)
我站起来,和陌生的语文老师遥遥相望,她望穿秋水,我忘了课文。
死脑,快醒!
大不了我起来就背,晚上再接着做这个梦。
可惜语文老师不给我这个机会,她直接伸手一指,“去后面站着!”
去就去吧,在梦里站着并不影响我在床上躺着。
我就站在教室后面听语文老师抽背了半节课的课文,我严重怀疑她在水课。
腿有点疼,可能是因为我睡觉之前做了三遍八段锦。
好无聊,有点想上厕所,怎么还不醒。
我百无聊赖地在脑袋里天马行空,窗外的太阳刚好照到我脸上,不刺眼,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我突然有点好奇,如果在梦里睡着了会怎么样,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苏清风!”
比叫别人时大声,因为苏清风同学正在睡觉。
语文老师看起来有点生气,不过我不关心,我更关心这个苏清风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拜托,我怎么会梦到我跟他做同班同学?
我看着好不容易被同桌叫醒、晃晃悠悠站起来的人,悬着的心终于是裂开了。
果然,不是我熟悉的那张脸,而是我在书柜门上别着的证件照上见过的脸。
十……不知道是五六七八多少岁的苏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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