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是不知青天高,黄地厚的。
恻隐之心,不多;羞恶之心,没有;辞让之心,为负;是非之心,若隐若现。
没有任何敬畏心,善恶观,人类的伦理更是一窍不通。但偏偏心灵纯粹天真如同赤子,那眼眸如泉水般清澈,很难让人讨厌。
但此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并对此有毫无自觉。
这个少年三岁以后就是孤身一人了,没有建立起任何与他人的羁绊(有也几乎被他物理意义上的斩断了)。
不过他实力超群,又一直远离人群,即使之前干掉了不少人,也一直安然无恙,甚至没人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
但常不仅不知青天高,黄地厚,还不怎么认字。
于是最近,他捅了一个大篓子。
千百年来,没有任何人能独立完成的,物理意义上的亡国灭种,被他在一瞬间达成了。
并且纯粹是因为一个意外。
常当时也很震惊,他也不知道他当时碰到了哪里,然后,面前起伏的山峦,啼啭的鸟雀,烂漫的山花,瞬间变成了寂静的荒芜。
这个被毁灭的国家还很强,于是世界局势就这样子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他在人类世界的危险等级也提到了最高。
全世界都很愤怒。无论善恶,都没有人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么反人道。所有人都很慌,尤其是广大民众。
于是常被逮捕了。
准确来说他被呼悠住了。
现在他手无寸铁地被封在1立方米的空间中,不久大概会死刑或者无期。
但他出来了。
这空间用了来自东方的玄学技术和当前最高科技,能封印任何妖魔鬼怪,本是万无一失的。
但坏就坏在了这玄学上。
众所周知,玄学上的封印是不可能彻底封死的,都要留一个“缝隙”注入活气,以持续运转。
而常,就莫名其妙地感知到了空间里非物理意义上的缝隙,然后用了自己也说不清的方法,莫名其妙地脱了困。
然后,他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在遇到岔路口时相信自己的心,果断得不像是不认路。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
不知走了多久,他迎面遇上了一个长发女人。二人擦肩而过,然后对方就停下了脚步。
虽然服饰变了,但常想起来她就是那个说要叫自己识字的女人,于是他折返了回去。
“你没有教我识字。”他对女人说,“这和约好的不一样。”
二人直视着彼此。女人比他高了一个头,常不得不抬头看她。
女人神色很自然,但常听到她的呼吸乱了一下,常没有在意,因为他不知道那些能从呼吸中判断出来的事情。
女人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现在教你吧。”语气很生硬,注视着他的眼神压抑着无数强烈的情绪,“走,我带你去拿课本。”
常点点头,跟了上去。
常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违和,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跟着素不相识的对方走了。
并非他不警惕,如果对方展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意或恶意,常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不过他的社交经验实在是太少了,根本分不清人际交往里的正常和异常,就这么水灵灵地被一点也不八面玲珑的女人忽悠住了。
“你想走快点,你甚至想跑起来,但你在竭力放慢脚步,为什么呢?”常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有点好奇,就问了出来。
“我担心你跟不上。”女人的语速有点快。
“那就走快一点吧。我跟不上的话,你就把脚步再放慢。”常说。
“不用。”女人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好吧。”常说,“对了,课本是什么?”他缺少大量的常识。
“课本?……课本……”女人似乎噎了一下,“课本是能快速教你认字的东西,是书,书,书是……”
“我知道它是什么。”常说,“我就是为了理解书的内容,才来学习文字的。”
“啊,是吗……你是不是没受过义务教育?”似乎是镇定了下来,也似乎是没话找话,女人略显生硬地发起了话题。
“义务教育是什么?”常好奇地问,眼中是很纯粹的求知欲。
“……你不知道吗?”对方问。
“你知道吗?”常反问。
“这个国家的未成年人都要接受12年的义务教育,他们要在一个叫学校的地方学习课本上的内容。”女人解释道,“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中途辍学的情况,但是像你这种年纪的小鬼,几乎没有不识字的。”
“我也识字的,但我认识的是另一种字。”常忍不住说道,“我认识很多另一种字。”他莫名地产生了胜负欲。
“啊……是吗?”女人转过身,毫无预兆地朝常的各个要害连开六枪。
6颗子弹几乎是同时射出,很快,很近,避无可避。
常很自然地抓住了子弹,随手扔向了一旁。
女人的身体是紧绷着的,但她依然镇定自若地与对方聊天。
二人自然而然,天南海北地聊着,女人时不时地会发动攻击,常就边聊,边化解攻击,好像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并没有攻击女人的想法,因为女人没有恶意,也没有杀意。常不是嗜杀之人,他从未主动攻击任何人(甚至这次不小心灭国是被绊倒后误触,纯纯地被动)。
他会杀死对他产生杀意和恶意的人,也完全是为了自保——尽管最后常常会因为过度防卫干掉目之所及的所有人。如果你没有杀意和恶意,即使攻击常,他也只会被动防御。你如果真对他造成伤害了,他也不会太在意,因为他没什么痛觉;你如果幸运地杀死了他,他也不会感到恐惧,因为他其实没有生命的概念,杀人也只是为了彻彻底底停止对方的行动。
那他为什么会有这一系列杀人自保的举动?因为恶意和杀意,是他所厌恶的。他在懵懂的时候感受到了它们,并见证了它们所造成的悲惨结局,这结局又与他紧密相连。
幼小的他还没有学会痛苦与绝望这么复杂的感情,只是记住了这两种感觉是非常不好的东西,会带来糟糕的事。
言归正传,虽然他只是被动反击,但女人也丝毫不占上风。不过他并不关心,他更感兴趣的是与女人的交谈,对方的话语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与求知欲。
常现在确实手无寸铁,但他倚仗的从来不是剑术或刀法。他能轻易夺取强者的生命只是因为他更强。他选择使用刀剑只是为了杀人方便。
“课本在哪呢?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学习文字呢?”常接下对方的拳头,把对方推得一踉跄,问道,“虽然谈话很开心,但我希望快点开始学习文字。”
“快了……”女人往后退了几步,如一滴水流入荷枪实弹的狱警组成的海洋之中,看不见了身影。
狱警不知道何时,已经形成了对常的包围网,并非没有被发现,只是他们没有露出杀意和恶意——他们并非人类。乌压压的枪管360度无死角地对准了常,狱警在空中,在四周,在常的脚下。常的身上密密麻麻的是红外线投影的小点。
“走散了,我得去找她。”常想,他靠近了周身狱警的海洋。
射出的是足以穿透钢铁的激光,并且攻击的密度足以把一个人变成筛子。
但常毫发无伤。
他灵巧的避开发射的轨道。
他诱使不如他灵敏的机器人互相残杀。
乌压压的,泛着金属质感的球状物体汇成一片海洋,无穷无尽。他从容击打着那起伏的波浪,很解压,但失去了目标。
一击就能解决一个,让人心情爽快。声音也很悦耳,把节奏控制好,就能奏出独一无二的交响乐。
于是常沉迷起了这场类似打地鼠的战斗。
但很快回神。
他往她的方向走,却寻不到她的身影。
“你在哪儿?”他提高了声音,向四处喊着。
他顺着心意走着,走到死胡同了就转个弯,直到走到了一扇紧闭的门前,当时他只以为那是一扇墙壁,因为那门是很有科技感的,是他所没见过的样式。
他本想转身就走,可他一靠近,门就从两边打开了。
于是他走了进去。
如一只鸟儿,走向放着饵食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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