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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八章 乞安街惊魂

“夏子汀!”这名字甫一入耳,老鸨子心头便“咯噔”一下,泛起丝丝顾虑。虽说夏子汀并无官职在身,可他在江湖上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白鸽这一句话,让老鸨子心里顿时敲起了警钟。此前,她从未听闻夏子汀与这等生意有所牵连。不管白鸽所言是真是假,老鸨子可不愿去冒这未知的风险。

“呵呵!”老鸨子娇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大汉退下,随后扭着腰肢说道:“早说嘛,哪还有这档子事儿。夏公子可是咱们繁花楼的常客哟!公子开个价吧,不过太高了,妈妈我可吃不消呢!”

呸!谁稀罕她这声“妈妈”!

只是,究竟要多少才合适呢?白鸽心底也没个准数,随手伸出一个巴掌,笑道:“我要这个价!”

“五十两,成交!”老鸨子激动之下,一巴掌竟无意间拍向南宫的屁股,那手掌上火辣辣的感觉,恰似她此刻大好的心情。在她看来,五十两买下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简直是稳赚不赔!

难道在这里,一个人就只值五十两吗?白鸽微微蹙起眉头,为了探探老鸨子的底线,她鼓足勇气说道:“我说的是五百两!”

“什么!”老鸨子这一巴掌拍下去,着实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这次是心疼啊,一夜的积蓄就这么没了,说什么也得再争取争取。于是,老鸨子开始讨价还价:“一口价,二百五十两!”

真恶心,这老鸨子莫不是有怪癖,成交拍屁股,不成交也拍屁股!白鸽心里一阵厌烦,却仍从容说道:“不卖,就要五百两,少一个子儿都不卖!”

老鸨子随手又拍下去,咬着牙道:“三百两!”

“不卖!”

老鸨子一咬牙,巴掌继续往一处拍去:“四百两!再高可就加不了啦!”

“不卖!”白鸽神色坚定,丝毫没有动摇,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那四百一!”

“不卖。”

……

当老鸨子一十一十地加到四百五十两后,她的巴掌已经在南宫屁股上拍了十几下!

“红娘娘,你确定要这么一点一点地加到五百两吗?说不定等你加到五百两,我又改主意加价了呢?还有啊,他屁股都快被你拍成花了,还怎么帮你早早待客呀?”白鸽贪心作祟,心想,要是刚才她开价一千两,这老鸨子说不定都会买下!毕竟这男人生得实在是俊俏!

“好,成交!”这次老鸨子没再拍南宫的身子,咬紧后槽牙,吩咐人把钱给了白鸽。

临走之际,为免老鸨子起疑,白鸽装模作样地拉着老鸨子“女儿”的手,一脸不舍地说道:“下次有时间我来看你,等我哟,宝贝!”

老鸨子以为白鸽看上了她“女儿”,赶忙说道:“公子,妈妈我给你个实惠价,二十两银子,你带走便是。”

啧啧!还真够“实惠”的,女儿就值二十两!白鸽简直无语至极,顺口敷衍道:“算了吧,改明儿我把自己卖到这里,要几个有几个,那样岂不是更自在!”

老鸨子“噗哧”一笑:“好说好说,公子下次要是再带来这种货色,妈妈我一定给你五百两,像你这样的身高……就给你四百两!”

谁是她儿子!哼!迟早让她牙齿掉光光!白鸽在心里把老鸨子咒骂了一百遍,眼见已是晚饭时间,她赶忙抽身,在繁华楼下拦了一辆马车,直奔丐安街而去。

马车里,风掀起帘子灌入车厢,带着丝丝凉意。白鸽半个身子倚在窗边,只觉一阵反胃,胸口似有污秽之物在翻腾,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那滋味难受至极。这并非晕车所致,而是刚才她的表演太过逼真。当老鸨子的“女儿”把嘴凑到她嘴边时,她无奈地轻轻碰了一下那张涂满厚厚胭脂的脸。

一想到那人脸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唾沫星子,她就恶心得连连作呕。

一直呕到西城,白鸽才稍稍缓和一些。

城外,乞安街。

“公子,乞安街到了。”车夫恭敬地提醒道。

白鸽闻言,立刻振作精神,向四周望去。只见街道两旁是背对背的破旧房屋,中间留出一条宽敞的大道。除了路边偶尔走过几个乞丐外,四周皆是纵横交错、宽窄不一的道路。最好的房子不过是一间阁楼,白鸽不禁心生疑惑,再次向车夫确认:“请问,乞安庭该往哪条路走?”

车夫指着白鸽后方说道:“拐过那个弯子,沿着有乞丐站着的路走,走到乞安街尽头,有一座木桥,你看看哪座桥头有个瞎子大夫,那座桥下便是乞安庭。”

怎么听着像是走黄泉路?这是白鸽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她不禁有些紧张,赶忙追问车夫:“那你为何不直接把我送到那里呢?”

“小人就不去了,那里人太多。”

哦!可能是怕人多拥挤,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白鸽这么想着,干脆说道:“那成,你在这儿等我,我会给你三倍的酬劳,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白鸽纵身跳下马车。

教训南宫那个家伙着实费了不少时间,当下得赶紧去青梨家。早见到青梨的父亲一刻,父女俩便能少一分担心。白鸽这般想着,脚步不由加快,可刚拐过屋角,眼前的一切却让她蓦地止住了匆忙的脚步。

眼前这条街,宛如一座遗址,又似一片废墟,更像是一条鬼街!街上之人,多是衣衫褴褛的老弱病残与黄口小儿。白鸽瞧见有人在卖即将腐烂的野果,有人在卖被苍蝇嗡得发臭的死鱼,还有人正眼巴巴地望着那些快不能吃的食物直咽口水……他们迟缓哀伤的动作,仿佛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种气息让白鸽胃里一阵翻腾,恶心难忍。她再也不觉得这是一座国泰民安的王城,反而觉得这座城市的治理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倘若这些乞丐的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这座王城新主君的登基之路恐怕也会受阻。

吐光胃里的食物后,白鸽不禁打了个寒颤,鼓起勇气向前走去。她捋了捋后裙,以为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可怎么也捋不顺畅。转身一看,她惊恐地发现,一双向外凸的血色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吓得她连连后退。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拽住了她的衣角。小男孩身后还躲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只露出半个头,胆怯地望着她。

“小弟弟,有事吗?”白鸽捂着胸口,努力平复着心跳。

“哥哥,给我买点东西吃吧,我和妹妹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小男孩胆怯地乞求道。

白鸽心中一软,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男孩:“快去买点东西吃吧。”

然而,她的善举却引来了周围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如乌鸦般涌向白鸽,几十只脏兮兮的手向她伸来:“也给我点……”

白鸽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呵斥道:“一个一个来,排队!”她试图维持秩序,可心中的恐惧却难以掩饰。

那些乞丐似乎看出了白鸽的无助,纷纷伸手来抢夺她的财物。白鸽的呵斥声逐渐变成了求救声,但在这群乞丐的嘈杂声中,她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最终,那两个小孩子也被淹没在人群之中,被乞丐们踩在了脚下。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凌落看在眼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与深沉。

一阵抢夺过后,乞丐们散去。蓬头垢面、衣裳不整的白鸽痛苦地翻过身来,望着天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该庆幸她当时见情势不妙,将钱袋子丢到了一边。因此,身体虽被踩得淤青遍布,全身骨头如拆散的莲藕般疼痛,但好在经脉相连,没被踩死!

那卖南宫得来的五百两银子,连同家中带出的积蓄,竟被洗劫得干干净净。刹那间,她被一群乞丐变成了乞丐!

此刻,她只能无奈地发出声声唏嘘,那曾经因不义之财而起的短暂幻想,如泡沫般破碎,也让她深刻地领悟到“不义之财不可取”的道理。那五百两银子,仿若一条引她误入歧途的“黄泉路”,如今被抢,倒也算是一种解脱。

即便被众人踩踏得遍体鳞伤,白鸽也未曾落下一滴泪。鲜血从鼻孔汩汩溢出,她抬手随意一抹,便要往地上蹭去,试图抹去这狼狈的痕迹。然而,就在她蹭地的瞬间,指尖触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个人!

“大夫,快……快救这两个孩子!”白鸽心急如焚,拼尽全力将两个孩子送到了车夫所说的瞎子大夫的破医舍。而这位大夫,正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瞎子医。

“大夫,这两个孩子伤势严重吗?”白鸽歪坐在破凳子上,声音微弱而吃力,可她的目光却始终紧紧锁在两个孩子身上,一刻也未曾移开。

“废话,你出去被人踩踩不就知道了!”瞎子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手中抓药的动作却并未停下,只是隐隐带着几分火气。

“我也是被踩的其中一个,要不是刚才那个人帮忙把孩子背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送到这儿来!”白鸽急忙解释道。

瞎子医的动作忽然一顿,抬头问道:“他们是你的亲人?”问完,又继续熟练地抓着药。

“不是。”白鸽简洁地回答。

瞎子医的动作再次停滞,微微一怔后,往药罐里添了一味药材,又问道:“那你为何要救他们?”

“他们可怜,而且还是被我连累的。”白鸽心中满是自责,是自己的无知害了这两个无辜的孩子。

“你大可置之不理。”瞎子医淡淡地说道。

“那样我会一辈子遭受良心的谴责!”白鸽目光坚定,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

瞎子医兑了一碗糖水,递给白鸽,让她喂给两个孩子,同时冷笑道:“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又能救得了几个?”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会救。”白鸽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这次,瞎子医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说刚才帮你的那个人,是你什么人?”

“一个别人的侍者,算不上我什么人。”白鸽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凌落那深沉的面容,陷入了沉思。她实在想不明白,周小六为何会出手相助。倘若这一切都是凌落的安排,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毕竟,按常理来说,凌落应该对她恨之入骨才对。

“你把这药喝了,便走吧!”瞎子医递过一碗药。

“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白鸽接过药,凑近嗅了嗅,那股刺鼻的难闻气味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试着用舌尖轻轻舔了舔,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心想,这应该不是传说中的孟婆汤,据说孟婆汤是用今生的泪水熬制的,味道应该极为咸涩。而这碗药,却是苦到了极致!尽管味道难闻,白鸽还是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

只听瞎子医说道:“他们大后日就能下床行走了。”这句话让白鸽安心了不少,她立刻起身,前往瞎子医桥下的乞安庭。

当白鸽站在乞安庭前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乞安庭是一个常年滴水的大洞庭,光线从不同形状的岩洞中投射进来,交织出一种神秘而瑰丽的景象。洞内的岩石凹凸不平,形态各异,大洞套着小洞,仿佛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世界。

倘若这里没有住着乞丐,无疑会成为一处绝佳的旅游胜地。然而此刻,白鸽却感觉自己仿佛走过了一次鬼门关,历经了黄泉路的艰辛,踏上了奈何桥,喝下了孟婆汤,最终来到了忘川河畔。

传说中,跳入忘川河的人,是为了在来生中再次遇见今生最爱的人。在漫长的千年时光里,他们或许能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挚爱之人,却只能默默凝视,无法言语交流。你能看见他,他却看不见你。你看着他一次次走过奈何桥,喝下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你既希望他不要喝下孟婆汤,以免忘记今生挚爱;又害怕他承受不住忘川河中千年的煎熬之苦。倘若他喝了孟婆汤,便会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仇、喜乐哀怨,重新进入六道轮回,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而在千年之后,倘若你的心念依旧坚定,还能记得前世之事,便有机会重入人间,去寻找前世最爱的人。

想到这里,白鸽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自己其实并未穿越,只是跳下了忘川河?

也许是心理作用,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气从乞安庭的入口袭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她整个人吞噬。白鸽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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