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黑衣人刺中白鸽,显然是出乎意料的,他们慌忙拿出解药……由此可见,黑衣人本意并非伤害白鸽,更不愿她香消玉殒。那么,这一切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动机与目的呢?
南宫风郁静思片刻,缓缓说道:“白妹妹受伤后,我见伤口有毒,便立刻查看了黑衣人丢下的瓶子,确认无毒后,才安心给白妹妹服下。莫非……下毒之人也没有能完全解毒的解药?”
“没错,”南宫轩霖点头赞同,“依你所言,那黑衣人投毒本是想置你于死地,却没想到会误伤小白鸽,这才匆忙留下解药。想必他知道此毒的厉害,或者没有完全能解毒的解药,生怕延误了小白鸽的性命,所以急忙丢下药瓶!”
“如此说来,黑衣人迅速撤离,并非是因为听到援军到来的声音!他们当时完全有能力与我一搏,留下性命,是为了保全白妹妹的命!”南宫风郁恍然大悟。
兄弟俩推断至此,猜想伤害白鸽的黑衣人应该是白鸽身边之人。但究竟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南宫风郁实在毫无头绪。
此事暂且搁置一旁,南宫风郁关切地问道:“你那日之事可还顺利?有没有受伤?”
月涯谷之事,实则是落安精心策划的一场棋局。他向南国借了五千万两黄金,且都印有“墨”字。以黄金为诱饵,引诱敌人现身,同时运用声东击西之计。故意放出黄金藏在月崖的假消息,实际上,南宫轩霖和落天明暗中将黄金从另一处押运到乞安街,并藏匿在乞安寺中。待时机成熟,再公布墨演藏在乞安庭的宝藏已被找到的消息。如此一来,既能平息前朝将光复的谣言,又能引出朝中别有用心之人。
南宫轩霖道:“一切顺利,乞安街今后将不再流传宝藏之说。然而,我对此举的目的仍心存困惑。那些黑衣人打扮几乎一模一样,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实在难以确定他们的来路。”
南宫风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自古君王心思深沉,难以轻易揣度。我想,落安王心中最为疑虑的,恐怕是烈阳。”
说罢,南宫轩霖为弟弟掖了掖被角,关切地说:“我在瑞国已经逗留许久,确实该回去了。只是你受伤昏迷,一直未能苏醒,让我放心不下。如今你好生养伤,我返回后也好向母后复命。你在外行走,母后最是挂念你,别忘了时常回家看看。”
南宫风郁轻轻一笑,回答道:“嗯,代我向父王母后问好。待我身体恢复后,一并带个儿媳回去给母后瞧瞧。”
南宫轩霖晓得弟弟口中的“儿媳”指的是谁,大笑道:“如此甚好!有了家室,母后也不用愁你月月年年不归家了!”
南宫风郁跟着笑道:“哥哥你也得抓紧时间了,可别挡了弟弟的好事啊!”
古来长幼有序,南宫轩霖明白弟弟是在提及他的婚事,于是正色回应:“父王对我和天凤的婚事自有分寸,想来应该不会拖到明年。”
身为王族,两兄弟之间的感情确实深厚。经过一番轻松愉快的交谈,南宫轩霖唤来南宫陌陌,仔细叮嘱了一番后,才安心离开。
此时,秋已过半,暑气消散。临近中秋,月色如盘,庭院里的桂花开得皎洁芬芳。
南宫风郁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过得十分煎熬。他心中担忧白鸽,却又无奈什么也做不了,每日都要询问白鸽的情况不下百次。
萧颜夕见哥哥这般模样,一早便煨了些汤羹送来,打趣道:“南宫哥哥为了白姐姐可得多喝些,若不然你瘦了,白姐姐好了可不得怪我不好好照顾你!”
南宫风郁靠在床上,面色仍带着些许苍白,但听了这话,心情倒是舒畅了些,面色也好看了不少。他微微笑道:“哥哥已然瘦了,你可得好好照顾!你且记着,我中午要喝罐焖鱼唇、八宝野鸭、佛手金卷、金钱虾饼和葵花斩肉!”
萧颜夕听了,搁下手中的碗,抽出帕子抿唇笑道:“平日只瞧南宫哥哥一本正经的样子,如今这是饿坏了还是相思病犯了?这些菜式我可都不会做,还是等白姐姐醒过来,她那么惯着你,要多少有多少!”
“那是以前,”南宫陌陌端着一碟剥了皮的葡萄进来,数落道,“谁晓得往后呢!”
就因为白鸽昏迷前的那句话,南宫陌陌这些日子也开心不起来。一方面心疼白鸽,另一方面是因为赏心一直没给他好脸色。前几日他去看白鸽,愣是被赏心揍得鼻青脸肿!
身体上的痛倒不算什么,可他的心更痛!
赏心说从此不要他再出现在她面前,不然见一次打一次!自此,南宫陌陌抑郁消沉,原本胖乎乎的人食欲骤减,一时间消瘦了不少。彻夜难眠,眼睛也顶上了两个黑眼圈。
南宫风郁面上的笑意缓缓消逝,目光黯淡下来。他对萧颜夕说道:“那日白妹妹替我挡剑,昏昏迷迷中决绝地说此后要断了与我的情!”
“可是你对白姐姐又冷眼……”相待?话到嘴边,萧颜夕倏然想到,若是白鸽醒过来晓得风郁要娶她,一切便也不作数!于是她宽慰道,“不会,白姐姐对你的情意怎可说断就断的!”说着,萧颜夕让赏月拿出来一个小木匣子,“你瞧,这是何物?”
南宫风郁打开一看,大喜过望!一枚青玉昙花佩系着白玉如意结,静静地躺在锦绒之中,那是白鸽当年眼巴巴地非要送他的。南宫风郁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这半块玉佩,你当初没还给她?”
萧颜夕说道:“当年白姐姐对你用情至深,我不舍得伤她,便留着了。玉是讲缘分的,有了此玉,你与白姐姐的缘分断不了!”
萧颜夕这块青玉,可谓是雪中送炭,让南宫风郁躺在床上的日子不再度日如年。他习惯抚着玉佩一看便是几个时辰,睡着了便攥在手里。如此反复过了五六日,他终于能下地走路了。南宫风郁换上一袭青衣,清早乘着轿子来到白鸽家中。
白鹤对这位又敬又恨的南宫公子实在不想多瞧一眼,但清楚记得瞎子医的话,便跪下去求道:“南宫公子,小女之事,望您多费心!”
南宫风郁见状,也立即跪了下去,说道:“白老伯,您这是折煞晚辈了!白妹妹为我而伤,我定然用尽毕生医术,治好白妹妹!待白妹妹醒了,我便前来提亲!”
听得南宫风郁愿意娶白鸽,不止白鹤,赏心与青梨几人几乎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震惊不已!
那是白鸽此生最大的心愿呐!
白鹤拉着风郁到女儿床前,说道:“你可敢当着鸽儿的面告诉她!”
第一眼瞧见床上蜡黄的人儿,南宫风郁心疼得五味杂陈。想起白鸽为他受过的苦,为他殉过的情!他从未如此恨过自己,恨不得醒不过来的是他自己!他发誓:“此生,南宫风郁非白鸽一人不娶!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白鹤深深吁了口气。他这女儿,也算是如愿了!似是将这些年看女儿所受的痛苦都吁了出来……
赏心在白鸽的耳边轻声啜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姐,你听到了吗?南宫公子誓言此生只娶你一人!你快些醒过来吧!”这些年来,赏心仿佛是白鸽的影子,默默陪伴在小姐身边,看着小姐承受的苦痛,用言语安慰,内心却同样痛苦不堪。如果此刻小姐能够清醒过来,她一定会被这份深情所打动,满心欢喜。
青梨虽没见过从前的白鸽为爱如何迷失自己,但白鸽待她极好,她是真的心疼白鸽也祝福白鸽!
关于白鸽的这桩婚事,南宫风郁早已郑重地向落安王请示过。无论白鸽最终能否恢复公主身份,她的终身大事,皆由落安王全权定夺。这既是对礼数的遵循,更彰显了落安王对南宫风郁这位未来女婿的看重与认可。落安王本打算以南宫风郁救命之恩为由,为二人赐婚,成就一段佳话。
然而,世事难料,消息尚未正式昭告天下,却意外传到了烈阳耳中。烈阳随即上书,表明其独子烈焰华也对白鸽情有独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落安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从私心而言,他满心希望将自己与白云唯一的掌上明珠许配给南宫风郁。可站在公义的立场,他又不能不顾及烈阳的面子,驳了他的请求。在权衡利弊、左右为难之下,落安王最终决定将选择权交给白鸽本人,让她自己决定心仪之人,而此人,便是她未来的夫婿。
自南宫风郁与烈焰华这两位人中龙凤成为白鸽的姑爷人选后,那些曾经明里暗里欺负白鸽家的人,纷纷带着贺礼登门拜访,一时间,白鸽家门前门庭若市。可白鸽此时还昏迷在床,白鹤看着这些趋炎附势之人,心中满是厌恶,索性将院门一关,图个清静自在。
时光流转,转眼到了中秋,花好月圆之夜。
这些日子,烈焰华奔走于江湖各处,不辞辛劳地寻医问药,只为能寻得解救白鸽的良方。而南宫风郁则整日守在瞎子医的药坊里,废寝忘食地钻研,却始终未能参透出能解白鸽身上之毒的解药。
用过白鹤送来的晚膳,南宫风郁轻轻揉着太阳穴,目光望向窗外,试图缓解连日来的疲劳。
眼前的乞安街,一派繁荣景象,正是瑞安王心中所期望的模样。街道两旁新建起的楼阁,皆以竹子为建筑材料,风格独特,韵味十足。沿着街道,能听到乞丐们各自忙碌谋生的声音,车辆与行人往来不绝,弥漫着一股浓厚的繁荣气息。
南宫风郁心中暗想,这番景象,想必正是白鸽所期盼的吧,真不知她醒来后看到这一切,会有多么开心!
今日,南宫风郁倒是寻得一个救白鸽的法子,正欲前往瞎子医的药铺,恰巧烈焰华也走了进来。
南宫风郁回过神来,往昔他只觉烈焰华正气凛然,如今再看他,只见其相貌俊朗,风华正茂,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不过,好在他心中清楚,白鸽属意的是自己,这让他稍感宽慰。
当下,南宫风郁并未以南国王爷的身份示人,身份上便低于烈焰华,他躬身行了一礼,问道:“不知烈将军那里可有进展?”
烈焰华苦苦一笑,说道:“若你与老先生都辨不出此毒为何物炼制,便只能去天山走一遭了!”
两人虽为情敌,但此刻白鸽尚未醒来,他们深知此时应当齐心协力。烈焰华对与白鸽的亲事,其实并未抱太大希望,毕竟如今白鸽与南宫风郁两情相悦。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丝不甘,想争上一争,以慰藉自己那颗无法束缚的心。
南宫风郁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说道:“不错,天机阁藏有世间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那里有救白妹妹之法!我即刻启程!”
烈焰华道:“天山万分凶险,还是一同前往!”
恰在此时,瞎子医正欲找南宫风郁,走到门口,听到两位公子要去天山,忙拦住他们,说道:“二位公子,天山不必再去,已经有人送来可解毒的天山血昙!”
两人听闻有了解药,顿时大喜过望,异口同声地问道:“老先生,谁送来的?”
“那小丫头的主子!”瞎子医将手中的盒子交与南宫风郁,自顾自地坐下来吩咐道,“半朵血昙,兑上三钱忘忧草末,以三碗忘川之水煎至三时三刻,服之!”
烈焰华不明药理,但见白鸽有救,心中满是欢喜。却见南宫风郁面色忽变,似有难言之隐。
莫不是还差几味药?烈焰华心中疑惑,话还未问出口,便听南宫风郁徐徐问道:“非此药不可吗?”
“并非此药不可,是非此药性不可!老夫早说过,白丫头醒不醒,由她的意念左右。她若不忘了你,如何愿意醒?”
烈焰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白鸽此生因与南宫风郁爱而不得而忧心,此番醒来,必然是要忘了他的!这对烈焰华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老先生,服了此药,白鸽必定能醒过来吗?”南宫风郁从未听说过血昙为何物,且不说白鸽会忘记他,即便只是为了白鸽的安全,他也得问个清楚。
瞎子医听闻此言,心中极为不满,觉得南宫风郁是在怀疑他的医术。但念及平日里南宫风郁对他极为恭敬,便按捺着火气,沉声说道:“血昙,被誉为圣物,此物欲得,全凭缘分!老夫自然不知凌苑那主子如何为白丫头取得此物,但血昙生于火中,象征浴火重生!既是要重生,便需配其两味入药。”
几日相处下来,南宫风郁已熟悉了瞎子医的脾性,见他生了气,赶忙谦卑地问道:“老先生,忘忧草我晓得,但忘川水当往何处取得?”
“乞安庭中,便是忘川之水!”
说完,瞎子医起身离开。烈焰华自荐前往乞安庭取忘川水。
南宫风郁取下随身佩戴的青玉昙花佩,对着月盘,独自神伤。
夜已深,风渐凉,他的心,也如这夜色一般,满是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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