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这次安静的时间更长了些，半天才再次传来机器人说话的声音：“我%……&敲敲￥%&^了，你为……为什么不￥%……”
他的话已经变成了一串听不清楚的电流音，游鱼费不少劲儿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似乎每次被电击，机器人需要的恢复时间都会变得更长。
游鱼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小心开口：“我没听见，你再敲一次。”
门外果然又响起电流声，闪过白光，随即是庞然大物轰然倒地的金属碰撞声，一套声光效果一气呵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电影。
动静实在太大了，楼上楼下已经传来了咒骂声，有好事者甚至打开窗户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游鱼担心招惹了巡安部，把她和机器人双双抓走。她也就算了，什么也没干，背后又有安心清洁，怎么都能出来，但是这个机器人她还有用，还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游鱼在黑暗里给三七使了个眼色，暂时关掉了门上的电流，示意三七出去把那个家伙拖进来。
三七不满地撇撇嘴，他不是干这种活的。他身形轻巧，动作敏捷，和人对上一般都打一个出其不意，惯用四两拨千斤的活，硬碰硬不是强项。但是游鱼既然叫他这么做，他又没有什么胆子拒绝，只好老老实实把门开了一条小缝，朝门外看去。
门口的机器人如同一堆废铁倒在地上，在人造月光下泛着银光。
游鱼递给他一双绝缘手套，自己也戴上，被三七堵在身后，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肩：“愣着干什么，搬啊！”
三七沉默地看了一眼已经撸起袖子整装待发的游鱼，不知哪里来的攀比心油然而生：“你让一让，我来！”
于是三七也挽起自己的袖子，挺了挺胸，把门打开，弯下腰，气沉丹田，用力一抬——
没抬动。
游鱼：……莫名其妙燃什么？
抬不动倒是也怪不得三七，地上的机器人比上次还沉，浑身用得都是最高级的合金，坚硬无比。三七一开始还嘴硬，结果换了几个姿势和角度都没能把机器人给抬起来。眼看着再拖下去，机器人大概又要自我修复完成，三七这才不情不愿地让位，游鱼走出来，再次用陶瓷小刀切断了机器人体内的几条线路，然后和三七两人一道哼哧哼哧地把大铁块给搬进家里。
三七觉得沉，但三七忍住没说，蹲在一边，刚想问游鱼打算怎么办，就见游鱼只是粗粗扫了一眼，随即眼疾手快地从机器人身上拆了什么东西下来。
“这是什么？”三七纳闷地看着游鱼拆下来的黑块。
“电池。”游鱼低着头继续拆，头也不抬地答道。
“要不要留个活口？”三七忧心忡忡地问，“就这么拆掉了，不是浪费了询问的机会？”
“核心智脑没有拆，”游鱼指了指中间的芯片，“一会儿我把电池安回去，它还能说话。”
三七点点头，猫在一边老实地看着游鱼拆机器人。
游鱼则是越拆越兴奋，几乎拆得两眼发光。那个杀手看样子很爱惜这个机器人，不论是零件还是合金板，磨损程度都很轻，游鱼去二手市场都未必能淘到这么新的。
合金板是防弹的，游鱼可以用来加固大门，零件可以拿来升级机关。最重要的是，虽然考虑到平民区不好开枪，来的机器人没有上次那个火力充足，但是游鱼还是从他身上拆下来了不少弹药和能源。
她正愁自己手上全是冷兵器，没地方搞枪呢！
机器人身上还拆下来好几个摄像头，最新款，16K高清，自带放大缩小功能，装在窗户上甚至能看见对面人家看的书上写了什么笔记。
游鱼自己买都买不到这么好的摄像头。
最重要的是摄像头数量充足，在游鱼家附近装个一圈也绰绰有余！
除了核心的智脑因为最脆弱，被游鱼家的电击大门给烧坏了，剩下的她修一修擦一擦，在她家可以得到最有效的回收再利用。
这是杀手吗？这是补给包，是储备粮！
游鱼看地上核心智脑的笑容都变得有些诡异了，甚至有点希望那个杀手再派两个机器人过来送外卖。
三七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游鱼眼里的狂热火焰一会儿就烧到他身上，把他也给拆了，给这房子“添砖加瓦”。
等到一个庞大的机器人拆得只剩拳头大小，游鱼才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不死心地把铁块安回去：“先问话，问完以后再看看智脑和电池里还有什么能用的。”
她甚至好心地搭了两根线，拯救了一下被烧成炭了的智脑，免得和刚才一样，连话都说不明白。
游鱼等了一会儿，那个机器人才慢吞吞地开机，作为嘴巴的喇叭传出细微的电流声，但半天没有说话，许久才说：“我看不见。”
“你当然看不见，我把你眼睛摘了。”游鱼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多血腥，“上次没聊完，这次可以好好聊聊吗？”
机器人显然不愿意和游鱼进行平等对话，扩音器里又是一阵电流声，然后机器人问：“我的手呢？”
“拆了。”
“腿和脚呢？”
“也拆了。”
“我体内的……”
“全都拆了，”游鱼打断他的话，“你现在就剩一个电池和一块核心智脑，连着扩音器让你能讲话。”
机器人似乎又沉默了，游鱼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声音，终于意识到这家伙是在为自己默哀。
“你是Scalpel派来的，对吗？”游鱼捏着老虎钳，“为什么要杀我？”
机器人硬气地不吭声，游鱼威胁性地甩了甩手上的老虎钳，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想了想，三两下又把摄像头给安了一个回去。
当然了，安回去的是最差的摄像头。
扩音器里又传来了微弱的电流声，游鱼的老虎钳按得离摄像头太近，威胁的意味通过电线直传对面。游鱼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对面传来了一个像人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游鱼和三七对视一眼，意识到这个应该是真正控制着机器人的主人。
“不做什么，感谢你送来的机器人。”游鱼半是炫耀半是真挚地晃了晃手里的金属片。
她看不见对面，但是她从扩音器的沉默里听出了新一轮的绝望。
都说了，这个杀手很心疼他的机器人，看见游鱼把这个机器人大卸八块，不气得晕过去都算对方定力好。
果然，过了一会儿对面传来声音：“不要动它，说吧，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小说看多了吧，玩什么霸道总裁那一套呢？”游鱼用老虎钳轻轻敲了敲摄像头，“是你派这机器人来杀我的吧，怎么还搞出来我是劫匪的架势？把机器人送过来就该有这个觉悟了吧，怎么，完全没想过我会反击吗？”
游鱼冷哼着说，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摄像头，看得三七胆战心惊。
老实说，他确实不知道现在谁更像反派。
对面隐忍地又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我不知道你说的Scalpel是什么，我只是收钱办事，不知道雇主为什么要杀你。”
“撒谎，”游鱼不假思索，“我查过五更天的订单，根本没有我，旧城区只有五更天这一个杀手组织。”
“我不是五更天的，你当然查不到，”杀手冷漠的声音从喇叭里面传出来，“五更天这种组织，也就能在旧城区作威作福了。”
“你们不是旧城区的？”游鱼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新城区也有杀手组织？”
这倒是出乎游鱼意料了，她一直以为新城区的治安很好，不会像旧城区一样到处都是罪恶滋生的土壤。
新城区不应该是一个乐园一样的地方吗，怎么还会有杀手组织？
游鱼还想细问，对面却像是注意到自己说多了，错开话题：“我不杀你也可以，但是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你，我不杀你也还有别人，你还不如死在我手上，痛快一点。”
游鱼再次挥了挥手上的老虎钳，明示现在话语权和主动权究竟在谁手上：“他们？所以你知道雇主是谁，并且他们也是一个组织，不是个人？”
机器人再一次沉默了。
游鱼甚至有点想把显示屏装回去，看看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Scalpel，”三七和游鱼咬耳朵，“这家伙绝对是在危言耸听。”
游鱼也觉得他嘴里没几句实话，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对。三七说Scalpel是要清除旧城区的毒瘤，听上去像是旧城区的组织。可这个机器人的语气像是自己来自新城区，话里话外并不是很看得上旧城区里面的人。
“小朱也是你杀的吧？”游鱼干脆换了个话题，“你们的目标是安心清洁吗？”
对面冷笑了一声：“安心清洁算什么？”
“所以小朱确实是你杀的。”游鱼再次找到漏洞，“你为什么要取走她的子宫？”
机器人再次陷入沉默，没有再说话。游鱼狐疑地等了一会儿，不经意瞟到智脑上亮起了一个红灯。
她连骂都没来得及，手已经伸上去，把智脑的主板打开，三两下切了几根线，然后把什么东西往窗外一丢。
三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游鱼拉着趴下。随即窗外响起惊天动地一声巨响，连这岌岌可危的房子都摇了三摇。
游鱼劫后余生地直起身子：“还好还好，我就知道这家伙憋着坏。”
附近的居民听见了这一声爆炸，但没有探头看。如果只是小声的爆炸，他们可能还会探出头来骂谁大半夜放烟花，但在这旧城区最乱的地界听见这声地动山摇的爆炸，窝在房子里明哲保身才是要紧事。
三七被爆炸余波冲得晕晕乎乎晃了晃，才捋出头绪：“你早就知道那里面有炸弹？”
“猜的，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三七欲言又止，觉得这个清洁工比他一个杀手还大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把炸弹拆了？”
“我想把炸弹回收利用呢，谁知道对方一言不合就炸了。”游鱼颇为惋惜地摇摇头，“玩不起的家伙。”
三七：……
回收利用。
刚才差点就是他们两人被回收了啊！
评论区太安静了……
说说话吧，说话的都给发红包[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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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回收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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