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栀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昏了头。
这明明还是在上班啊,“上班”这俩字,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和什么积极情绪扯上关系的。
她又以极小的幅度偏过头去悄悄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见鬼了,“祝寻之”竟然一直笑着。
眼底都有着不加掩饰的喜悦,发自肺腑。
演的也太真了吧。涂栀芝纳闷地想,原来真有人这么喜欢上班的吗?
还是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热爱。
两人并肩在台上站立。
涂栀芝走近了才发现,即便自己穿了高跟鞋,“祝寻之”还是比自己高出不少,刚刚触碰他手臂后感受到的张力仍能让她指尖留有触感。
节目组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郎才女貌的名场面。
所以,即便他们已经有了“牵手成功”的结局,也让他们腻歪着表个白。
在表白这方面,涂栀芝没什么经验,就算有,也是十分失败和惨痛的经验教训。
见她一直咬着下嘴唇沉默,“祝寻之”先一步开口:“虽说女士优先,但这种事情还得是男生来主动,她害羞,所以我先来。”
涂栀芝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很赞同地点点头。
同事哥想要加戏加台词,当然是把这福气给他啦。
他思忖须臾,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道:
“我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但既然上天给了这次新机,我一定不会再放手错让。
请给我一个机会,栀芝,我愿意接受你的所有考验。”
他说这番话时的声音更加低沉了,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原本吵闹的录制现场也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待着女嘉宾的反应。
涂栀芝似是被他的眼神所蛊惑,又像是被现场的氛围所驱动。
鬼使神差地,她来不及细想他刚刚的话,便已经脱口应允:
“好,我愿意。”
话言掷地有声,霎时全场哗然,掌声雷鸣,经久不息。
……
直到和“祝寻之”两人满面春光地牵手离开现场,涂栀芝都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不是吧,她就这么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但是话可不能这么说。
她不是真来这儿找对象的。
现在的情况是,她已经被“牵手下台离场”,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提前下班了?
今天本该换两套衣服录十个男嘉宾,但是这才第三个,她就“成功牵手”了。
这么说来,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祝寻之”……
但如果按件计算的话,她又少演了几场,如果按场次和工时工资倒扣的话就倒霉了。
涂栀芝一刻也不敢放松,准备冲到工作区去找导演问个明白,但走在路上她反而先被导演叫住了:
“欸,那个29,满场乱跑什么呢?都在找你呢,快点来备采室!”
“哦!”涂栀芝应声,回头跟上导演。
牵手成功之后,成对的男女嘉宾还有一个后采环节。
这次更是大写加粗的怼脸拍,尤其和一旁正常的“祝寻之”形成鲜明对比,一个唇红齿白,一个“鬼面狰狞”。
反正也不是头一趴跟他同框丢自己的脸,涂栀芝直接放飞自我。
主持人:“请问女嘉宾在爆灯的时候都想了些什么?”
涂栀芝经过这一下午的“锻炼”已经可以说谎不打草稿,台词不过脑现编:“男嘉宾的第一条短片就很触动我,他在国外求学的经历,他丰富的休闲生活,尤其是他还提到对中医药兴趣,让我很有共鸣,觉得他不可错过,于是我就先下手为强啦。”
闻言,“祝寻之”的目光轻轻闪动。
主持人:“那么男嘉宾又是如何选定心动女嘉宾的呢?”
“祝寻之”一脸坦然:“无需思考,我就是为她而来。”
这答案显然在主持人的意料之外,她微笑了一下,标准地回应道:“看样子我们以为的偶遇和巧合,其实都是二位的有意为之。恰好你们一位‘枝枝’,一位‘寻之’,名字都有几分天注定,感谢二位让《缘来是你》见证了你们的双向奔赴。”
主持人又看向涂栀芝,镜头也对准她。
涂栀芝有些失语地回看主持人:这手瞎编,您的业务水平可真是高,虽然她本名确实同音,但不得不承认,这套“寻之”话术编得真有几分浪漫。
她也不甘示弱,很快回过神来编出一套更瞎的话术,应对着镜头弯唇笑道:“我们也很感谢露露九宝粥爱的味道冠名的《缘来是你》节目组,这才能让我们有机会牵手成功!”
而她嘴上虽答着话,心里却在暗暗佩服,这“祝寻之”的演员专业素养也能跟这主持人有的一比,扯这种惊天大犊子都能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还为她而来,他们明明见都没见过。
-
在后台接受完所谓的采访之后,涂栀芝便接到了导演的指令,可以回到休息室换衣服提前下班了。
而且刚刚导演还说她表现得不错,整场节目下来,虽然没有提前串通,但是很有节目效果,还特意多给她发了个红包。
一共五千,刚刚一个小时的“表演”她就赚了五千!
姐妹们,就说正道崎岖,但这种邪路总能误打误撞地发财吧?
都说娱乐圈钱好挣,这才刚沾边收入就十分可观。
算了,她的脸其实也没那么要紧。
只可惜这钱赚的是一次性的,这次牵手下去了,下一场就录不了了,但回想起“祝寻之”的脸,好像也没那么遗憾。
“荧幕情侣”是他,居然还感觉赚了。
涂栀芝窝在小沙发里美滋滋地数着钱,又听见有人敲门。
她起身开门,发现刚刚分别还不足一刻钟的那位男嘉宾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见到涂栀芝,“祝寻之”的表情有一瞬间明显地怔住,但又很快放松下来,弯唇微笑。
大约是因为涂栀芝已经换好了衣服,也简单卸了妆,他才会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那两三斤厚的刷墙粉底终于被收拾干净,海王红假发也摘了,夸张的假睫毛和大红唇不见踪影。
涂栀芝现在素面朝天,原生的皮肤就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包,俨然就是女大学生的青春模样。
“您好,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既然是以后都不会再见的散伙同事,还算她的半个“福星”,涂栀芝现在对他的态度可谓极好,语气温柔地先开了口。
“嗯。”
“祝寻之”镇定点头。
“嗯嗯,您请说。”涂栀芝现在心情不错,洗耳恭听。
但“祝寻之”总能恰好好处地破坏她的心情,给出一发重击:“作为您的未婚夫,想来重新找你做个自我介绍。”
涂栀芝:“!?”
她揉了揉自己耳垂,怀疑自己幻听了。
整整三秒,沉默,静止,大眼瞪小眼。
她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好意思我刚才可能没太听清你……”
于是,“祝寻之”想再重复一遍:“作为您的未婚夫,我想……”
“砰!”的一声。
涂栀芝没给他再来一遍的机会,已经赏了他一记大闭门羹。
不,你不想。
“祝寻之”站在门外,脸上却并无被拒绝的消怠。
反倒嘴角微微上扬,抬起手来打算重新敲门,但顿了片刻,又放下了手,赌她会不会重新给自己开门。
门后,涂栀芝勉强有了一个独立的思考空间。她扶着额头,还在消化他这句“虎狼之词”。
这人好像不仅是个卷王,还是一个卷疯了的,卷到极致有些走火入魔精神失常的。
这哥们真是入戏太深,现在都下班了还没有走出角色,居然还追着她喊她——
未?婚?妻?
门里门外,又是沉默良久。
终于,涂栀芝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可能还是有些不太礼貌,毕竟人家虽然卷,也帮她拿到了更多的奖金,还提前下班了。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礼貌地来个“永别”。
重新整理好心情开门,便看到他依然神态自若地站在门口等着她。
低眉顺眼,感觉温顺着没什么攻击性,甚至眼尾还有点泛红,平添几分破碎感。
涂栀芝一个心软,又咬了咬下嘴唇,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想起一点事所以又进去处理了一下。”
“祝寻之”轻轻地“嗯”了一声,受到赦免,周遭的气息又一下变得松弛:“那我继续了。”
还没等涂栀芝反应过来他要继续什么,他已不绝开口:
“涂小姐您好,我是祝容蓄,‘寻之’只是方才录节目的化名。
我身高一米八八,体重七十七公斤,身体健康,智力正常,无不良嗜好,物质方面也还不错,不出意外的话,我名下的资产我们这辈子都花不完。
而今天起,我还有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涂小姐您的未婚夫。”
年龄他倒是只字不提。
祝容蓄这一番如加特林一般的话炸在涂栀芝的耳边,足以让她眼冒金星找不着北。
“等、等一下。”
涂栀芝伸出手来,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因为有之前的铺垫,祝容蓄后面的这句“未婚夫”的杀伤力已经小了很多了。
至少,涂栀芝没又被当场雷焦,还能站在他面前有点反应。
虽然她现在满脸通红,说话也没往日那么机灵,支支吾吾地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还是尽力找回自己的思绪,艰难地说:“那我现在应该叫你祝……容蓄,对吗?”
“嗯。”祝容蓄微笑点头,顿了顿,又道,“或者也可以像我的家人那样叫我阿蓄。不习惯的话也可以叫我学长,毕竟我们是宁大校友。”
祝容蓄说完这些话之后,仿佛在等她能有些什么反应。
似乎想通过自己刚刚的那些话勾起涂栀芝某些久远的回忆。
涂栀芝眨了眨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五官。
感觉确实是有点熟悉,但她将其归结为“帅哥长得都这样”,毕竟她很容易脸盲。
很遗憾,涂栀芝搜遍了自己的整片脑海,都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一位姓祝的学长。
而他的眼睛颇有神采,瞳仁晶莹,里头盛满了情绪。
或是期许,又有迟疑和小心翼翼,还有些不易让人察觉的悲伤。
他的目光一直都太过直白和炽热,涂栀芝有些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但她还是理清思路很有礼貌地回绝了他:“嗯。好的,祝先生。是这样的,我很能理解您敬业的心理,您一时半会儿没有出戏我也没意见,但是未婚妻什么的……真的不能乱叫。”
祝容蓄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又说:“可是你刚刚已经答应我了。”
涂栀芝:“?”
“我答应你什么了?”
“在舞台上,你刚刚对我说——‘我愿意’。”
涂栀芝急了:“可是刚刚是在演戏啊,现在咱们都下班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祝容蓄蹙眉,迟疑道:“演戏?下班?”
“对啊!”涂栀芝肯定地点点头。
可她又结合了他刚刚在台上的反应,有些怀疑了。
“你难道……不是演员?”
祝容蓄眼神骤冷,凉凉反问:“什么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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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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