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嗡嗡作响。
林臻替苏弥拿了过来，苏弥打开手机，接了起来。
“苏总，人抓住了，查清楚了，此次您遇袭是成田集团的CEO刘桑指使的，目的是......”莫芸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
“说吧，无碍。”苏弥扫了一眼林臻，接着道。
“是为了让您名下分公司非法放贷的事曝光。”
苏弥冷笑了下：“把人看好，查下他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挂断电话，苏弥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换了个话题道：“这饭你什么时候炖的？”
“您睡着的时候呗，我正好也没事做，五金店刚好还有小锅卖，加上胡萝卜和羊肉打包一共35元，苏总记得给我报销噢。”
“怎么不问我？”苏弥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林臻一愣，接着讪讪一笑：“不该管的事不管，小命活得长。”
“是刘桑派的人。”苏弥又道。
林臻在脑海里搜索半天，想起在酒店门口听过一次这个名字。
“他派的这杀手枪法可不太准啊。”林臻有些紧张的开了个玩笑，但当她看到苏弥并没有笑意她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讲冷笑话了。
“他没打算要我命，他不敢。”苏弥摇摇头。
“那不打算杀人，他整这一出干嘛？”轮到林臻迷惑。
“自首。一旦他自首，媒体就会顺藤摸瓜查到我身上来，而他什么也不需要做，还能摘干净。”
苏弥顿了顿：“但他背后的人，肯定不会只想到这一步的，毕竟舆论对我而言伤害不大。”
“但侮辱性极强。”林臻附和的点点头。
苏弥瞪了她一眼。
林臻静静说：“您的意思是群众里面有坏人？……也许你不信，但肯定和我没关系。”
林臻说完也没再解释，她也有百口莫辩的时候，证明自己做了某件事很简单，有各种视频，录音，但人要是想证明自己没做某件事可就难了。
苏弥道：“如果是你的话，你觉得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她看出来，林臻因她的话不舒坦。
苏弥很坦诚：“我在合同上动了手脚，把三伯私募基金公司的名字换了，然后拿钱去补我公司的空缺，而他什么都拿不到。”
这次所有人都为了这个项目而来，林臻也有所耳闻，竟然是苏弥一分钱没花却拿到的大几百亿的项目。
林臻瘪瘪嘴：“怪不得他要捅你。”
苏弥纠正她，说：“……那本来就是我的，我合法合权拿的。”
林臻以前不管怎么看苏弥，都觉得她是一朵攀附家族的菟丝花，现在的苏弥彻底刷新了她的认知。
苏弥静静站着，语气软了许多，又问了一次：“还换衣服吗？”
林臻心里嘀咕着，原来苏弥也会主动开口给自己下台阶。
林臻稍稍思考了几秒：“好的。”
苏弥刚解开一粒衬衫纽扣，扯到一旁的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滴答声。
林臻噗嗤笑出声："您这心跳频率，不知道的以为在蹦迪打拍子呢。"
"闭嘴。"苏弥扯松领带，露出锁骨下方青紫的淤痕，"你刚跟我说你给我买了睡衣，在哪呢？”
“噢，这里。”林臻从帆布袋扯出件印满柴犬图案的睡衣："纯棉，A类婴幼儿标准。”
苏弥用两根手指拎起那件丑的不能再丑的睡衣："你确定不是在整蛊我？"
"天地良心！这可是镇店之宝，你以为这个质量的好找吗？这年头九块九的睡衣都是塑料制品，穿上身都哗啦啦响的。”
“九块九？”苏弥不可置信看向她。
“嗯。”林臻忽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应该还不要九块九，这还送了个赠品......"说着从裤兜摸出双同款柴犬毛袜。
苏弥揉着太阳穴，抬起手指指向衣柜，似乎气的不行："你拉开衣柜里面的抽屉。"
林臻依言照做，拉开抽屉瞬间僵住，五件不同颜色的丝绸衬衣整整齐齐码着，因为都是新的，价码都还没来得及撕下来。
她瞟了一眼，都是2380，2480，2580之类的。
苏弥把衬衫扣子解完，见林臻还愣在原地，淡淡开口道：“帮我随便拿件换上吧。”
“好。”林臻应下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等等，您换衣服？所以您是打算……”
“既然有人想把我架在火上烤，我偏不如他们的意。”苏弥将手机随意丢到一旁，靠在床头阖上眼，苍白的脸色衬得眉眼愈发凌厉，“医院人多眼杂，不如你那里安全。”她睁开眼，目光直直地锁住林臻：“方便吗？”
当然不！林臻感觉自己今早刚喷的广藿香的尾调苦橙浮现出来了。
但想到苏弥如今树大招风的处境，苦橙......苦橙......再苦也得成全，毕竟此刻依旧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林臻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哪是询问，分明是通知，干笑两声：“没意见，就是我那小破屋子可没您这儿舒坦，到时候您别嫌弃。”
“不介意，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苏弥撑着身子要起身，动作牵动伤口，眉头瞬间蹙起。
林臻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被苏弥冰凉的手抓住手腕。
“扶......我去换衣服。”苏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林臻这才注意到她病号服下隐约渗出的血迹，心下一惊，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半抱半扶着苏弥进了病房的隔间。
折腾了好一阵，苏弥才换好衣服，靠在林臻肩头往病房外走。路过护士站时，林臻瞥见值班护士瞪大的双眼，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拐带病人的绑匪。
林臻尴尬的笑笑，指了指外面：“透透气。”
掩耳盗铃。苏弥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脸还是惨白的吓人。
医院门口，林臻叫的网约车已经在等候。
苏弥刚要上车，却被林臻拦住：“等会儿，您这样出去太扎眼了。”说着，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鸭舌帽和超大号墨镜，不由分说地给苏弥戴上。
苏弥皱着眉抗议：“这是什么打扮？”
“低调，懂不懂？”林臻将她推进后座，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一路上，苏弥都闭目养神，林臻则紧张地盯着手机导航，生怕司机绕路。
车子在老旧小区的巷口停下，林臻扶着苏弥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夜色中，苏弥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突兀。
林臻皱着眉看着这人的脚踝，说什么都不要换下高跟鞋，真固执。
“你在这住很久了吗？”苏弥抬头看着斑驳的居民楼，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
“能遮风挡雨就行了，总比睡桥洞强。”林臻掏出钥匙打开单元门，楼道里昏暗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小心台阶，这灯时好时坏的。”
好不容易爬到四楼，林臻打开家门，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扑面而来。屋子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阳台上还晾着几件衣服随风轻轻晃动。
“地方就这么大，您将就着住。”林臻将苏弥安顿在沙发上，“卧室给您睡，我睡沙发。”
苏弥扫视一圈屋子，目光落在茶几上摆放的相框上——照片里的林臻穿着高中校服，笑得灿烂。她伸手拿起相框，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谁还没个青春啊。”林臻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递给苏弥，“您先歇着，我去给您铺床。”转身进了卧室，她咬着嘴唇心想，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能在这小窝里待几天，更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惹出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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