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驶离高速,进入一条水泥路。大家眼看快到了,又开始聊天。
聒噪的声音传入耳,丘露草迷迷糊糊地抬了抬帽子,往窗外看,田地后屋子高低有错排列着,再后面是浓绿的山,应该快到地方了,她视回车厢。
前面那两人的聊天声格外明显,从椅子缝隙间依稀能看到他们在聊天。
一人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举办这次研学?这明明和我们课程无关。”
他朋友回:“不知道。”像是想到什么,又说:“不过,我之前看公告栏有报名海报,学校有个助学项目,说是邀请学生去做志愿活动,具体什么活动我不清楚,不过地址就是小燕村,负责人就是刘教授。”
“不会没人报,然后拉我们去?就成了我们的课程任务?”
“可能是。”
......志愿活动是什么。丘露草以为这次活动就是刘教授带她们去玩,像春游一样。她正想着,旁边的的女生甜声问她:“你好,一会可以和你一起活动吗?”
丘露草扭头看。女生的马尾斜斜搭在肩上,身上是一身素色的裙子,唇角弯弯地在对她笑。或许是她太好看了,丘露草哑住片刻。
看她没反应,那女生温柔声说:“我的课友有事,选的另一批时间,所以就我一个人。”
丘露草开心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林知。”
“我叫丘露草。”
互相介绍完后,她们在车上聊了很多,丘露草还得知她是大三的学姐,学的还是经济系。丘露草也跟林知介绍了自己。
又过了十几分钟,大巴驶入山道,枝条树叶刮蹭着车窗,窗外一片片绿色。等出来后,大巴驶下山坡,停在一处五层楼高的建筑前,周围是一片荒地,不过建筑墙上白花花的,看起来很新。
司机跟他们说“到了”,丘露草和林知起身下车,池寻跟在后面,紧跟着他还有张三李四。
丘露草出了大巴门,清风混着青草香略过鼻尖,地上都是沙砾和石子,踩着硌脚。
大巴停在一辆黑色轿车之后。大家看到刘教授的黑色车,开始四周找她的身影,平阔的野地上没有人影,与路连接的远处倒是有片村庄。有人过去看了车内,没有人。
池寻站在丘露草身后,或许是感到后面有人,见她耸耸肩。
他敲了敲她的帽顶,“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队长......"
“哦,对对。”
丘露草连忙拉直伸缩杆,举起她的旗。
大家见挂着都庆大学的旗,都走过来,聚在她面前。众人瞩目,丘露草这时小声又谨慎地说:“不过要做什么。刘教授没跟我说呀。”
刘教授确实什么都没跟她说。
无措之际,刘教授从建筑里走过来,说:“大家都跟我进来吧。”
刘教授向她勾了勾手,显然是叫她过去,丘露草跟上。
林知和她并肩在刘教授旁边走,红色的旗扬在高处。
林知问她:“你怎么有这副装备?”
丘露草说:“我是队长。”
林知笑了两声,她想,她这是傍上大款了。
丘露草的身影埋没在人群里。
人群后面,池寻戴起帽子,薄荷绿色的帽檐下脸色阴暗。
刘教授领着大家进去房间,里头摆了几排塑胶椅子。
“我们坐这吧。”丘露草找了个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林知说:“好。”
大家在塑胶椅上坐得板正,刘教授如往常讲课一样,站在最前面。
“先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地方,这是都庆大学资助搭建的一所高中。这次过来,是想你们参与这次有意义的活动。”
原来是志愿者活动,池寻点点头,大概了解。
丘露草也跟着点点头,她手勾着旗杆坐着,一直忘了收。
有人交头接耳:“看来我猜的没错。”
一位身着素净的男人进门,身上的中山装显得人文质彬彬。他走到刘教授身旁,朝她们挥手。
刘教授介绍说:“这是村长。刚刚和村长沟通了,可能需要我们帮忙组装课桌课椅,还有收拾书屋。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村长。午饭大家去校门口领,想休息或者想在四周逛逛都可以,下午准时回来就好。”
刘教授结束说:“搬书的跟我走,搭椅子的跟村长。”
听到刘教授的指令,大家起身。
丘露草问林知:“我们搬书还是装椅子?”
不合时宜地,身后传来一声朗声:“我去装椅子。”
丘露草木楞回头,不少人都过去站队,可池寻却过来找她。
林知也盯着这个陌生,但和丘露草很熟的人。池寻比她高一个头,她也只好抬头看。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丘露草问他:‘吃饭见?”
许是她的爱好他都清楚,他调侃她:“吃饭就想起我来了?”
池寻的脸贴近,还是那副贱兮兮的模样。这一个月他总是用这个表情看她,又像是嫌她矮,弯下腰,下巴抬起地和她说话。
丘露草用手托着林知的脸,向他介绍:“她叫林知,我的新朋友。”
林知朝他挥挥手,说:“你好。”
池寻朝林知说了声“你好。”
他猜她们肯定是要去搬书的,而他一个男生去搬书,太不地道了。池寻转身离开,分道扬镳。
丘露草见他挺直了背,双手插兜地走向村长,抓起林知的手腕说:“算了,不理他。我们去搬书。”
林知被她拉着去了刘教授那一队。
男生大多跟村长,女生大多跟刘教授,分开去了不同的地方。
烈阳高照,池寻二十几人在树下拼装桌子,桌腿桌面,螺丝螺帽散落在地。村长在一旁和他们一起组装。
桌板都是崭新的,但新的孔,螺丝更难拧进去。池寻拿着螺丝刀,手肘反复扭,木屑洒落在地上。
几滴汗挂在脸边,他热得湿透刘海,累了,他就休息会到处逛逛。
-
刘教授带丘露草她们去了书屋。一进门,刘教授去开风扇,夏日的热意慢慢散走不少。大大小小牛皮纸箱堆在角落,丘露草打开箱子看,都是书。
刘教授对着乌压压十几个人说:“我们帮忙把箱子里的书放到书架上吧。”
大家异口同声说:“好。”
丘露草移过一个纸箱到书架旁,她伸手从纸箱里拿书而后摆在书架上,林知站在书架的另一边帮忙。
刘教授挨过来,问她:“露草,小测觉得怎么样?”
小测......丘露草没觉得她考得很好,甚至还有题她是蒙的。她低声说:“教授,其实......我考得一般。”
刘教授拍了拍她的肩,似是想安慰她说:“没事,反正都是匿名的,我看不到你们名字。”
刘教授还问她:“那我给你推荐的书看了吗。”
书,她看了。丘露草提起神说:“我看了。”
“觉得怎么样?”
丘露草记起书上说的案例,说:“有很多关于经济学有趣的点。例如超市里的捆绑销售,促销陷阱,最讨人厌了。”
她那时读着时想,下次去超市想买什么买什么,都是陷阱,不如随心所欲地选。
“你感兴趣就好。”
收拾到下午一点,书架前几排已经摆满了书。刘教授喊丘露草去校门口指挥派饭,丘露草拉着林知一起去。
三轮车上摆着两筐盒饭,送饭的人和丘露草交代过后放下盒饭就离开了。
丘露草派的是鱼香肉丝,林知派的是番茄炒蛋,陆续有人过来排队,刘教授和村长也过来拿了。
太阳下,那顶红红的帽子在帮丘露草挡着刺眼的阳光。
拿过盒饭,有人去了教室,有人就坐在楼梯,还有人坐到了刚刚组装好的书桌,像重归学生时代那般,坐在一张张课椅上吃饭。
池寻接过丘露草递过来的盒饭,走到一处偏僻小地,这是他休息时发现的。这里有太阳伞,还有桌椅,简直是豪华位置。
四周能看到树枝随风摇摆,绿意盎然,他将饭盒置于桌上,太阳伞下阴凉又舒适。
派完后,丘露草和林知拿走剩下两盒番茄炒蛋。
林知问她:“我们坐哪?”
“找找。”
林知说:“教室?或者就坐在楼梯上。”
丘露草讨厌地说:“没桌子。”
拐了个大圈,终于发现一个好地方。
穿着薄荷色的衣服的人在太阳伞下坐着,旁边还有几个空位。
池寻袖口被他挽起至肩,衣服已经干透了。
他勺了一口饭,两张洋溢着青春的脸闪现在眼前。
丘露草和林知拿着饭和一次性筷子,勾肩搭背的。
“豁。”他刚要伸进嘴的勺停在半空。
丘露草:“我坐这咯。”
“随意。”
丘露草坐下,打开她的饭盒,白饭浸在番茄汁里,香喷喷的。
林知坐下,古怪的问:“你们是?”
丘露草回:“课友。”
池寻没说话,默认。
林知凑到她耳边,蚊声说:“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们是cp。”
丘露草朝前看了眼,莫名生气。可他又没做错什么,就是喜欢逗她,撩她,怪不正经的。
丘露草扭头,靠着林知的耳朵,也蚊声说:“不可能。”
说完,她们不约而同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又低头吃饭。
池寻察觉,居高看着对面两个欲要埋进盒饭里的脑袋……
阳光侧过太阳伞,池寻低头吃饭,做完活后食欲暴增的吃完一整盒。他还有些累,说:“我休息一会。”
丘露草回他:“好。”
池寻头靠在手臂,他想在桌上歇会。随即合上眼,视线愈黑。
等再次醒来,他晃神看向四周,只剩树叶被风吹起的声音,吃过的饭盒也被拿走了。
他刚刚睡着了。
“她们去哪了?”
-
丘露草和林知吃完饭后就跑到树下,跟村长聊天。一群人围坐在树下。
听村长说,周围的几座山里有很多村落,小燕村只是其中之一。有些村是车行不上去的,上面的人只能沿着泥泞的山路走下山,山里人去附近县城上学很远,所以政府就打算在这建一所学校,都庆大学得知后就出资资助了这所学校。
丘露草问:“那为什么刘教授是负责人?”
丘露草记起车上的人说的。
刘教授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负责人的事,回她:“我不是项目负责人,我只是学校委员会的,学校说要让都庆的学生多参与志愿活动,所以才有了海报上写的活动,不过上学期一直没人报,我就想着让我的课的学生过来。”
“哦,原来如此。”
树影又侧过了些,村长还跟她们说村里的特色,有果树,菜地,原本这里旁边还有稻田的,只不过近几年没人种,就荒废了。
村长说一会带大家去果园,大家都应声说好,刘教授说收拾差不多了,让她们好好玩。
果然,还是春游。
大家照着村长指的路去往果园,人群松散地走在一条长而灰白的路上,路的两边是黄与绿交加的田地。
丘露草和林知走到半路。林知要上厕所往回跑,丘露草只好在原地等她。
丘露草走下田地。她想,这些看起来矮矮的草就是稻苗,不过稻苗都黄了,应该长不高了。
草丛里长了杂草,毛绒绒的像条尾巴,她分辨出是狗尾草。
她抓起一根,拿在手里玩。
忽而,她想,就蹲下来,对着地上枯黄的稻苗说:“长高高,长高高。”
“你说,稻苗会自己长高吗?”
地上的草一动不动,周围连只蚂蚁都没有。
她将狗尾草插回土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
她的脚边,突然间一根根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颜色的稻草从土里冒出来。
天还是蓝的,山还是绿的。
丘露草不敢动,痴呆地看向周围。“怎么回事?”
她抬头望去,许愿神飞在天上。
果然是它。
阳光照着她固执的双眼,她握紧拳头,鞋碾进土地,撒腿就跟在它后面跑。
“我要抓住你!”
她边跑,边举起高高的手,伸手抓它落下的星辉,可都是空的。
丘露草暴躁:“你能不能别跑!”
“你为什么听不见我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
两边成片异色的稻草拔地而起。
丘露草一个人往远处的田野里跑,在焦黄的枯草地上飞奔,自由的风扬起她的两条辫子。
长长的路上,不少人已经跟村长去了。
林知和池寻隔了前面的人几十米远,他们站在路边,看着田野里的那抹红色。
林知:“她在干什么?”
池寻:“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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