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雪堆?
我蹲在大雪堆旁,拿手戳戳,诶,凉的。
真雪啊。
“喂喂,亲爱的雪人先生,你没事吧?”双手放嘴边像喇叭一样对着雪堆轻声呼喊着。
代表手的树枝啪地一下就支愣起来,我仿佛看见一位摔倒后倔强的大学生。
举着手:我没事我没事。
但是脸却摔地上糊成雪饼了。
“啊!”熊纪少男尖叫。
我笑嘻嘻握住树枝的分枝,没猜错这应该是手指:“需要我帮你吗?”
雪人挥动被我握住的树枝,就像人与人初见时问候握手。
接着我感觉树枝往手心一压,雪人借力起身。
地上的雪堆磁铁一样吸回构成身体。
不需要十五秒,也不需要三十秒,三秒不到,还你完好无损的雪人先生。
雪人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胡萝卜鼻,笑容可掬,握着我的手鞠躬,不好意思道:“见笑了。”
声音好萌呀,像动画片里的小孩配音。
我握着雪人的手,礼貌回笑:“没事,我想你刚刚是希望找我身后的小孩帮忙吧?”
另一只手揪住身后躲藏的人往前一拉:“瞧,他迫不及待帮助你。”
靠!别拉我啊!会说话的雪人真的好吓人!
熊纪内心乱叫,但是嘴上不敢多叭叭,挂着笑不敢说话。
雪人凑近,胡萝卜戳在熊纪的鼻子上,摇摇头后离开:“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我要找你,只是刚刚你的身上总是有一个很吓人的东西。”
他没有眼睛,可我总觉得他直愣愣的盯着我,一直。
从我出现一直看着我。
他认识我。
“你认识我。”我微微眯眼,将熊纪往身后拉,上前一步站在雪人面前问道,“我们见过,对吗?”
声音仿佛在我们之间消失,走动的病人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去。
这一刻,冻结成冰河世界的走廊只剩下三人。
我敲敲冰墙,歪头笑道:“你不用观察我,我并不会伤害你。”
雪人往后猛退三大跳,转身就准备跳跑。
【我:保护小孩,不用管我。】
说完,我健步如飞朝雪人的方向走去。
雪人一跳大概一米,说快不快,因为我几秒就追上他了。
我一巴掌打歪他的脑袋,拔下他的脑袋往地上扔,接着一脚踹向他的身体。
踩在他的肚子上,拿着他的树枝指着他的白白脑袋,笑道:“交代一下吧,小雪人。”
空气安静了几秒,接着一道穿破天际的哭声响起。
谁家水壶响了?
近距离承受暴击的我,现在急需一个耳塞。
“呜——啊——”
“她说了!你就是一个暴君!果然没有说错!呜呜——”
啊?
我要被这个世界的自己气死了,我?暴君!她不是吗?装!装!就知道装!连小孩都骗。
“她还说什么了?”我认命接受这顶黑锅。
他吸吸鼻涕,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个雪人哪来的鼻涕……雪水?
那还真是雪融于水。
“她说你肯定会拔我的脑袋呜呜,还会把我扔进火里融化呜呜……”
好笨的一个雪人。
我惭愧地放脚,拿起他的脑袋欲盖弥彰般摁在身体上,虽然似乎安歪了,但是问题不大。
“好啦,别哭了,我这不是没扔火里嘛……”
我拿出自己上辈子多年乘务员经验,勉勉强强把这小孩给哄好。
他小声抽泣,告诉我:“你说,现在陈絮还是一个笨蛋小孩,什么也不懂,让我再等等,下一次见到凶残的你就可以和陈絮见面了。”
陈絮?
他是雪团子!
我吃瓜的脑子猛地回神,不怪我没认出来,因为上辈子我根本没机会见到这位幻想朋友。
雪团子,在我加入维序者的那年融化了。
陈絮说:他是我的幻想朋友,当我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消失了。我知道的太晚了,如果……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和他吵架,不会说,我讨厌雪人……
意识到眼前的雪人是谁后,我警惕的心放下,也明白这个世界的我需要我做什么。
我扶正雪团子的脑袋,抱抱小雪人:“抱歉,我刚刚太凶了。”
我捂住自己的脸凑近雪团子,下一秒拉开自己的嘴角:“略略略——”
雪团子先是呆滞住,接着胡萝卜处吹起一个小小的冰晶鼻涕泡,他哈哈大笑。
可算笑了。
我站起身拍拍熊纪:“你待会和他一起去找上班族哥哥。”
熊纪指指自己,不可置信:“你确定吗?他真的不会伤害我吗?”
“哼!”
雪团子用树枝从自己身上挖下一团雪球往熊纪身上砸,不说话,只会:“哼!”
“你凭什么砸我!”熊纪不开心了,什么异变啊,根本不在意,冲上去就想拔雪团子的脑袋。
“安静一下,俩位。”
等我好不容易分开俩人,左右俩边的小孩一人撇着一张脸。
俩人都不准备用正脸看对方。
我揉揉眉心,此刻无比后悔带上小屁孩,你说他熊吧就让他熊,关你什么事。
他们目光不经意间对视,我仿佛看见空中飘荡的火星,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将再次开始。
呵呵。
我笑笑,抬手就给俩小孩一人一巴掌。
“说了安静没听见对吗?”我一手摁住熊纪的后脑勺迫使他弯腰,另一只手揪住雪团子的胡萝卜往前拔,弯眼笑道,“可以听话了吗?”
……
可怕!
俩只不同色的脑袋捣蒜似的点头。
我松手,拍拍俩人的脑袋,满意道:“听话,现在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去找人,然后帮他们一起做志愿活动。”
你又没和我一起去,哼,熊纪如此想到。
眼一眯,朝熊纪那递去意味深长的笑,一字一句说道:“结束后,我会,仔仔细细问问几位大人的。”
熊纪:完蛋,冲我来的。
还想交代几句,我耳边却听见一阵琵琶声,我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之前那位医生消失的地方。
我挥手示意俩小孩走,顺手拽下熊纪手腕上的藤蔓先生:“走,听话点,不然出去抽你。”
藤蔓先生顺着手一圈圈缠住手腕,蛇形藤蔓手镯被他覆盖住,我抬眼看向楼梯间。
声音在楼上,那里是:
精神科。
——
“……”
莉莉安自黑暗中被一阵熟悉的琵琶声以及刺眼的白光惊醒。
那道琵琶音,整日在她耳边回荡,除了弹奏者,没人比她更清楚。
猛地睁眼,莉莉安被窗边端坐弹奏琵琶的女孩吸引。
她的身影与跳楼的女孩重合,她的琵琶音与雪姐吻合。
为什么呢?你怎么了?为什么走到这一步呢?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周身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抽离,莉莉安只觉自己如鲠在喉,胸口被一道巨石重重压住。
她,想哭。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
莉莉安正欲开口,却被女孩拨弦的动作打断,她想起,雪姐讨厌被人打扰演奏。
于是莉莉安闭上自己的嘴,锁住心里的疑问,走到雪姐身前盘腿坐下,脑袋随着琵琶轻轻晃动。
窗外槐树叶仿佛也受音乐的感染而飘动,阳光唯独洒落在俩人身边,除此以外皆为无光处。
谁信这是莉莉安与雪姐第一次见面,明明俩人早已相识四年。
与雪姐的相识是巧合,也是缘分。
莉莉安初二时突发奇想,希望能创作一位怀抱琵琶的女子,在搜寻琵琶相关资料时。
她在论坛看见女孩弹奏的视频。
视频中女孩仅仅露出脖子以下的位置,穿着随意,人却端坐,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
年龄瞧着不大,手小巧,左手指腹却已生茧。
莉莉安在那一刻心脏被击中,她想:就是她!我想画的女孩就是她!
为了作品,莉莉安可以豁出去!
于是俩人成为网友,自此,不间断交谈四年。
琵琶声停。
雪姐垂眸,眉眼温柔,她站在光中带着笑,问道:“是小安吗?”
莉莉安默默把头靠在雪姐的腿上,遮盖住早已变色的瞳孔。
意识进入时间之海,不自觉撺紧拳头。
眼泪在不知不觉中经过脸颊,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莉莉安抬手紧紧抱住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唐突。
最终打破无声哭泣的,依旧是女孩。
她说:“我爸觉得我有病,医生也觉得。”
她放下怀里抱着的琵琶,弯身将额头靠住莉莉安的发旋,语气不容置疑:“可我不觉得。”
“我没病。”
“我只是觉得,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不如死了。”
“扣扣扣——”
门外响起不合时宜的敲门声,莉莉安听见我说道:“打扰了,可以进来吗?”
骨翼瞬间从女孩身后生出,庞大的翅膀将光线遮盖得严严实实。
莉莉安猛地一个抬头,急声阻止:“等等!那是我朋友!”
这话同时说给俩人听,门外门内的人听见后,敌意才消失。
我推开门就看见抱一块的俩人,撅嘴吹声口哨笑道:“哟,我来得不是时候。”
怎么感觉面前俩人对我都有点无语?
我大步走近病房,往床边一坐,岔腿双手搭大腿上,不理解地上那位为什么不坐床。
“不打扰,拿我当空气就好,你们聊完我再聊。”我大方挥手,示意俩人继续,“刚刚说哪了?是不是说自己正常?继续继续。”
靠!
莉莉安直起身,脑袋上青筋突起,怎么感觉自己拳头有点硬,这个吃瓜群众可不可以看看气氛啊!
我眯眯眼笑,不看着点俩人我怕重蹈覆辙,我怂行吧。
“行行行,我先走,你们聊完来叫叫我。”
围观人煽情我也不喜欢,谁知道里面在干这事。
等我走后。
“别理她,她这人就喜欢看乐子。”莉莉安站起身拍拍衣服沾上的灰尘,握住雪姐的手,眼神诚恳的注视着对方,肯定说道,“你说你正常,你就是正常的。”
“如果有人阻止你做喜欢的事情,如果有人不经过你的允许将你压到医院。不要害怕!我会帮你的,一定会的。”
“所以,要告诉我啊……不要一个人压着。”
……
我在门口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不是,这不怪我啊!这声音直接入脑怎么防!
这个世界的我到底给自己的身体都设定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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