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舞蹈是力与美的结合,谁规定小短腿不能成为“力”?动不动就喊“有刺客”的某些人,纯粹没见识!
时间在刘嬛越跳越抽象的舞蹈中飞快流逝。春去秋来,转眼又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年,新的气象,新的热闹。
霍去病在狩猎中,一箭射死了李敢。皇帝维护霍去病,竟说李敢是被鹿装死的。
此事一出,举朝震惊。大臣们震惊于皇帝对霍去病的偏袒,对李敢的无情。刘嬛震惊于霍去病杀李敢这件事本身。
“我记得,李敢和你一同出征匈奴,他是你的下属。”刘嬛看向略显烦躁的青年将军,说。
因为皇帝明晃晃的偏袒,擅长阅读理解的朝臣一窝蜂似的聚集在霍去病身边,吹捧他,讨好他。年轻人喜欢炫耀,喜欢被夸奖,喜欢万众瞩目的生活。他会炫耀军功,炫耀皇帝的封赏,炫耀自己的儿子……唯独不是这种。朝臣们的溢美之词让他恶心。他躲到长门宫。阿谀奉承之辈不敢来这片不祥的土地。
霍去病知道,刘嬛不会在乎皇帝的态度,不会因此吹捧他。在这里,他可以获得难得的清净。显然,他忘了,人都喜欢八卦。把史家继承人当小说家的熊孩子,怎么会放过身边的八卦呢?
“对,李敢是我的袍泽。那又怎么样?”霍去病压下心中的烦躁,语气仍不可避免的带了几分不耐烦。
刘嬛对“袍泽”没有奇怪的滤镜。是的,她没当过兵。只要稍稍想想四个人拉六个群的学生宿舍,就能想象出人类聚集之处,会有多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你是他的上司,在战场上弄死他很难吗?你可以毫无痕迹的弄死他,顺便给他扣个延误军机的罪名,何苦如此的……光明正大,令人为难?”刘嬛疑惑的说。
霍去病震惊的瞪向刘嬛。他磕磕绊绊的说:“我、我以为你、你在指责我……”对袍泽太绝情。
“所以,李敢怎么招惹你了?”刘嬛好奇的问。
“他打伤了我舅舅。”霍去病说。
“为什么?长平侯不是会与人结仇的类型。”刘嬛更加好奇了。
“去岁李广失途,延误军机,羞愤自戕。李敢认为是舅舅故意为难他。”霍去病用带着三分迷惑的语气说。他至今没弄明白李敢的逻辑。
刘嬛闻言,惊讶的说:“李广死了?”大汉威名赫赫的飞将军她当然知道。迷路侯嘛,无数后世人为他敲电子木鱼呢。那是一位老当益壮、生命力顽强的老将。一个活力满满的人突然没了,刘嬛当然会惊讶。
霍去病无语,道:“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刘嬛无辜的说:“李广他很重要吗?”需要她时时关注?
一个不能打胜仗的将军,当然不重要。
“对嘛,李广不重要,李敢不重要,李家不重要。他们都没有你重要。”刘嬛笑着说。刘彻是个务实的皇帝,所以,不如霍去病有用的李敢被鹿撞死了。
“你这么说……未免太无情了。”霍去病眉头微蹙。他被刘彻当儿子养大。纵然中间有那么点儿不愉快,他对皇帝的敬爱是真实的。谁希望自己的长辈是个无情的人呢?
“这才让人安心啊。”刘嬛意味深长的说。不会感情用事,一言一行皆符合逻辑,是多么难得的品质啊。
霍去病依旧难以理解。
“说起来,李敢就去揍你舅舅了?没动用李家的力量找卫家的麻烦?没找暗戳戳构陷太子?没雇佣地痞流氓冲撞长平侯的家眷?”刘嬛兴致勃勃的问。
霍去病:……?!
“真耿直啊,堪比当年燕太子丹实名搞刺杀。”刘嬛感叹道。
霍去病沉默半晌,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他干巴巴的说:“阿嬛,你好恶毒。”
刘嬛看着矫健的青年将军,充分评估了他的抗打击能力之后,露出了武媚的笑容。
原打算在长门宫小住几日的霍去病当天中午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在院子里,与刘嬛比武的高大诡物。那位好像是被刘嬛反复夸好看的“秦先生”吧。
霍去病吸了一口冷气,真凶残。你们姓刘的对美人的态度,就是和他打架?这多少有点儿毛病吧。
在悠闲了大半年之后,刘嬛终于决定做点儿正事。
不做不行,再当甩手掌柜,镇诡司的李文吏怕是要黑化了。
“他原来也这样斤斤计较的吗?”刘嬛向嬴政发出灵魂质问。
“爵位、官职、财物,朕可从来不是小气的君主。”嬴政说。
一份没有工资,难以升职的工作,真的能磨灭一切勤劳的品质呢。
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之间尚不能完全信任,何况诡物?李斯,乃至刘嬛其他的诡物朋友,可以在她的地盘,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做点儿活人的事儿。但她不会放他们走入朝堂,如生前那般执掌权柄,成为某种特例。
强大的异类挥挥手就能取人性命,稍稍动念就能改变活人的思想。普通人还没做好与异类和平相处的准备。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先想想怎么安抚想要罢工的李文吏。
刘嬛去学堂转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没什么进步,只有一个赵莘勉强能看。
人无法理解认知之外的东西。“种地能活下去”早已被刻在庶民的骨子里。但“读书能当官”?对不起,当下的庶民没有这样的认知。没关系,让他们看见就好了。
刘嬛褒奖了赵莘,拍了拍这个目光闪亮的少年的肩膀,鼓励道:“我对你寄予厚望。”然后,将他扔给在镇诡司日夜忙碌的李文吏。
“那赵莘学识勉强做个小吏,心性尚需打磨。你竟让他跟着那个竖子!”卫鞅不赞同刘嬛的决定,并日常diss李斯。
“无所谓,‘他能成为官吏’这件事本身,就不枉我培养他一场了。”刘嬛漫不经心的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余下的学生大约会努力一点吧。”
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卫鞅不得不承认,赵莘离开之后,那些出身贫苦的学生们好像突然开了窍,给他们上课,终于不再是对牛弹琴了。
先行一步的赵莘自然会更加努力。他将无尽的热情投入镇诡司的工作,被李文吏无情的压榨着。
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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