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棠收拾完最后一桌,打扫好卫生,下班时已是深夜。
收拾好站在空旷的前厅,抬眼看,窗外天空墨色一片黑压压的,欲有摧城之势。
照棠视线向下,缓缓映入眼帘的是万家灯火,它们一盏盏的相互照耀,如温暖的烛火,点燃着这个冰冷混泥土搭建的城市,照棠不禁想着,
以后,她也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么。
或者,有个爱人,有个好朋友,能够在这座城市看见她。
回过神来,她想起天气预报说晚间有雨,怪不得空气这般烦闷,天阴沉沉的倒是真像要下雨的样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胳膊,想着上面的伤,这要是再淋了雨,万一化脓就不好了。
照棠又从前厅折回去,她去厨房找出保鲜膜,扯出一大截打算绕在胳膊上,一晚上都在忙碌,没来得及处理,渗出的血水,早已干涸结成墨红色血块,和衬衣黏在一起贴在皮肤上。
她试着把衣服和伤口扯开,左手的的动作不太灵活,总是扯的力道不对,深一下浅一下,导致手腕越来越疼,眼角眼泪都要疼出来。
粘连的太多严重,最后实在受不了,索性放弃,拿着保鲜膜直接缠在布料外,怕渗水,保险起见还多绕了几圈。
转转手腕看着自己的杰作,丑是丑了点,倒是还挺满意,
收拾完一切背上小包打算出门。
再不赶回去,又要求着阿姨开门了。
“照棠。”
照棠闻声,转身看向前台姐姐。
“怎么了?”
前台姐姐提着药袋拿给她,“一晚上见你都在忙,没来得及给你。”
照棠满脸疑惑,“?”
“一个客人留给你的。”
“他说有个搬东西的服务员受伤了,王哥今天请假,按他的描述,那我想着搬东西的应该是你,”
“他说车上正好有多余的药,就正好拿过来了。”
“你胳膊没事吧。”看着照棠胳膊上的透明塑料膜,她才发现照棠的伤。
照棠很快明了,大概知道是谁,笑着接过,“谢谢你。”
前台姐姐见她波澜不惊的,特加强调,“你知道谁是吧。”
“他,你留联系方式了么?”
“你怎么认识那么帅的人啊。”
“照棠。”
她碰碰照棠,笑得不怀好意,她作为前台,见过的帅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审美水准那不用多说,能让她惦念的,一定帅得出奇。
照棠回想一下,好像很高,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裤……
其他的她倒也记不太真切,当时一门心思搬货物,加上手腕的疼痛,整个人懵懵的状态。
张张嘴解释道,“就是今天路过的一个客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客人啊。”
“还真是好心呢。”
“那好吧。”前台姐姐很快收起失落,拍拍照棠肩膀。
“回去慢点。”
照棠手里捏着药,嘴角扯笑,淡淡的回应,“好。”
两三站的车程,餐厅离学校倒是不算远,出了地铁站,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照棠低头看着自己胳膊,竟生出些许确幸,她可真会想办法。
地铁站离校门口六七百米左右,两边都有扫码自行车,通行还算方便,只是今日手上的伤有了后顾之忧,不敢使力。
看着匆匆忙忙的行人,她反倒是不急不缓,反正不管跑多快身上都会湿掉,还不如放弃挣扎。
她,很喜欢下雨天,下雨很静,很舒缓。
走到校园附近,零星校友行至左右,伞下嬉闹,或是同伴而行,
而她,只有散在身上的灯光,和光影捕捉雨滴滑落的痕迹。
孤单的影子被路灯拉的老长,随着她的步伐在砖块上来回晃动,
形单影只,从未有过的落寞感从心底冒起。
脚边一片潮湿,她低头看着被浸染的鞋子,滋生出一丝伤感,
这个城市好大,大到让她找不到边际。
………………
盛瑾书下车后撑开雨伞,把自己罩进去,走过侧面敲开褚聿车窗,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着他说。
“谢谢聿哥,也替我谢谢阿姨的款待。”
褚聿点点头,表示收下她的美言。
“今天很开心。”
“我先回了。”
褚聿脸上挂着笑,轻声回她,“到了发个消息。”
盛瑾书:“好。”
“下雨了,你回去也小心。”
“不早了,快走吧。”
盛瑾书冲褚聿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
褚聿见她进了校门,摇上车窗,调个头从校门口转到马路主干道上,他停下车,靠在路边,等着对面的红灯。
车内的褚聿,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慵懒的靠着椅背,收拾过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黑色的内搭,外面是深灰色的针织衫,下身休闲裤,眼神柔和平静,细数着数字的跳动。
汽车前灯照着雨丝滑落的轨迹,像断断续续晶莹的珠雾冰帘,如雾如丝犹如梦境。
车内很静,隐约听见细密的雨滴拍打车窗的声音。
他很惬意,右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打着节拍,
措不及防间,一个身影突然闯入视线,她背着双肩包,走过斑马线,注视着这边的车辆。
她上身是深色戴帽卫衣,下身黑色休闲裤,倒是不出挑的穿搭。放在人群中,平平无奇。
车灯晃在她的脸上那一刹那,褚煜却认出了她。
那张白皙稚嫩,却满是倔强的脸,在他脑中晃了一晚上。
她没有打伞,冒着雨,胳膊上白色半透明得保鲜膜在车灯下反着细碎的光。
照棠看路看车的又看灯,着急过路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笑,褚煜看着她,不自觉的扯起嘴角。
好奇心起,褚煜视线绕过车窗随着她,往校门走去,原来,她也是是江大的学生。
“滴滴……”
“滴滴。”
绿灯亮起,身后车辆急不可耐的滴声响起,褚聿回过神来,
瞧这闪跳的绿灯,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
新生已经开学一个多月,还需要各种报道会,填一大堆信息表。
因为临时班级群里发的填表通知,照棠正在上班,只能告了假飞奔回来。
教室里塞的满满的同学,交头接耳,甚是闹腾,照棠见前排坐满了人,讲台上领完信息表,便直径往后走。
刚才跑的太急,这会得空调整呼吸,平缓下快要跳停的心脏,从包里摸出笔开始填。
前天受伤的手腕,现在肿得愈加厉害。稍稍用力写字的时候,手臂不受控制的开始抖动,颤颤巍巍的像个刚学写字的老太太。
字是歪歪扭扭,像晒扁的干黄瓜条,奄奄一息的躺在格子里。
刚才领表时负责人说是存档的个人背调信息表,要慎重对待,看清楚再下笔。
她写的太过难看,不忍直视,怕是不过关还要新写,只能左手握着右手腕,两只手辅助着一起写。
很慢,很吃力,写出的字还是不能看,填完一行,额头竟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的很快。
岳闻州在前排收完大家的表,他轻步走过来时,立在旁侧观望,
眼神飘到照棠身上,视线划过她名字时,停住几秒,他认出照棠来。
只是这个字……岳闻州往下看去,从她袖口的纱布,勉强看出她红肿的手腕,他迟疑片刻,附身,轻声道,
“照棠。”
“我帮你写吧。”
照棠记得这个声音,只是忽然响在身边有些吓一跳,抬脸看他,他本人,比起声音更甚至,突然靠过来,
照棠手间的笔无意识的脱离掌控,顺着桌子滚到岳闻州脚边。
岳闻州视线闪躲,收起方才视线相撞一时间的慌神,弯腰伸手捡过脚边的笔,没有递还给照棠。
只是示意照棠手上的伤,再次开口道:“我来吧。”
照棠看着他手里厚厚一沓表,想必是自己这么慢会耽误他时间,点点头,把表往他旁边推了推。
岳闻州很高,坐在照棠旁侧书写时需要微微俯身。
浅黄色的风衣搭配灰色麻质长裤,皮肤很白衬的他清雅矜贵,不自觉让人觉得疏离。
照棠不敢靠太近,中间隔着些距离低语回答。
捏着笔的手骨节分明,一笔一笔写下照棠阐述的个人信息,个人经历,家庭住址,已经写的差不多,他把信息表翻过来继续写,照棠依旧在旁侧轻声报信息。
最后一栏是家庭简介,照棠只说了自己的信息,
岳闻州等不来她再开口,补充道,“家人信息也需要填,任何法律关系上的监护都算。”
“叔叔伯伯……之类的。”
照棠松开紧咬的嘴唇,答道:“没有。”
“家中长辈也可以,”
“或者填一个可以联系到的紧急联系人信息。”他缓缓说完选项,带着一丝不忍抬眼看向照棠。
照棠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桌下的手偷偷揉捏着衣角,面上保持冷静。
“也没有。”
岳闻州握笔的手顿了一下,转头思踱片刻,在紧急联系人处填上了自己的手机号。
“不介意吧?”
照棠点点头。
“好了。”
“你看一眼有没有需要修改的,这个到时候需要存档,再有问题修改不了。”
“嗯。”照棠用另一只手拿过来,细致的检查一番。
“没有了。”
“好。”
岳闻州拿过表放到一沓上面,起身离开。
“谢谢你,岳闻州。”
岳闻州没想到她竟记得自己名字,有些诧异。
好在很快反应过来,少了一丝疏离,拖着尾音嘴角带笑,“都是同学,客气什么。”
照棠点点头,看着他离开。
交完表的同学自行离开即可,照棠收拾好东西提着包从后门离开。
等岳闻州发现手里还捏着笔是照棠的时候,转脸,发现她早已离开。
照棠下午已经请了假,领班说明天补个晚班就行,她便没再往餐厅赶,折身去了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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