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棠最近两周每天雷打不动，早上六点多起，出发去集中培训，晚上十点再被大巴送回来，
她基本上是洗漱完沾床就睡，林锦和韩簌雪都要怀疑她进的是什么不正经组织，可靠不可靠。
这强度，说是再来一次高考都不为过，
貌似，高考都没这么拼命。
照棠进组的比较晚，正好赶上大赛，
章教授说顺便带她出去见见世面，这一进来，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每天累到觉都睡不够，更是无力解释她到底进了什么组织。
当初章教授只说有钱拿，没说这么累。
第三周时，照棠回来的稍微早了些，下了课回去脑袋还是晕晕乎乎，像蒙着一层薄雾，眼眸中暗淡无光。
在餐厅打工时体力上的累，她回去洗个热水澡或者睡一觉，第二天基本上就缓过来，
现在长时间脑力活动带来的疲惫，像兔儿丝般紧紧缠着她，
散不掉解不开，只觉得四肢松软无力，心力憔悴。
回程路上，她靠着大巴车窗边，心事重重，一脸凝重，已无太多思考之力，
脑中回荡着晚间章教授的话，
回去好好考虑下，要不要加入数学系……
————
褚聿离开前一晚在卧室收拾衣物，他在总部有固定住所，只需带些近期贴身使用的物品，还有些文件。
很快收拾完，打眼瞧着柜子单间里那日照棠送的礼物，他是意外掺着惊喜，
他脸上浮出笑意走过去，打开盒子，
把衣服拿出盒子，手指触着一丝柔软，弯腰半蹲在地毯上，把衣服叠好，规整放在行李箱中，再抬手铺平，
从未有过一件礼物让他这般沉重，这件衣服，她要挣很久吧。
喜悦之余又难掩心间烦闷，思踱着眼前这份礼物的目的，
是回报恩情，还是无声的拒绝……
飞机羽翼划过夜空，好多事情变得无厘头起来，
褚聿悄然叹息，给助理发完航班信息，收了手机，靠着椅背假寐，
一别数月，
褚聿连轴出差，累到没有喘息时间，
几乎接近麻木的状态，压制着回来后心间时不时冒出的那抹不适，刚到公司立马开会，马不停蹄召集会议，
同时推进几个项目进程，
晚上八点半，助理端过来第二杯咖啡放在他左手边，褚聿沉着脸，斜靠着椅背看向屏幕上的方案汇报。
桌上的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显示来电人，
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手中钢笔滑落，他缓缓起身，致歉出门，划开电话接听电话。
清了清刚熬了几个大夜的烟嗓，语调轻快，
“怎么了照棠。”
“褚聿。”
“嗯。”
“你忙么？”
照棠不是一个会没事会找他闲聊的人，这是离开这么久接到的第一个电话。
他再次小心问道：
“不忙，你，怎么了？”
“那你有时间么？我有点事想问你。”
“好。”
“等我会，不用挂断。”
褚聿透着玻璃窗看向室内，冲助理打个手势，然后踱步往办公室走去。
浓郁的夜色不知何时爬上楼层，窗外霓虹闪烁。
“好了。“
“怎么了，你说。”
“我想问些专业上的事情，麻烦吗？”
“不麻烦，跟我客气什么，我走的时候可是收了你大礼。”
褚聿靠在办公桌侧面，半坐着，看向窗外，眉梢轻扬心情看着不错。
“你说，我耐心听着。”
“就是……”
“我老师问我要不要转专业。”
“老师？”
“就是那次让我参加比赛的数学课的教授，想让我转到他们系。”
“数学系？”
“嗯。”
褚聿抿唇思考着，片刻，“你比较喜欢哪一科。”
“数学。”
“江大的金融是王牌专业，比数学系分高很多，你当初可以选数学的。”
“她们说，这个专业赚钱。”
褚聿眉眼含笑道：“谁同你说的。”
“当初来学校招生的宣传老师和学长。”
“所以，你想问我，这个专业是不是真的很赚钱。”
“是，也不是。”
“每个专业都可能赚钱，也可能不赚钱，专业学历只是入场卷，真正决定你发展的，是你的个人能力。”
“所以选哪个都差不多。”
“就算选了数学毕业还是可以从业金融，这不冲突。”
“如果可以，选你做起来不会后悔的。”
照棠没太明白他这句话深层次意思，不会后悔，那就是劝自己转系的意思么，
她思考了一下，再次问道：
“喜欢，很重要么？”
“很重要。”
“为什么，万一选择了发现又不喜欢了，一个合适的专业，挣钱的专业不是更好么？”
“得到了不喜欢，叫**，选择了不忘初心走下去，才叫喜欢。”
“如果你不想选数学，你不会来问我，你既然问了，说明，你想转过去。”
“对不对。”
“亦或有个最简单的方法，你丢个银币，落下去的时候，你心里就有答案了。”
照棠认真听着，她的确两个小人在心间打鼓，当初学了金融也是误打误撞，
从未深想过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热爱，
对于一个没有未来规划的人，快要溺死在痛苦中的她来说，当时只想要逃离那里，
选一个有发展前景的行业，至于喜欢，她也没多喜欢，她只是秉着本性把事情做好。
过了片刻，手机没再传出声音，褚聿淡淡道：
“还在思考？”
“嗯。”
“我不知道。”
“我也不确定，我是否真的喜欢数学。”
“还是说它只是我没有得到，所以还在观望。”
褚聿换个拿过手机换个耳侧，
“大一期末考完成绩才可以正式转专业，对于最后的敲定，你还有几个月的思考时间。”
“不着急。”
“嗯。”
照棠很想问是不是收入颇丰，担心唐突，还是咽了下去。
“投行有意思么？”
“还好，一份工作而已。”
“暑假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带你实习一下。”
“好。”
“有什么想问的随时找我。”
“你很忙吧。”
“还好，刚出差回来。”
“好，我想一想，这么晚了你还要工作，那我先挂了。”
“不忙，没关系。”
她可能的确需要时间思考，最后褚聿笑吟吟道：
“照棠。”
“嗯。”
“人这一辈子，是否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很重要。”
“学业，事业，朋友，爱人。”
“选你喜欢的，如果你足够信任我。”
…………
转眼五一假结束，最近跟着章教授在团队里苦练竞赛题，照棠所有游玩计划泡汤，
集训也随着假期结束，
上午从集训营早点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出发去参赛。
数学系是复旦大学的王牌专业之一，这次作为东道主举办竞赛活动，高手齐聚于此，
早上八点半，大巴车载着所有人员从酒店赶到学校，夜间下过一场小雨，五月天气早上微微凉，一切都刚刚好，
照棠下了大巴车迎面一股清凉吸入鼻腔，挂好参赛牌，随着带队老师往里走，
第一场是预赛，因每个省份学生能力参差不齐，所以，第一场是同卷不同省来刷掉过半人数。
上午考完，当天出结果，照棠挺过第一轮，同组的一位被刷掉。
第二天，第一场正赛，结果在意料之外，照棠虽成绩垫底，却依旧在过线范围内，同组再次刷掉一名研二学长。
关于名次，不仅照棠没预料到，章教授也是一脸懵，
照棠作为刚入麾下的本科生，他这次只是想着带出来见见赛事，为以后做准备，
没想到照棠第一次参加这种全国性赛事竟然连挺两轮，
章教授盯着手机上排名，琢磨起来，
这场刷完，可是要进入拿名次的决赛圈了，全国高校，天才云集，而当下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第二场正赛，章教授脸色凝重起来，
这个时候传授任何解题技法和心得都来不及，虽期盼照棠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她还太小，并未意识到这种赛事的重要性，欲言又止的还是没敢说太多，怕她有压力过大反倒弄巧成拙。
抬手给照棠摆正参赛牌，轻声道：
“别紧张。”
“你第一次参加，走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尽力就行。”
“剩下的，已经不重要了。”
照棠点点头头，跟着师哥师姐离开休息室，走向比赛场。
最后事情随着照棠的结果变得玄乎起来，她顺利挺入总决赛，
章教授瞧着决赛名单，比赛的意外惊喜他已收获到，照棠的数学天赋此刻已是一览无余。
章教授对着组里无缘决赛的学子，再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
什么下次努力，亦或是差点运气，
很多时候，努力或许很重要，在天赋面前终究是少了些什么，
提前结束的学生大巴车先行回校，留下决赛的同学，坚持到最后一天，
早上出发的是时候，照棠依旧塞在后排角落里，开着窗子感受晨间的空气，
章教授想说些什么，又压下去，
下午章教授和带教老师在在休息室等成绩，一般赛事他是不会随性的，一般是带教的博士生或是硕士生，
这次可见赛事不一般，关于成绩，也带了一丝凝重，有几个学生申博需要这个勋章，
爱子心切，章教授难免上了些心思，面色凝重等着结果。
旁边带教老师忽地一脸狂喜，大声道：“进了，进了。”
“章教授，我们学生这次进了三名耶。”
“三名？”
他们江大虽比不上复旦清华总体文化素养，不乏能辈之才，意料之中的结果，嘴角却随着消息已经勾起来，片刻，淡定道：
“才三名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没什么好惊呼的，回去可以准备国际赛事了。”
“你知道么，有一名是你这次刚带出来的本科生。”
“照棠？”
章教授也惊的从椅子上坐起来，
“哪出的结果。”
老师看着章教授样子笑起他来，“说的什么话，还能出错不成。”
“诺，主办方权威发布。”
章教授拿过带教老师手机，抬一抬眼镜，拿近手机，来回滑动刷新名单，
照棠名字，依旧赫然在目。
他松下心来，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压中宝了。”
说着话脸上笑意蔓延开来，忍不住语调上扬，“真是奇了。”
“奇了。”
“后生可畏啊。”
带教老师同三十多出头，瞧着教授样子，笑起来，“刚才还说我呢，瞧你高兴的。”
“这可是本科生才大一。”
“我简直看到了未来希望。”
章教授已这个年纪，看见可塑之才依旧是两眼放光。
带教老师看出章教授惊喜溢于言表，拿回手机，
“准备准备吧，还有颁奖发言环节呢。”
“章教授。”
章教授低头扯扯有些微皱衬衣，随着带教老师一同出门，
一脸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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