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逼近,黎萱全神贯注盯着阿汗达一举一动,同时紧绷着身体往后撤。
无奈她所在位置全是枝桠,尽管再加小心,还是让搜寻的人注意到她这边。
黎萱头皮发麻,抄起手边石头往反方向扔,赶忙借着遮挡快速逃跑。
身后的阿汗达从走变追,直直朝发出动静处突进。
他抬起石凳往灌木丛中扔去,却只听到重石落地声音,毫无其余动静。
阿汗达扒开被砸出凹陷的树桠一看,什么也没有,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戏耍了!
他生气得大吼了一声,转身寻着黎萱真正逃跑的方向追去。
黎萱快速来到最初翻进来的墙边,动作干净利索几步上墙。
远远看到刺客快要逃跑成功的阿汗达发狠,快速捡起几块石头,运足身上的蛮力,将石头砸向黎萱的后背。
黎萱感觉到身后呼啸而来的东西,左右躲闪,奈何立于墙上有所限制,再怎么躲闪,还是有那么几块石头砸到身上,痛的她闷哼一声。
就在瞬息之间,阿汗达缩短与黎萱的距离,即将来到白墙之下。
身着易装的黎萱并没有遮住她的脸,此时回头等于主动暴露她的身份,身上挨了几颗石头也只能忍痛,硬着头皮往墙外跳。
恰巧太极宫附近人员都被遣散,她这番动作无其余人看见。
黎萱不想惹来禁卫军,若是事情闹大,她只会处于劣势地位,这是万万不能的。
她挑着隐秘复杂地形跑去,身后的阿汗达紧追不舍。
黎萱借着转弯时的视线盲区,快速打开一间无人的屋子。
刚关上门转身便撞上一堵肉墙。
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面容,黎萱快速做出反应,用手腕捂住半张脸,另一只手朝前面的人挥去。
奈何此人身手更加敏捷强悍,钳制住她的手臂往前一拽,将她从阴暗处拉到有阳光的地方。
两人纷纷站到光亮中,仅对视一眼,便认出了双方。
“黎萱,你……”萧宜一愣,刚开口说话,嘴唇便被眼前人的柔荑捂住。
“史丹鸿的人正在追我,我需要你的帮助。”黎萱压低声音对他说。
萧宜皱眉,想到上次黎萱跟他透露史丹鸿身边的那名护卫,刚想说话,发现自己的嘴巴还被她捂着。
男人垂眸,唇上附着的白皙嫩肉略微冰凉,鼻尖萦绕淡淡幽香让人难以忽视。
他抬手握住黎萱纤细手腕,刚想拉开距离说话,却听到廊上传来声响。
阿汗达粗壮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打搅一下里面的大人,你方才是否瞧见刺客往哪个方向逃去?”
萧宜看了一眼外面,扬声:“未曾。”
得到回应的阿汗达并没有因此离去,依旧站在门外,“刺客威胁宫中太平,不可轻视,劳烦大人让鄙人进屋搜寻。”
黎萱闻言,对上萧宜微皱眉头下的深眸,将手腕从他温热掌心中挣脱出来,快步无声躲到山水屏风后面。
她利索将略显宽大的值班服褪下,侧身听着屏障外的动静。
“进。”只听萧宜简洁声音中略有不悦。
阿汗达进屋后,移动眼珠子看了萧宜一眼,并未说话,客气抱拳之后抬脚自顾搜寻起来。
萧宜负手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将各处角落都搜了一遍,眼看就要来到屏风处。
一只手横在阿汗达面前,他心有疑虑侧头看向这位大人。
“看你行事作风不像宫里人,可有身份牌?”
“没有这种东西。”阿汗达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雄浑中厚的嗓音中没有丝毫畏惧。
“我才进宫,没有这东西正常,大概是上头还没发给我。”阿汗达看着拦住他的手臂,更觉屏风后面有问题。
他撞开制止向前的手,大步绕道屏风后面。
萧宜面色如常,紧跟其后,“你是谁的人?没有身份牌,一律按刺客处理。”
在看到屏风后空无一人,男人表面八风不动,心跳却也稳了些。
“国师遇刺,作为手下自然要护主子安全。”阿汗达搬出史丹鸿。
萧宜听后心里有了底,语气如若冰霜,抬手下逐客令,:“该搜的也都搜完了,请不要再耽误我办公。”
“另外,宫中设有护卫兵,他们追查刺客更合规一些。”
阿汗达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没找到人,只能恶狠狠甩袖离开。
过了些许时刻,确定四下再无他人,萧宜这才重新走到屏风后边仔细查看。
屏风后面没有什么能够藏人的物什,离窗倒是很近,还有个小型柜子。
萧宜越过水墨屏风,走近窗沿,发觉有扇柜门并未合紧。
柜门拉开得丝滑无声,方才还穿在黎萱身上的黑布衣服此时却出现在男人眼底。
萧宜在心中轻笑一声,能够逃得这样无声无息,哪里还需要他帮忙?
黎萱成功逃脱,另一边阿汗达回到太极宫可不好交差。
“两次失手,果然不如你哥。”史丹鸿对着面前低头认罚的阿汗达评价道。
阿汗达将头埋得更低,没有辩解,愈发攥紧拳头。
阿汗达最恨旁人拿他们兄弟二人作比,那种永远被压一头的阴云,以为在他哥死后就会挥散见日,谁曾想如今就算做鬼还是阴魂不散。
可偏偏史丹鸿是他名义上的主子,又不能凭一时不快杀掉。
想着他哥生前伺候的是这样一个人,阿汗达松了松后牙槽,生出一种诡异的愉悦。
不过想到从他手里逃脱的刺客,阿汗达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此时,一人快步越过他,抬手在史丹鸿耳边说了些什么。
耳力极好的阿汗达听到那人说太子来访。
“你先下去吧。”史丹鸿对阿汗达说道。
“是。”阿汗达应声,不用他在旁边候着更好,若是再遇上刺客,那他正好可以找下家了。
确保清场再无第三人之后,太子魏明宇这才现身。
他卸下谦逊端庄的伪装,面容阴郁狰狞,说话如蛇吐信子一般:“孤要文祭司死。”
史丹鸿听闻皱眉,他知道这不单纯是一句饱含私人情绪的话,更是一种命令。
“文祭司是皇上钦点,在祭司大典尚未来临之前,人若是出来什么差池,就凭你我,恐怕……”
魏明宇听到史丹鸿话中带着迟疑,本就焦灼的思绪更是火上浇油。
“文祭司可是知道那件秘密的人,别忘了大人当初要将他留活口,现在人脱离了我们的掌控,事态恐怕不如想的那般顺利,到时候我们必死无疑。”
“怎么偏偏魏明轩一回来,文祭司就被调走?孤的人还查不到背后操控之人,这绝对是魏明轩搞的鬼。”
如果文祭司将他并非真正的皇嗣这一密码告知天下,那么他那好弟弟便是下任皇帝,而他多年经营都将化作虚影。
魏明宇不甘心,明明都坐到太子之位,离那个位置就差一步,可偏偏他不是皇上的种,这个秘密还被人知道了。
文祭司脱离他们的掌控,他不是真皇嗣的事实如刀悬在半空,不知哪天风大点,便落到他脖颈命脉上!
目前唯有尽快将文祭司处理掉,他的大计才能如期进行。
“魏明轩真是命大,”太子面露讽刺,“得再想办法把他解决掉。”
“上次并未将三皇子置之死地,他必然会提高警惕,现下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我们须从长计议。” 史丹鸿嘶哑嗓音中抑住心底的不满。
若不是太子过于自傲,看着三皇子中毒箭坠崖,以为必死无疑,以“久留容易露马脚”的由头止住他死要见尸的想法,不然哪里还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史丹鸿用皱垮眼皮遮住眼底那抹轻蔑,当初瞧着太子那般狼子野心,以为是个什么狠角儿,这才与他为伍。
哪里想到魏明宇这么急功近利,这假的果然难成大器。
虽说早些时候还能借太子之便得到幽魂草,但前阵子供货人没了,药厂也被查封,现如今太子生怕他的位置不保,恐怕将他们的约定忘之脑后。
他手里的幽魂草所剩无几,哪里够拿去炼还魂丹?
想到这点,史丹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面对魏明宇。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国师一点谋略也没有吗?”太子烦躁睨了一眼史丹鸿。
“上次刺杀三皇子的那批人死的死,该清理的都让我们清理掉,我这可没有什么人手供太子您使唤了。”史丹鸿没好气地说道。
太子总是用他的人马玩借刀杀人那套,到时候查到他头上,他本人倒是美美隐身,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太子别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近期到我手里的幽魂草数量并不可观,这很难让人看到太子让人办事的诚意啊。”史丹鸿拖长声音提醒。
本就是利益合作,再加上魏明宇狸猫扮太子,这皇位最终是不是他的还不一定,与其期望魏明宇当上皇帝给予无数幽魂草,还不如讨要应得的好处,炼成还魂丹才是他的目的。
魏明宇自知理亏,他最近都没心情顾及当初答应史丹鸿的要求,“幽魂草本就有限,并非人人能用之,我能给的就那么多,再说了,最近查得有点紧,你也不是不知道。”
“既然如此,太子还是请回吧。”史丹鸿臭着张脸,直言逐客。
魏明宇气急,眼皮一:跳,语气里全是难以置信:“你不打算帮我?!”
“太子什么时候带幽魂草过来,我就什么时候帮您。”史丹鸿看也不看魏明宇一眼。
本就因为利益相聚,现在一点好处也没得到,他在魏明宇这儿看不到坦荡未来,还要让他花钱出力,真是可笑。
“好,好!”魏明宇盯着史丹鸿良久,满腔怒意只化作这两个字,而后咬牙切齿甩袖离开。
见太子疾步离开后,阿汗达带着等候多时的驼背庄稼汉跨过门槛。
肤色黢黑的男人低着头跟在阿汗达后面,又按捺不住好奇,频频小幅度侧头打量奢华宫殿。
“大人,苗岭那边有线索了。”阿汗达示意提供线索的男人说话。
祖祖辈辈没见过这样世面的男人佝偻着身子,扯了一下粗布麻衣下摆,跪下叩首大声说:“草民拜见大人!”
“草民在青峰寨见到有个女的给那些坟包除草。”男人压着因局促紧张产生的颤音,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面前的贵人。
“那些坟茔你可知是什么时候出埋的?”史丹鸿垂眼看着俯首的男人问道。
“这……得有**年了。”男人不确定地说。
想到这辈子都花不完的奖赏,男人忍不住直起腰,要想证明自己的消息真是可靠,但是在看到史丹鸿面容后,手脚发凉,连要说的话都顿住了。
看到高高在上的贵人眼神透着邪气,男人害怕得将头再次扣在地上,“大、大人,俺不晓得那些坟包什么时候在的,但墓碑上的姓氏就是‘黎’。”
说完这人又磕了几个头,脑中闪过曾经听到的传闻,说京中这些达官贵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鬼,要是惹怒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儿,男人咽了咽口水,极力缩着脖子,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史丹鸿没理会跪在地上的人,看向阿汗达。
阿汗达会意,对地上的说:“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诶,”男人如获大赦,赶忙起来,“那……”
阿汗达听懂他的犹豫,警告道:“报酬少不了你的,但你要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是、是。”男人确保自己能够得到报酬后,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放心跟着领路人离开。
“消息真实可靠?”史丹鸿对刚刚那人说的话不全信任,待人离开后问阿汗达。
“已经派人去那边核实了。”阿汗达回答。
“嗯……”史丹鸿点点头,继续说道,“多派一些人到苗岭。”
十年前的事,过两年就出现成堆的坟包,关键还是“黎”这一姓氏,信息几乎都对得上,只差找出背后活着的人了。
“要调京城中的人去那边吗?”阿汗达问。
“不,这边继续找。”史丹鸿拒绝道。
“行了,你下去吧。”他挥手将人赶了出去。
待宽敞室内仅剩史丹鸿一人之后,紧密又急促的咳嗽声接连不断。
史丹鸿看着手中鲜血,自知那些用幽魂草制出的残次品对他没多大用处,得尽快找到看懂女书的黎氏传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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