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也没想到，自己参加选秀节目还能有英勇就义的一天。
虞问青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抓着人肩膀捏了捏：“放松点。”
被人这么一弄，明棠反而更紧张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似一棵松。
“听节奏。”
虞问青斜着身子靠着，点了播放按钮，手指在桌沿打着拍子。
《命运时刻》的前奏响起，夹杂着虞问青的敲击，简直像是催命的节拍。
明棠深呼吸平缓着自己的情绪，靠着上节声乐课的加强记忆，努力还原着主题曲的舞蹈动作。
可现在的明棠像是单线程的处理器，顾手不顾脚，做了前面的就忘了后面的，呈现出来的舞蹈效果磕磕绊绊。
“明棠，这次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啊。”
一曲结束后，明棠保持着Ending的动作小口喘着气，听见虞问青这样评价道。
其他的练习生也像是气氛组，给出了热烈的正向反馈。
“厉害呀明棠！”
“记得好快，是不是想偷偷背着我们升班啊？”
其实这也出乎了明棠的意料。
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进行过正式的全曲扒舞，一切对于舞蹈编排的记忆都只是看了数次视频之后的留存印象。
她也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将整首主题曲的动作记个大概。
虽然整体来看还是慌手忙脚，但协调程度相比起过去大有进步，就好像四肢背着她进行了更深层次的交流，终于彼此熟络了一些。
虞问青话锋一转：“不过需要调整和有待提升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明棠听言，便认命的站得直挺。
“回到开场第一个动作，双手打开。”
为了让F班其他的练习生将细节看得更清楚，虞问青几乎每个动作都会让明棠停住。
随后像是调整关节体娃娃那样，手动调整明棠的各个动作，再让她保持着不动座位模特示范。
而虞问青则到人群之中来回穿梭巡视，确认大体上过得去，才会继续进行下一个八拍。
这样的效率极低，但胜在效果显著。
连从来都没有学过舞蹈的几名练习生，也能相对顺利的记下动作来。
“好了，今天先这样。”虞问青拍拍手，示意大家可以结束了，“保持这种练习态度，相信大家之后也是会有进步的。”
得到解放的瞬间，教室内噼里啪啦倒了一地，一群人直接瘫在了地板上，也还不忘嘴里喊着“虞老师辛苦了”“谢谢虞老师”。
更有胆子大的已经扯开嗓子表白了：“问青姐姐好负责任，我爱你——”
虞问青笑了：“说空话可没意思，真爱我就好好努力，别到时候站在舞台上掉眼泪。”
明棠活动着因为保持固定姿势而又酸又僵的肩，对上准备出门的虞问青的目光，仍有些毕恭毕敬地鞠躬。
“虞老师辛苦了。”
“你也辛苦。”虞问青伸手捏了捏明棠的胳膊，“评级时说的那些话，你听一半就好，努力一些，不要让我失望。”
明棠点点头。
连着两堂课她都被单独拎出来，现在确实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明棠歇了一会儿，慢吞吞挪到储物柜，拧开水杯才发现已经见了底。
看了一眼在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其他练习生，明棠抬脚跨过了不知道谁大剌剌拦在路中间的手臂，出门去找茶水间接水。
茶水间就设置在F班教室的对面，于她们而言倒是方便。
走廊上没有人，教室也并不算隔音，明棠可以听见遥遥传至的动静。熟悉的旋律让她明白，其他的班级的竞争对手大都也是在一刻不停地练着主题曲。
茶水间的门合着。
明棠的掌心贴在门板上，正欲向内推开，却听见里面有着轻微的说话声。
明棠左右看看，确保了周围没有人后，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了上去。
“……现在你还是练习生，可是我已经坐在导师的位置了。”
明棠皱起眉，这个声音方才还在对她无比温柔地说着要她努力。
听着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在指两人身份的“悬殊”，明棠瞬间就对另一个人的身份有了明确的猜测。
“所以呢？当上导师可以在节目里只手遮天吗？”
“我可不需要只手遮天。”虞问青的声音顿了顿，“池泠，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你错过了最好的未来。”
“不用你假惺惺替我惋惜，我的未来只会站得比你更高。”
池泠的声音里透着明晃晃的厌恶和不耐烦。
“虞问青，让开。”
“Alpha导师把Omega练习生堵在茶水间，是你想要的节目热点新闻？”
明棠瞬间就想起了池泠两年前的傲人战绩，总觉得再不出现制止，又会出现什么惨案。
也不一定。
就中午时池泠的状态而言，怎么可能是虞问青的对手。
“哎，渴死我了。”明棠故意退远了两步扬声说话，确保茶水间内的二人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门怎么还关着？”
明棠故意踩出的脚步声与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混在一起，没等明棠再次将手贴到门上，茶水间的门就猛地向内拉开。
池泠走了出来。
浅眸晦深，薄唇紧抿。秀气的眉向下压，连带着杏核一般的圆眼都变得锐利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常以冷脸示人的池泠此刻在生气。
虞问青自然不多做停留，冲着明棠稍一点头便离开了，仿佛刚才在茶水间堵着池泠不许人离开的根本不是她。
明棠眼尖，看见了池泠手中的玻璃杯也是空的，十分自然地上前从池泠手中拿过水杯。
“正好我也要装水，我帮你一起。”
明棠没有询问为什么池泠刚刚明明是从茶水间出来的，水杯却仍然是空的，也没有表现出对于池泠和虞问青同处一室的好奇。
池泠拧着的眉松了些许，亦步亦趋跟在明棠身后。
“喝温水吧？”明棠感受到身后仿佛隔空贴了一块糯米糍雪糕，含着笑意低声问道。
池泠“嗯”了一声，挪得与明棠更近了一些。
明棠将杯盖夹在两指之间，接了半杯凉水，将杯子推到另一侧，摁下热水的键。
“明棠。”
“嗯？”
“这里面我待着不舒服。”池泠的声音渐轻。
明棠替池泠扣好杯盖，温温热热的水透过玻璃杯壁，握在手心很是舒适。
“那你先去教室？”明棠将杯子往人手中放，“喝点水缓一缓，我很快就来。”
池泠点一点头，却说：“我在门口等你。”
池泠退了几步，站在门外等着。
接水的过程倒用不了很久，明棠想着池泠在等，动作更快了一些。
白茶的清浅香气离远了些，明棠这才闻到茶水间里还有其他的味道。
虞美人的花香。
是属于虞问青的信息素。
明棠皱起眉，心里升起诸多疑虑，只是面上不显，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转身对池泠道：“我们走吧。”
池泠咬着玻璃吸管点点头，唇瓣微张着，相比起刚才明显的生气模样，在明棠眼里只剩下了糯米糍的可爱。
“你每天都来吗？”
明棠与池泠并肩走着，问。
“不会，应该只持续到主题曲个人录制考核，MV拍完就要专注一公了。”
但池泠想了想，又补充道：“针对F班，但不针对你。”
明棠一时没明白，嘴里还含着水，只有含糊的鼻音：“嗯？”
“你如果想，我们可以一起，之后的每一天都能抽时间。”
明棠从未觉得自己的眼睛可以睁得如此大。
她震惊地看向池泠，却见池泠在看到自己表情的瞬间忍俊不禁，全然没有了刚才面对虞问青时的厌烦。
“你这……”明棠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这不好吧？”
池泠不解：“有什么不好？对你而言，应该是有帮助的。”
“就是帮助太大了才不好。”明棠试图跟池泠讲清楚利害，“池泠，你的位置和水平比我高很多。”
“你如果一直这样帮我，你的镜头时间会出现很多的我，这是在让我吸取你所拥有的资源，是会被观众和粉丝嗑CP……”
“你不喜欢吗？”池泠打断了她。
“啊？”明棠被池泠如此直白的一个问句打懵了。
池泠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不喜欢吗？和我绑在一起。”
明棠看着池泠那双眼睛，有些呆愣。
不喜欢吗？
明棠也跟着问自己。
天知道她多希望自己和池泠绑在一起。
她这一条命都快和池泠是挂钩的了。
但她不想这么功利。
不想池泠一片真心，换的只是她想完成系统颁发的每日任务的捷径。
可扪心自问，从见到池泠的第一眼，明棠就知道，池泠是不一样的。
她不会为了别的什么初见的人，愿意慷慨地满足她一切要求，更不会担心一个人超过对自己的在意。
池泠是特殊的。
“不是的。”明棠摇摇头，“我很喜欢。”
池泠眨了眨眼，认真道：“那你就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朋友是给自己交的。”
“以后的事交给以后的你。”
池泠凑上前，几乎贴着明棠耳语：“现在的我想向现在的你再讨要一点……信息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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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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