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后，贺临舟低着头一言不发，情绪都写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等回到后台，他一个人在台下来来回回踱步，不断尝试重新唱高音部分，可无论怎么调整，声音依旧控制不住地发飘，每次都在关键点上破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状态真的崩了。
余格也靠在墙边，低声重复着刚才出错的部分。
彩排前的松懈像是被狠狠击碎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情绪，没人再说话，气氛低落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念坐在一旁，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刻意安慰，就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们。
一直到他们坐上大巴回到训练馆，还是没人开口，就连往常最热闹的林夏衍也只是盯着窗外发呆。
练舞房的灯亮着，白炽光落在每个人身上，映出一片安静的影子。所有人陆续坐下，却谁都没说话，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李念环视了一圈，最终挨着贺临舟坐下，轻声道：“贺临舟，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失误，正式舞台，我们一定没问题。”
话音落下，贺临舟原本垂着的头猛地一颤，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下一秒，他猛地吸了口气，眼眶瞬间泛红，紧绷了一路的情绪彻底崩塌。
他埋着头，肩膀一抖，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李念看着他，没多想，伸手把人搂了过去。
“没事的。”李念拍了拍他的背。
很快，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林夏衍在旁边蹲下，伸手揉了揉贺临舟的头发。
“多大点事啊，不就一个彩排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说不定明天舞台我们就腾飞了！”
余格站在一旁，鼻尖泛红。
“不许哭，不许哭。”李念把余格也拉过来。
贺临舟，他吸了吸鼻子，闷闷地低声开口：“……我真是太菜了。”
“瞎说什么呢。”李念轻轻锤了他一下，笑着骂道，“你可是我们队的主唱。”
他的声音不高，但落在安静的练舞房里，意外地让人安心。
李念的年纪和大家差不多，可这一刻，他的沉稳让人很难把他当成同龄人。他没有刻意去安慰什么，也没有说那些大道理，只是让人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还能继续往前走。
“先去吃饭吧。”李念站起身，顺手拉了贺临舟一把，“彩排这么久，我都饿了，没什么是一顿饱饭解决不了的。”
贺临舟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点鼻音，闷闷地说：“可是食堂不好吃。”
话音刚落，他鼻子一痒，居然挤出了个鼻涕泡。
周围人愣了半秒，然后林夏衍第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哈哈哈，太丢人了，贺临舟！”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刚刚还沉闷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练舞房里终于恢复了点平常的热闹。
贺临舟破罐破摔地抹了把脸，嘴里嘟囔着“能不能给点面子”，却忍不住跟着笑了。
等去食堂饱餐一顿后，大家就又恢复了活力，大家在舞房又练了两遍，贺临舟很快找到了状态，连带着大家一起都状态很不错。
练习结束后，所有人都累得直接瘫坐在地板上，汗水浸湿了背后的训练服，但没有人急着离开。练舞房的灯光亮着，落在他们身上，投下几道交错的影子。
呼吸声此起彼伏，没人说话，气氛意外的安静，能听到窗外传来的一阵阵蝉鸣。
不知是谁突然开口，声音有点疲惫，又有点随意：“如果明天淘汰了，你们会觉得遗憾吗？”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落进湖面，荡开一道浅浅的涟漪。
余格靠在镜子旁，晃了晃手里的水瓶，“不遗憾吧，本来也没想着真能靠这个节目大火出道，这段时间够开心就好了。”
“我还瘦了几斤呢，无痛减肥。”另一人伸了个懒腰，扯扯裤腰，“而且也不算白来，交了不少朋友。”
“朋友？”林夏衍嗤了一声，抬头看了一圈，“等以后有谁出道了，可别就不认人了。”
“对！”贺临舟立刻附和，“苟富贵，勿相忘！”
“谁以后要是火了，记得带兄弟们喝汤。”
“带什么汤啊，直接给我安排个演唱会嘉宾席。”
“对，顺便给我个伴舞的位置。”
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刚才的沉闷一扫而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开玩笑，把“淘汰”两个字抛到脑后，仿佛这一刻，根本没有人在意明天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公演现场。
这次最显眼的不是乌压压的人头，而是场馆外一排醒目的易拉宝。第一次公演时，粉丝们还只是举着灯牌，这次显然有备而来。
路边整齐摆放着两米高的立牌，有的是练习生的生活照，有的是节目里的直拍图。
一眼望过去，大部分都是陈最，那张帅帅的臭脸被印得巨大，无处不在，甚至一连竖了好几个，直接占据了C位。
出道位的选手基本每个人都有多个立牌，周围围满了兴奋的女孩，她们举着手机合影，脸上写满了期待和激动。
练习生们早早起床化妆做造型，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调整到最好。妆容精致，衣服熨得一丝不苟，镜头还没拍过来，就已经自动进入了舞台模式。
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情绪早在昨天的彩排时发泄得差不多了。此刻，所有人都在默默养精蓄锐，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低声哼唱的哼唱，没有人多说话，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把这个舞台呈现到最好。
直到车缓缓停在场馆门口，练习生们陆续下车，立刻被人山人海的观众震惊到了，铺满半条街的灯牌，闪光灯此起彼伏，呼喊声一波高过一波，空气中都是躁动的热度。
没人会不喜欢被注视和支持的感觉。
哪怕是李念，心里都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进入后台，大家都紧锣密鼓地做着最后的准备，互相帮忙整理一下妆发和服装。每个人都戴好麦克风，调整频道，最后再快速对一遍歌词，确保万无一失。
最先上场的是舞蹈组，三个队伍都已经整装待发，站在舞台入口处等待信号。
后台专门设立了一个小型演播厅，电视屏幕实时播放着现场画面，后上场的练习生围在屏幕前，神色专注地看着舞台。
舞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照亮整片场地。台下观众情绪瞬间被点燃，兴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追光灯下，一身礼服的夏才拿着手卡，微笑着宣布公演即将开始。
“我是《青春练习生》男团发起人夏才，非常开心大家可以来到我们第二次公演的现场。”
“第二个赛段的考核，也是专业方向的考核，练习生们被分为舞蹈，声乐，唱作三大组别，共九支队伍。他们将在今晚的舞台上全力以赴，为大家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下面我要来宣布一下今晚的竞演规则，在今晚的9支战队中，每队获得现场观众点赞第一的学员，为该队的点赞王，将获得十万的额外选票。”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一阵骚动，粉丝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十万票？！”
“这也太多了吧！”
现场投票机制，终究绕不开粉丝的偏向性。对于部分唯粉来说，谁表现最好可能并不重要，他们的票永远只属于心仪的那个人。可即便如此，这份偏爱本身也是一种实力的证明，能让人愿意为自己买单，能成为某部分观众心中的首选，本身就是练习生魅力的一部分。
规则公布完毕后，舞蹈组的练习生陆续上台。
第一支队伍正是秦海所在的队伍。
他们一身纯白演出服，剪裁利落，布料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乍一看就能猜到是中国风的选曲。舞台灯光渐渐亮起，伴随着悠扬的前奏，整支队伍缓缓站定。
后台的演播厅里，李念正专注地盯着屏幕，视线随着舞台上的动作移动，神色平静而专注。
忽然，旁边的凳子一沉，震了一下。
他侧头一看，就见陈最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坐姿散漫，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甚至还往他这边靠了点，坐得理直气壮，像是这本来就是他的位子。
李念眉头微皱，往旁边挪了点，语气警惕：“你要干嘛？”
陈最笑嘻嘻笑嘻嘻地歪过头看他，“我们俩交情这么深，还不能算是朋友吗？朋友的话坐一起没什么吧。”
李念没搭理他，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
可陈最显然没打算就这么安分，他微微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点揶揄：“哎，李念，有没有信心晋级啊？”
李念目不斜视，像是没听见。
陈最也不恼，撑着下巴，眼里带着笑意：“怎么，想晋级的话，不如求求我？”
李念终于转头，眼神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又毫不犹豫：“没可能。”
他吐字不重，却干脆利落，像是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直接给这件事判了死刑。
陈最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可他的眼神却没有完全放松下来，盯着李念看了两秒。
然而李念已经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屏幕，像是刚才的对话根本没发生过。
陈最忽然俯身靠近，语气轻巧地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可千万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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