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gi。”
“去寻找你真正的未来吧。”
当悬在头顶的那只靴子终于落下来,萩原研二发现自己很平静。
就像一瞬间,他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对这种变化,他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他早已做好决定,哪怕少女再怎么拒绝他,他都一定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就像刚刚那个诸星大一样,即便是毫无风度也至少先解除黑名单。
但是现在,他却迷惘了。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能站在这里,然后任凭那些陈旧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将他团团包围。
宽阔的空间突然变得狭窄,而记忆的洪水则慢慢上涨,一点点没过他的小腿、大腿、小腹、胸腔。
最后,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在被回忆所裹挟时,萩原研二却恍惚记起了某个他已经忘却的时刻:
那是在爆炸案后的第七天,在警局审讯后,他跟她第一次在别的地方见面——他暂时放下了警察的身份,而她也暂时不是潜在可能的协同犯。
此时此刻,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
在秋天的末尾,在冬天的前夕,他们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头顶的枯叶纷纷落下,然后堆叠在石子路上。
他们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坐在那里,任凭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萩原研二已经记不得当时为什么要见面,但他记得很清楚她那时候的模样。
她裹着一条酒红色的粗呢围巾,穗子在她有些过大的毛衣表面蹭出细碎毛球。高腰的深灰色格子裙下露出一截苍白的小腿,短靴的金属扣在斜阳里闪着光。
那时,她侧过脸,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警官先生,你知道‘萩’是什么吗?”
“知道。”
“真的知道?”
她凑过来,一双点缀着星星的眼睛中全是笑意。
他有些不习惯对方的自来熟,下意识往旁边移了移,淡淡道:“我当然知道。‘萩’是一种秋天的植物,是落叶灌木。其叶片细长,花朵多为紫粉色或白色。”
“哇,你真的知道啊,好厉害。”
她笑嘻嘻地恭维了他两句,眨了眨眼,语气神秘:“我在想,等我以后存够钱,就在郊外买个别墅,然后我就在花园里种一片‘萩’,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
萩原研二皱了皱眉,他怎么会听不出少女这明显不过的**,于是语气更加冷硬,“你要是在这样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今天的见面就结束了。”
“好啦好啦,我不说啦!真是的!”
被威胁的少女只得气鼓鼓地瘪嘴,她的表情十分沮丧:“你真是不解风情啊!”
作为别人口中的花花公子、妇女之友,萩原研二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从女性口中得到这样的评价。但他却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冷淡点头:“嗯。”
“啊,对了,说到‘萩’,我突然想到一首诗诶。”
“……诗?”
“对哦,是一首跟秋天有关的诗,我觉得跟警官你很搭哦。”
“是吗。”他有些索然无趣地附和了一句,“和歌?俳句?”
萩原研二无法理解对方这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是彻底的理工男,选择当警察,除了家境原因,也有文化课不行的因素在里面。可以说,除了一些毫无营养的、可以帮他引起女性注意的打油诗外,他对诗歌一窍不通。
"不是哦,是里尔克的诗歌。"
少女笑眯眯地补充道,"一个奥地利的诗人,我很喜欢他哦。"
"……不太清楚。"
萩原研二在她灼灼的目光中不自在地错开眼,"没听说过。"
"没关系,现在就听说了嘛。"
少女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想听听吗?萩原警官?”
……
萩原研二有些恍惚,他当时回答了什么呢?
他当时在做些什么呢?
……
“主啊!是时候了。夏日曾经很盛大。
把你的阴影落在日晷上,
让秋风刮过田野。”
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吐词十分清晰,有一种让人立刻就可以静下心来的魔力。
"让最后的果实长得丰满,
再给它们两天南方的气候,
迫使它们成熟,
把最后的甘甜酿入浓酒。"
……
"……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年轻警官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
月见山未来猛地抬起头,怔怔地望向对方。
这是……
萩原研二望着面前的少女,她与记忆中两年前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分别,只是那双淡紫色的杏目中再也没有因他而闪烁的碎光:
“……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苦涩。
苦涩的味道在他的嘴里蔓延。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在林荫道上来回不安地游荡,当着落叶纷飞。"
少女的声音抑扬顿挫,非常动听。一时之间,萩原研二恍惚以为自己真的站在丛丛的灌木中,蔚蓝色的天空低垂,而她正站在金黄的麦浪中向他微笑。
"怎么样,这首诗不错吧?"
少女猝不及防地凑近了他的脸,她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小巧的嘴唇红彤彤的,像是柔软的果冻。
咚,咚咚。咚。
萩原研二的心跳乱了。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然后又快速松开,声音中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还行吧,普普通通。"
"切……真是不懂欣赏啊。"少女有些不满他的反应,撇了撇嘴。
她再一次坐回了他的身边,有些无所事事地看起周遭的风景。
无聊的约会,萩原研二心想。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
"里尔克……"
月见山未来怎么会不知道这首《秋日》,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此刻萩原研二为会说出这首诗。
她有些惊疑不定道:"你,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等等,这都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他为什么突然开始提这首诗啊!?
萩原研二垂眸轻声道:"……从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事实上,在她离开后的第二个月,萩原研二就买了这个奥地利诗人的全套诗集。
但很遗憾,除了这首《秋日》,其他的诗在他眼里还是那么的平庸无奇,无法让他产生共鸣——在他看来和那些愚蠢的打油诗没有任何区别。
萩原研二想,他仍然是不懂诗歌的。
他不懂得欣赏她所喜欢的那些艺术——他们一起去看画展,去博物馆,去看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他对此兴致缺缺,从来如此。
但是他喜欢看她趴在玻璃展柜旁的样子: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什么无价的宝石,连带着展柜里那些沾满泥土的物件都焕然一新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上半年,萩原研二又去了那个展览。
灰扑扑的陶罐,其上镌刻着毫无美感的花纹,仍然孤零零又冷冰冰地留在那个展厅里。人们在展柜面前漠然地走过,他们看了几眼就离去,连赞美都不会留下。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陶罐好孤独。
很明显,人们会为它片刻驻足,却绝不会为它永远停留。
……就像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也不再为他所停留。
那天过后,萩原研二又多了一个不喜欢博物馆的理由。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萩原研二梦游般重复道。
他心想,他那时应该否认的。
这首诗跟他一点都不搭。
一点都不。
-
咖啡馆里,松田阵平正懒散地靠在皮质沙发上玩手机上自带的俄罗斯方块。
他的手指灵活地在按键上快速按动,像素方块左右移动,稳稳地落进缺口,然后被消除。
简单,easy得要命。
没有案子,不需要工作,明明是美好的下午时光,松田阵平的心情却止不住的烦躁。
有些无聊地将游戏退出,他皱着眉头仰头灌了一大口咖啡,只觉得这拿铁的味道寡淡得像是拿水兑的。
“……要是今天真让那个臭女人和hagi复合了怎么办?”
鬈发男人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发,低声嘟囔起来:“这女人肯定会天天给hagi说我的坏话,到时候hagi肯定只向着她不向着我……啊!可恶啊啊——!”
他不想让幼驯染和欺骗感情的坏女人复合,可同时也不想hagi伤心。
啊——果然恋爱脑什么的还是太可怕了吧!作为恋爱脑的好哥们更是可以享受到地狱级别的痛苦啊!
母胎单身的松田阵平如是想到。
鬈发男人将咖啡杯往桌上一搁,正想继续玩俄罗斯方块消磨时间,然而下一秒,他的视野余光中突然闪过一道阴影。
松田阵平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急匆匆向前走的女人:
熟悉的侧脸,以及那熟悉的面无表情,毫无疑问,正是月见山未来。
他愣了一秒后立马反应过来。
等等,这不是那个hagi心心念念的那个死女人吗?
什么情况?她怎么要走了?hagi呢?他怎么没跟过来?
松田阵平下意识站起身想追出去。他来不及看结账的名目,只能仓促地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纸币扔在桌上。
他冲出了咖啡店,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句:“喂!”
然而对方并没有理睬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离开的步伐貌似还更快了。
被无视的松田阵平不由得磨了磨牙,一股无名火就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毫不客气地对着她的背影大吼了一句:
“喂,我说你呢!月见山未来!你给我站住!”
啊啊啊啊分手这段终于要过完了太难写了啊啊啊啊——救命啊———
写这段的时候一直在听那种很悲伤的bgm()至少循环了几十遍,再也不想写这种感情戏了(写yue了我要缓缓)
后面我要写甜的、无脑的、狗血的、搞笑的、至少50章不虐的嗯(我发誓)
我要写没心没肺的妹,要大展身手大展宏图大搞事业的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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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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