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被季寒的话砸得晕头转向。
季寒怎么可能早就知道他是谁?
江夏纠结着季寒什么时候发现暖阳是自己的时候,脚步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季寒到了楼下。
刚出大厅的门,前面走着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江夏抬头,外套的帽子就被扣在了头上。
季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外面冷。”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江夏愣了下神,回头看了一眼灯壁辉煌的大厅,有些不解,“我们要离开吗?”
季寒点了下头。
“啊?”江夏睁大眼睛看着季寒,“不用跟你朋友说一声吗?”
季寒语气平淡,“里面都是季观的朋友,有季观照顾他们就够了。”
江夏呆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听季观说今天是叔叔阿姨特地给他们办的成人礼,季观可是请了不少同学朋友的。
他歪了下头,从帽子的毛绒边缘看季寒的脸,“你没请朋友吗?”
季寒轻笑了一声,“你不就是我朋友吗?”
“?”
在江夏愣神的时候,季寒已经叫了车。
“既然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那我就自己决定了。”
江夏拢共没来过几次新京,对周边有什么吃的喝的玩的,一点都不了解,只好低头跟着季寒上了车。
车上,两人谁都没说话。
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人,说了几句发现后座的两个年轻人都只“嗯嗯啊啊”答应两声,跟平安夜出去玩的年轻人一点都不一样。
“怎么,两人吵架啦?”
江夏脑子里乱得很,陡然听到司机的话,下意识反驳,“啊,没有没有。”
说着,他偷偷看向旁边,发现季寒一直侧头盯着自己,他猛地回头,继续低头,手指不自觉地绕着背包上的娃娃。
相较于恼恨季寒的隐瞒,他现在更多的是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车程很短,不到五分钟,江夏就跟着季寒下了车,然后左拐右拐进了一家店。
江夏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但发现这里的环境还不错。
季寒将菜单递给江夏,解释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师姐说这里环境不错,她跟她……”
说到“男朋友”的时候,季寒突然停住,目光锁在桌上的一束花上。
师姐是情侣一起来的,要是这么说出来,江夏会不会不自在?
江夏正在翻看菜单,闻言抬头看向季寒,“怎么了?”
季寒轻笑了一下,“她朋友也说这里呆着很舒服。”
江夏闻言看了一圈四周,私密性很好,基本看不到其他桌的客人,整个餐厅流淌的音乐也很舒缓,的确是个可以安静呆着的地方。
“确实挺不错的。”
等到两人都点完单,场面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江夏刚刚还觉得安安静静的环境好,现在只觉得太安静了也让人窒息。
他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润了下嗓子。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江夏这才发现对面的季寒跟他同样的动作,也刚喝了口水。
季寒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我先说吧。”
江夏心口一跳。
这是坦白局了吗?
本来今天是他打算来个坦白局的,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季寒。
江夏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抬头直视着季寒,“好,你说吧。”
“……”
季寒迟疑了一下,突然又道:“要不还是先吃饭,我怕你一会儿没有胃口。”
“???”
江夏本来都已经提起气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季寒突然又不打算现在说了,气得他原形毕露。
“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有话就说,你不说就我来说。”
季寒看着他小猫炸毛的模样,轻笑出声,“这才像我认识的你,刚刚我还怕你被我吓到了。”
“???”
江夏很想说自己确实有点被吓到了,或者说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季寒摩挲了一下杯口,问江夏:“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江夏有些不解,“去年十一月份吧,我去你家找季观玩的时候。”
季寒轻轻摇了摇头,“更早。”
江夏根本想不起来还能更早到什么时候,再之前应该就是季家搬家之前了吧,但他不记得小时候曾经见过季寒。
季寒的声音在舒缓的音乐声中有些轻,“五岁那年的春节,你送了我一块巧克力,还说要跟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江夏的眸子瞬间睁大,不敢置信地瞪着季寒。
五岁那年的春节,不就是季家刚搬来的时候嘛?
其实他不记得他当时做过什么,但是长大一点时常会听到妈妈和季阿姨聊天会说起他跟季观第一次见面。说他当时拉着季观的手不放,一整天都粘着季观玩游戏玩玩具,连晚上睡觉都要拉着季观一起睡。
还是季妈妈等他们都睡着后,才把季观从江家抱回去。
“你,”江夏端起面前的杯子灌了一口水,差点被呛住,季寒伸手过来帮他顺了顺后背。
江夏好不容易喘匀气,“那时候是你?不是季观吗?”
季寒:“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季观’。”
江夏抓了抓头发,但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还有这茬。
那时候他才五岁,哪里记得还有这回事。即便当时季寒真的说过,估计他也没当回事。
倒是去年他把季寒认出季观的时候,季寒确实跟他说过自己不是季观。
江夏叹了口气放弃挣扎,“我,不记得了。”
“我知道。”季寒轻声回道:“这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够坦白。”
但江夏还是搞不懂,“但你为什么要假装是季观呢?”
虽然江夏不记得季寒曾经对自己说过他不是季观这件事,但江夏可以肯定当时的季阿姨肯定跟自己说过,跟他一起玩的小朋友叫季观。不然他不可能一直默认自己的好朋友就是季观。
但这次季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头给自己和江夏都添了下水。
江夏歪头看他,“不能说吗?”
季寒:“这是我跟季观之间的秘密,此前从没告诉过别人,就连爸妈和妍妍都不知道。”
江夏虽然好奇,但听说是他们兄弟两的秘密,于是只能道:“那你不想说,可以跳过这个问题。”
“不是不能说,你等我一下。”
说着季寒打开手机,拨通了季观的电话。
季寒开着免提,季观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哥你去哪了,怎么把江夏也一起拐跑了?”
季寒看了眼江夏:“我跟江夏有事要谈谈。我们小时候的秘密可以跟他说吗?”
季观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哥能特地打电话问他,那就只有那件事了。
他笑了下,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走到了另一边。
江夏明显感觉他那里的背景音安静了许多。
季观:“江夏这事其实不怪我哥,是我求着他不准他告诉别人的。”
从季观口中,江夏拼凑了小时候的季寒和季观。
原来季阿姨在生完季寒和季观后不久,便要跟着季叔叔一起忙生意,那时候季寒和季观还不足一岁,季阿姨没法兼顾两个孩子,那时候也没钱请保姆,于是便将两个孩子一起放到了老家给季奶奶带。
但季观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季奶奶也没办法兼顾两个孩子,于是季阿姨只好将季观带在身边自己带。
后来没多久季阿姨又怀了季妍,那时候就更没有精力将季寒从老家接过来了。
小时候的季观,羡慕在奶奶家长大的季寒没有爸妈的耳提面命,也不用被逼着去上各种兴趣班。于是五岁那年,他提议跟季寒换一下身份,他假装是季寒呆在老家上幼儿园,而季寒则去爸妈身边上幼儿园顺便参加各种季观不想上的兴趣班。
当初贪玩的小孩或许不明白季寒为什么会答应对他来说明显不公平的条件,但事至今日,没有什么是看不透的。
令季观心烦的父母唠叨,对季寒来说却是从小就缺失的温暖。
季爸爸和季妈妈后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在接回季寒后,便加倍地从物质上来满足季寒,但那时候季寒已经十二岁,冷淡的性子已经养成了。
季观的声音仍在继续。
“那时候每年寒暑假我都会跟我哥换一段时间身份,我所有的寒假作业暑假作业,都是哥帮我做的。”
“不过现在想想,虽然当时我跟哥都没说,还认为自己扮演对方扮演得天衣无缝,但爸妈应该早就看出来我们换了身份,只是没有拆穿而已。
每次都会在我们换完身份一个月后,特意回一趟老家,假装什么没发现,让我们有时间再换回来。”
“估计也就妍妍那个笨蛋没有发现。”
同样没有发现真相的江夏:“???”
季观在电话最后,向江夏表达了歉意,说那个时候很多次江夏都发现了他不对劲,但他害怕挨打,每次都没承认,总拿别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江夏沉默地看着季寒挂断了与季观的通话。
他小时候确实好骗,每次季观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现在想想很多次也是季寒在骗他。
他曾经问过很多问题。
比如“季观你打球技术怎么变差了”;
比如“季观你怎么话变少了,是要开学了不开心吗”;
比如“季观你怎么写作业,连题目都不用看就知道答案的啊,学霸都会掐指一算吗”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