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二上午的课是最轻松的,第一二节课是语文,语文老师温和亲切,对学生很宽松,有的学生在课堂上困得直打哈欠,埋头睡觉,语文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四节课更是快乐到没边,分别是美术和体育。
美术老师是一个留着长发小脏辫的文艺男人,爱穿黑色长风衣,为人落拓不羁,在课堂上时不时信口开河,爱唠嗑,很受学生的喜爱。
这周周二到了美术课时间,美术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今天课堂的主题:
请画一个物体或人物像,可以任意取材。
美术老师让各组组长下发用于画画的素描纸,说:“这就是今天的作业,不难,可以尽情发挥脑洞,下课之前完成,交给美术课代表。”
徐清然爱摄影却不会画画,准确说,他连字都懒得写,何况“高难度”的画画。
不过谁叫他今天心情好,勉强给老师三分薄面。他拿起笔就开始在干净宽大的素描纸上进行“创作”。
他拿的是黑色中性笔,东一撇,西一捺,慢慢的,画面就有了,画的是他的旧友相机。
一个长方形的框里,画了一个小圆框,旁边又是一个小圆形框。
再在两旁画上长绳。
大功告成。
徐清然洋洋得意,自以为一出手就是“巨作”,他鬼画符般大手一挥,写下相机的名字,再署上自己的大名。
他一通简笔画之后,闲的没事做,扭过身体,看向坐在后排的杨威和周杰,好奇他们画的是什么。
这一对难兄难弟的素描纸一片空白,什么都没画。
他们正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好奇心使徐清然自然望向坐在旁边的沈之行,不知道他画的是啥。
他脑袋探过去,观察沈之行的画纸。
沈之行的课桌上有一块橡皮擦,有四五只硬度不同,用于素描的绿色铅笔。
他正专心地用铅笔在素描纸上勾勒,偶尔用橡皮擦擦拭。
“卧槽!”徐清然不由得惊呼,因为沈之行正在临摹美术教材上的世界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
画得十分像,区别是沈之行画的是黑白色素描,教材上的是彩绘油画。
徐清然的猛一咋呼,使杨威也忍不住伸长身体,眼睛眯着,偷窥沈之行的画画内容。
“我操了!”杨威也惊呼一声,“好牛b!不愧是我行哥!”
“妈呀!”周杰改口不喊“妈的”,惊呼,“沈学委,牛叉!”
其它的学生被他们弄出来的动静吸引了,纷纷向沈之行围过来。
沈之行的画,已接近尾声。
素描版的《蒙娜丽莎的微笑》,神态、光影、表情和原画相差无几。
“我靠!”
“学委,你这手能不能借给我?”
“画得真好!”
“6!”
“天才!”
……
看过的学生情不自禁给沈之行吹起了彩虹屁。
美术老师被这一骚动吸引过来,他拿起沈之行的画,认真观看。
他赞许地点点头,心想,一个初一学生画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美术老师拿起沈之行的画,回到讲台,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把这幅画画夸赞了一遍,还让每个学生都看看,学习学习。
纵然沈之行平时不苟言笑,面色若霜,但也终究是一个少年男孩,他被美术老师当众夸张的夸赞,引得内心激动,面颊两旁,露出腼腆的微红。
恰好,徐清然捕捉到脸微微发红的沈之行。
沈之行低垂脑袋,模样乖巧,拿素描笔的手微微发颤。
徐清然不知为何,目光离不开他。
沈之行觉得自己的左边怎么那么刺眼,他扭头一看,竟是徐清然一直盯着自己。
他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一本书向徐清然砸了过去。
徐清然吓得躲了过去。
“我草,你是暴力狂啊,老是拿书砸我?”徐清然忿忿不平。
“谁叫你惹我!”沈之行冷冷道。
徐清然被他呛得无法反驳:“OKOK,金贵的大熊猫,你独自美丽去吧,爷不陪你玩了。”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起,徐清然大喊一声“打球去!”,杨威和周杰马上屁颠屁颠地跟上他,跑出教室。
紧接着美术课的是体育课,体育老师是每个学生心中的“大宝贝儿”。
七班和八班的体育课一起上,体育老师吹响哨子,让学生来集合,清点完人数后,便让学生在操场自由活动。
操场很大,体育设施很齐全。东边有七八个篮球区,有两个打乒乓球的台子,有一个排球的场地。
西边有不少单杠,双杠,羽毛球活动场所。
徐清然在东边的篮球场打篮球,一进一跃,一下子打出了3个漂亮帅气的扣篮。
他很高兴,不经意转头瞥到站在操场边香樟树下的沈之行。
他看见沈之行一个人,脸是侧着的,似乎在眺望不知名的远方。
所有的人都有伴一起玩耍,偏偏这个人却是孤单地站在树下。
徐清然恍然间,觉得有点难受。
他最讨厌孤单的感觉,他喜欢的是热闹温馨的人间。
他犹豫片刻后,将篮球丢给别人,径直跑向沈之行。
他跑得太快,气喘吁吁,膝盖微躬,身子半弯,呼着气。
沈之行问:“你怎么过来了?”
徐清然笑:“玩累了,休息一下。”
沈之行没说话,往身后的石凳上坐着。徐清然也跟着他,一起坐着。
远处的杨威大喊:“然哥,快来玩啊!”
徐清然举手拒绝:“你们玩吧,我歇歇。”
天气非常好,万里无云,微风拂面,将两个人的头发都吹得翘起来。
“喵——”一声猫叫,打破了他们宁静的氛围,一只白色小猫在沈之行的脚踝处蹭来蹭去。
远处有一只灰色的猫,弓起身体,眼睛警惕似地看向人类。
沈之行手摸白猫,眼睛里流露出难得的温柔。
沈之行的这副表情,徐清然是第一次看,像笑,却又没有笑。
他想,这才是真正的“蒙娜丽莎的微笑”。
“我去买点火腿肠喂猫。”沈之行站起身体说。
“我也去!”徐清然笑嘻嘻,不由分说跟着他。
两个人到小卖部,徐清然非得坚持他要买火腿肠,沈之行只好同意,他买了水。
结账一看,徐清然竟然买了两大包火腿肠,沈之行无语:“猫吃不了这么多,买几根就够了。”
“哦。”徐清然连同沈之行的水一起结账了,“留着以后再喂。”
沈之行回到操场,将火腿肠撕开,掰成小段,细细地喂给小白猫吃。
小白猫吃得心满意足,不断发嗲地喵喵叫。
徐清然也学着沈之行,将火腿肠掰开,朝远处的灰猫,“嘬嘬嘬”三声,勾起食指,示意它过来。
沈之行:“……它是猫,不是狗。”
徐清然鹅了一声,大喊“咪咪”,他原本长得高,突然一下子由蹲着到站起,吓得灰猫一溜烟跑到草丛里。
沈之行:“……”
徐小爷不满地哼了一声:“这该死的猫,本小爷亲自喂你,你竟然跑了,你损失可大了。”
沈之行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一脸无语。
小白猫吃得心满意足,沈之行蹲下身体,喂它喝水。
然后沈之行将徐清然手里已经开口的火腿肠,扔进灰猫躲进的草丛。
小白猫赖着沈之行不肯走,猫身向下伏着,伸了一个惬意的懒腰。
女生们看见有猫,纷纷凑了过来,七嘴八舌,有的夸它可爱,有的上手去摸,有的喊“咪咪”。
小白猫来者不拒,享受人类给予它的抚摸。
最后它迈着猫步,有些疲惫,黏在沈之行的脚踝旁,身体卷起,眯着眼睛睡觉。
沈之行此时身边不仅有猫,还围着不少的人。
徐清然想,这个冷冰冰的人,应该也会怕孤单吧,这世界上没有人不怕孤单。
他向这个冷冰冰的金贵的大熊猫同桌望去,不知为何,他越看他越顺眼。
不再像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课桌被他占了,而感到抗拒。
他的心,起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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