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环太平洋旅程经过宽广无垠的太平洋西岸沿线国家,绕过连绵起伏的海岛,游览海途风景线。
前三天,天气静美安和,晴空万里,飞驰在蔚蓝色天空的海鸥,时不时与人群互动。
到了返程节点,天气愈发不好,天空总是阴霾沉沉,偶尔有狂风刮过,大家只好窝在屋里面自娱自乐。
徐清然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眼皮动不动在跳,做了断续的噩梦。
他抱着沈之行睡,噩梦惊醒时,他发觉沈之行在自己怀里安恬入睡,心里踏实下来。
他希望能快点回去,安全返程。
再一觉醒来时,他摸到身旁是空的,猛然苏转,抓起衣服边给沈之行打电话,边出去找他。
走出来,游轮甲板上站满了人。
他们肤色各异,黄皮肤的人最多。
有的头发乱糟糟,有的披着厚睡衣,有的趿拉拖鞋。
他们的表情有的是郁闷,有的哀愁,有的在愤怒。
人群中有人发出急切的逼问:“能不能快点开回去啊,这鬼天气,下一秒感觉像要沉船一样!”
“是啊!加速懂不懂?!我操,他妈的,好冷啊,这船怎么一直在晃啊!”
“船长在哪里?到底会不会开船?!你们没有应急措施吗,怎么把老子的热水也停了?我澡都没有洗!”
……
阴沉的天气激发了人们的焦躁与恐惧,他们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地抱怨。
尽管有工作人员在耐心安抚,也挡不住渐渐在人群中蔓延的不安情绪。
徐清然穿过拥挤的人群,大声呼喊沈之行的名字。
连续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回音。
徐清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怕沈之行出事。
“沈之行!沈之行沈之行!”
急促的呼叫声越过人群的吵嚷,被杨威听到了。
“然哥!”杨威带着洪甜甜朝徐清然奔来。
“看见他没?”徐清然直接问,语气很急。
“行哥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杨威茫然,他被船外的吵闹声弄醒了才出来。
徐清然没时间解释,他继续找沈之行。
在船板另一边,沈之行手里牵着一个白色肤色的小女孩,他本来想出来看一下外面为什么如此吵闹,却撞见一个女孩啼哭不已。
他自幼善良,不忍心见她如此无助,于是他上前询问原因。
女孩是外国人,说的是英语,沈之行恰好英语很精通,一番交谈得知,女孩迷路了。
沈之行准备带她去找工作人员,用广播寻人。
“Ami!(艾米)”一个棕褐色卷发的女人急匆匆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乱转,嘴里大声喊。
“Mom!(妈妈!)”女孩听见熟悉的呼喊,挣脱开沈之行的手,朝妇女跑去。
忽然一个滔天巨浪将硕大的白色游轮撞得摇摇欲坠,这猛烈而又气势汹汹的撞击,使得船上的人,脸色都吓得发白,他们吵得更凶。
“救生圈!快把救生圈给我们备好啊!”有人率先怒吼。
“有没有应急小船,我想回家啊,现在立刻马上!”有的带着哭腔怒喊。
赵晨此时也出来了,他跑到躲在角落里的杨威身边,问他是什么情况。
杨威惨笑一声:“我们要完蛋了,看这天气,几个浪就能把我们拍到海里去。”
洪甜甜听了害怕地蜷缩,眼睛闭着,满心祈求天气好转。
海上旅途最危险的除了伏在海底的暗礁,就是变幻莫测的天气。
天空的乌云越来越浓,黑得吓人,有的人已经小声呜呜地哭了,更多的人在咒骂游轮工作人员。
唯独不敢对天气公然咒骂,不然下一秒天公一发怒,整个船都要被掀翻。
工作人员忙乱地将甲板上的人,赶到船内,一一给他们发放救生衣和救生圈。
就在小女孩马上要跑到妈妈怀里时,巨浪使船体倾斜,妇人跌倒在地,小女孩失去平衡被甩到栏杆上。
沈之行二话不说,箭步跑到女孩身旁,将她拉在怀里。
“沈之行!”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沈之行张望,是徐清然。
徐清然见到沈之行,又惊又喜,幸好他安然无恙。
他和沈之行隔了七八米的距离,若是在平常,徐清然早已闪现到沈之行身旁。
今天的路格外地难走,气势汹汹的狂风,愈发猛烈起来,将船吹得东倒西歪,船身又大又笨,被强风刮得偏离了航道,很不幸地触礁,没法再前进一步。
“小行!我马上来!别怕!”徐清然使出最大的力气对他喊,不让此起彼伏的汹涌海浪淹没他的声音。
沈之行全力护住小女孩,想把她送到她妈妈手里。
突然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吓得小女孩吱哇大哭,把沈之行抱得紧紧的。
暗黑的海浪只是看一眼就足够骇人,何况如千军万马奔来的海浪,高高卷起,继而如吞噬万物一般,成不可阻挡之势,将冰凉的海水泼在船上,猛烈的撞击力度毫不留情。
“Mom!(妈妈)”女孩又怕又叫,哭得撕心裂肺。
滔天巨浪卷过沈之行的头顶,他被淋湿全身,甩到栏杆上,重重地撞了上去。
小女孩瘦弱无力,在船身半倾斜的刹那,滚在地上,她刚好夹在栏杆缝隙里,稍有不慎,便会掉到海里。
她吓得直哭,沈之行忍着疼痛,将她一使劲拽了下来,抱在怀里,确保她的安全。
沈之行不顾风雨,咬牙向前走,他扶起跌倒的妇人,将她拖到安全的地方。
“Mom!(妈妈!)”小女孩紧紧抱着妈妈。
“Be careful!(小心!)”忽然,妇人大声喊,她抓住身边的固定物,死死地攥住小女孩。
劈天的骇浪,滚滚袭来,气压云霄,伴随着呜咽凄惨的海啸声,使人在面对这自然的震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游轮里或者游轮外的人,脸色又惨败,又惊恐,这窜起来压过头顶的巨浪,活像一只吞噬的暗兽,仿佛要将此间生灵一毁而尽。
沈之行被巨浪卷到船边,摇晃颠簸的白色巨轮,似乎在分崩离析,他试图爬回安全的地方,再一波的暗浪使出无情的凶狠,拍打他已经湿透的身体。
“老沈!”徐清然发疯似地跑过去。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沈之行被巨浪重重地拍击,掉在了汹涌深不见底的海里。
徐清然的脑子一瞬间空了,他掐住自己的手使自己冷静。
他立马找到工作人员,拿起救生圈和绳子,去救沈之行。
杨威见了这一幕,人都吓傻了。
虽然他大多数的时候不太是人,但在这样紧急关头,他也顾不得生死了,他嘱咐洪甜甜待在原地别动,说完他朝徐清然跑去。
“然哥!”杨威喊。
徐清然将救生圈一个套在腰上,一个套在手臂上。
他将长绳系在腰间,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赵晨连忙找工作人员去施救。
汹涌而冰冷的海浪使徐清然很难控制游行方向,他逼迫自己迅速适应,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沈之行游去。
沈之行正在下坠,脸色乌青发白。
徐清然担心得不得了,紧咬嘴唇,一定要拉上他。
就在徐清然离沈之行近在咫尺时,带着花边的海浪不留情地“棒打鸳鸯”,使沈之行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飘得越来越远。
徐清然再想往前游时,绳子的长度已经不够。
“然哥,你快回来吧,我们已经让专业人员来救了!”赵晨大声呼喊。
徐清然眉头紧皱,朝杨威大声喊:“把绳子给我放开!”
杨威犹豫,他手上握着的是徐清然的命,要是把绳子放开了,他然哥真的完蛋了。
可沈之行……此时正在沉入海底。
徐清然使劲一拽,杨威手中的绳子摇摇欲坠。
“然哥!”杨威拉住不肯放。
“给我放开!”徐清然浑身湿透,在海面漂浮,喘着粗气,“我要救他!”
徐清然咬牙将绳子全部拉脱,纵身游到远处沉落的沈之行身旁。
他屏住呼吸,纵入深海,不断地手脚挥动向前游,他比疯狂的海浪还要疯,拼了命奋力救沈之行。
终于,徐清然抓住了沈之行,他将手臂上的游泳圈套在沈之行身上,把绳子拉过来,将彼此深深绑住。
他用力抱住昏迷不醒的沈之行,探出海面,大口呼气。
他热烈的口腔,打开沈之行冰冷的唇齿,给他渡气。
“沈之行!醒醒!”徐清然呼唤他的名字,右手揽住他的腰,“不要睡过去!”
自海浪将沈之行卷到海里面去的刹那,他已经失去意识。
恐惧与悲凉,窜入他的心头。
他畏惧深水,无法呼吸。
冥冥的将死之刻,他的嘴唇率先感到温暖,熟悉的气息萦绕他。
“徐清然。”沈之行强忍不适,努力使自己清醒。
“我带你回家。”徐清然的力气在刚刚差不多消耗了一大半,他咬紧牙关,向游轮的方向游去。
只是,此时哪里能见得着游轮的影子?黑云压城,波翻浪涌,他和沈之行已经迷失了方向。
沈之行靠在徐清然身上,呼吸微弱,脸色既冷又白。
徐清然惨淡地苦笑,他再次吻沈之行,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自己身体的热度全部给他。
他也渐渐在一股又一股哀凉的海水里失去意识,唯有抱着沈之行力度的右手,不曾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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