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满川额头上的发丝被风吹起,鼻翼间那股扰人的瘙痒感也随之减轻不少。
这时,江水东转过身,在他身旁坐下。
白满川双手提溜起饭盒,问:“喝汤吗?”
闻言,江水东哼哧一笑,调侃道:“没想到你这么执着。”
“我来的目的就是送汤给你喝,肯定要办到。”白满川说着,他扭开了盖子,汤顿时冒起丝丝热气,饭盒递过去,话语略带歉意,“我忘记带勺子,你直接就这样喝吧。”
江水东下意识反问:“那你呢?”
白满川忙不迭摇头,生怕学长让他喝汤,他实在太饱了,“我在家被桂姨灌了两大碗,晚上又在红星点了夜宵,我的胃现在快撑爆了。”
“嗯。”江水东柔声应了一声,接过饭盒:“谢谢你送汤给我。”
白满川单手撑着下巴,一脸认真,言辞恳切:“学长,以后你可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总说谢谢多生分呀。”
江水东问:“为什么?”
“老是谢来谢去的,感觉好奇怪。”白满川那双清润灵动的褐色眼眸轻轻转动。
江水东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喉结鼓动,他端起鸡汤一口一口地喝着,眼神虔诚而慎重,仿佛是在参加一场伟大的宴会。
看着江水东的样子,白满川感到他的心被一只手捏住了,好像淋了一杯冰冷、酸涩的酸梅汁,又仿若台风刚刚肆虐过后的沿海地带,满目疮痍,满心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喜欢吗?”白满川问他。
“特别好。”江水东看看白满川的脸,“这么好喝的汤根本不需要被灌两碗。”
白满川眉眼一弯,被逗笑了,“如果桂姨知道肯定很开心。”
“那拜托你告诉桂姨。”
白满川点头,“一定一定。”
谈笑间,白满川的视线不经意间被对面箱子上摆放的零食吸引。箱子上有昨天学长买的饼干和面包,以及他从来没有见过用简单的白色塑料包着的圆饼。
江水东顺着白满川的视线看了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看着箱子上吃的,转头便问道:“怎么了?”
白满川伸出手指,指向那个圆饼,如实说道:“这个我没见过,也从来没吃过。”
江水东见状,起身拿过一个圆饼,放到白满川手中,解释道:“这是我家乡那边的喜饼,办丧事或者喜事的时候,都会拿来做回礼。”
包装简陋,配方也简单。巴掌大小的圆饼装在透明袋子里,袋子上只简单印着三个大红字 ——“发发饼”。
白满川刚沿着袋子的齿痕准备撕开,江水东的手却突然伸过来,将他的动作制止,神色间带着勉强,说道:“这饼,不太好吃。”
“是苦的吗?”白满川说:“我不喜欢吃苦的东西。”
江水东讪讪应了一句:“不是。”
“那没关系。” 白满川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他撕开包装袋,将饼放入口中,一口咬下去,喜饼上那层薄薄的外皮黏在了他的上颚,白满川嚼了嚼,只觉嘴里干巴巴的,丝毫没有味道。
这会子,白满川不禁皱了皱眉头,又勉强咀嚼了几下,可嘴里的唾液仿佛都被这干巴巴的饼干吸干了。他本想直接一口吞下去,却发现食物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顿时面露窘色。
“喝水,”江水东见状,马上递过来一瓶水给他,“赶紧喝水润润。”
白满川 “吨吨吨” 连着灌了三大口水,这才好不容易将饼干咽进胃里。
江水东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不那么难受,同时说道:“在我们那,一元一个,便宜又抵饱。”
心被捏爆了。
胃被撑炸了。
在某个连续的深夜,他饿了就吃这个无滋无味的饼入肚。
白满川半回头看着他,目光与他交汇,那只看不见的手再次蛮横地把自己的心肺脾肝肾搅了个遍。
江水东问他:“你吃不惯吧。”
白满川先点点头,可转瞬又觉得不妥,慌忙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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