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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全一章

我早在十八岁那年就死了,尸骨未存。

1.

十八岁那年,他们说我爸妈死了,我不在乎,我还有哥哥,我哥大了我两岁。不是亲生的,是邻居家的哥哥,也是我的竹马,爸妈死的那天我被哥哥带走了。

我哥对我很好,胜过对亲弟弟那么好,我是这样认为的。

可他们说那是我哥装出来的,我不信。

我问我哥,我哥说那是假的。

对,那是假的。

我哥说我爸妈今天下葬了,要我去看看。

今天墓园来了很多人,有个老阿姨朝我走了过来,神神叨叨地跟我说:“洛书,这是你妈给你留的。”说罢递给我一封信。

我趁我哥不注意打开了那封信,信的内容很奇怪。

我把信收好回到了我哥身边,我哥说:“小书,刚才你去哪儿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心里琢磨着。

我哥的眼睛很好看,透亮的。

我说:“有点闷,透气去了。”

我哥没有说话了。

来了几个人,他们一直在和我哥聊天。

有个人说:“陈喻霖,你一定要照顾好洛书啊,那是洛家最后的血脉了。”

我哥笑着说好。

我哥带我走了。路上,他开车的时候问我:“小书,这个寒假你想去哪儿玩啊?”

“北海道。”我把头埋在了围巾里,闷闷地说。

“那里很冷啊。”我哥闷声笑了一会儿。

我没有理我哥了,过了一会儿,我在车上睡着了。

下雪了。乌城下雪倒也不奇怪。

老树枝桠托着蓬松的雪,述说出了冬的纯净。

我愣着看了窗外好久,还是我哥叫我时我才回过神来。

我哥说:“今天的航班哦,快点起来啦。”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问:“什么?”

“去北海道啊。”

我反应过来,那还是我提的要去。

我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我哥煮了面,我下楼吃时还是热的。

面味道很淡,我抱怨说:“好淡啊。”

我哥笑了笑,很好看。

他说:“下次我多放点盐。”

我们差点没赶上飞机。坐到位置上时我的心跳还有些急促。

“走了。”我哥说。

我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跟在我哥身后走。

我问我哥:“我睡了多久?”

我哥说五个小时。

那确实很久了。我哥还骂我昨晚是不是偷偷玩了手机,一大早就这么困。

我打了个哈欠说:“昨晚上不是和你一起睡的嘛,我玩没玩手机你都不知道吗?”

我哥没有搭理我。

北海道很冷,雪也很厚。

我哥订了温泉酒店。我们先去了温泉酒店放东西,我哥还问我有没有哪里想去的地方。

“我想看企鹅。”

我哥骂我幼稚。

但他还是带我去看了。

看到了企鹅后,我对我哥说:“哥,我想变成企鹅。”

“企鹅那么胖诶,你还想变成企鹅。”我哥调侃我。

“很可爱嘛,而且在动物园里可以随时有人投喂,而且很悠闲。”

动物园里的人蛮多的,挤着很不舒服,我跟我哥说:“我们走吧,我饿了。”

我哥拉着我离开了。园外有一家拉面馆,我哥带我去吃了。

拉面馆里有很多游客,来自各个地方的。

我哥真厉害,居然会说日语,我问我哥:“你是不是学过日语啊?”

我哥笑着摇头,他说:“我小时候在这儿长大,我爸是日本的,我妈是中国的。六岁以后就被带到了乌城生活,就遇到了你。”

我“啊”了一声,问他:“那你有没有弟弟妹妹?”

我哥说:“没,哥就你一个弟弟。”

“又不是亲生的嘛。”

拉面很好吃,我提议说去附近走走消食。

我按照信上所写的路线走着,找到了一家咖啡馆。

“哥,你在外面等着,我去买两杯咖啡。”我松开了我哥的手。

我哥没有说什么,我自顾自地走进了咖啡馆。

信上说要我找老板,还专门备注了老板的外貌。

我四处看着,找到了跟描述相符的人。

老板也看见了我,他笑着向我走来:“小书来啦?”

我点了点头,问:“那封信……”

“啊,那是你妈妈写的,她还专门嘱托过我,”老板没有笑了,郑重的表情有些吓人,“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你的舅舅,叫林忆,你可以直接这么叫我。你妈要我告诉你,‘小心陈喻霖’。”

我朝门口看了一眼,我哥在外面抽烟,我回过头问:“为什么?”

“陈喻霖对你好是真的,但是他有别的目的。”

我其实不信。

林忆没有多说了,我买了两杯咖啡就走了。

我哥见我出来,立马把烟掐了,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尖,问:“怎么去那么久。”

“咖啡是手磨的。”我对着哥笑了下。

我有点累了,想回酒店,哥就打了个车回去。

我哥说先去泡温泉再休息,我同意了。

温泉很暖,但是雪落在脸上还是很冷。

我打了个喷嚏,我哥就让我先回去了,免得感冒。

我回了房间,我哥早就把暖气开了,所以房间很暖。

林忆加了我的微信,他这会儿给我发了条消息。

他说是陈喻霖杀了我父母,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我家财产。

真是挑拨离间得有模有样。

我没理他,放下手机睡觉了。

我做梦了。

梦到了小时候,父母吵架了,妈妈一直在哭。

爸爸好像说着什么,妈妈一直在否定。

我想起来了,那天爸爸发现妈妈有外遇了,一直在闹离婚。

妈妈生得漂亮,老一辈的经常说我长得像妈妈,生得乖巧,要是个女孩子就直接跟陈家订娃娃亲了。

但我觉得我长得不像妈妈,像爸爸。

我醒了,天已经黑了。

我看到我哥在看我的手机。

我假装没看见,闭了眼。我感受到陈喻霖放下了手机,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

彻夜未眠。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跟陈喻霖打了招呼,陈喻霖皱着眉说我:“趁我睡着后又熬夜了?”

我抿着唇摇了摇头。

陈喻霖没有再说什么。

他出门了,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我打开微信,发现林忆又给我发了几条消息。

我没回,他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他说:“陈喻霖现在在找我。”

“你在哪儿?”我心跳有些急。

“我在机场,今天我要回国,你有什么打算?”我听得出来他说话很急。

“不知道,要不我跟你走吧。他……他昨天看了我的手机,说不定看到了你给我发的消息。”

那边沉默了半晌,林忆好像叹了一口气,他说:“你傻子吗?你不知道给手机设密码吗?”

其实我设了的,但我告诉了陈喻霖,我觉得他是我身边最安全最亲近的人。

我没有告诉林忆这件事,我调整了呼吸,对他说:“我马上过来。”

林忆在电话那边叫住了我:“不,你不能走,你得留在陈喻霖身边当眼线。他现在说不定有了新的计划。”他顿了顿,“你妈是不是把财产转移给了你?”

我说是。

“好,这样,你现在把钱转移到我这边来,你应该会暂时安全点。你按我的方法做就行了。”

我按照他说的方法把钱转到了他的卡上。

林忆说:“陈喻霖应该快回酒店了,你注意点。”

我应了一声。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相信林忆的话,但从昨晚陈喻霖的表现看,林忆或许是对的。

我该怀疑陈喻霖吗?

我自己也无从知晓,只有先等等看。

房间门响了,陈喻霖回来了。

陈喻霖拎着两袋零食,有我爱吃的。他把零食放在了茶几上,笑着对我说:“小书,今天想去哪儿玩?”

我咽了口口水,有些冒冷汗。

陈喻霖笑得如似春风,倒有些吓人。

我说:“不想出门了,我就想待在酒店。”

陈喻霖说好,随即他问我:“昨天有没有什么陌生人加你?”

这是很明显的暗示了,我有些心慌,说:“没有啊。”

陈喻霖笑了笑:“这样啊。”他拿了一包我爱吃的薯片,递给我,“来拿着,吃点。”

我伸出手接了,拆开袋子小心地吃着。

陈喻霖看向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心眼呢,陌生人加你你都敢同意,你要我多担心你啊。”

我背绷得笔直,说:“那不是陌生人啦,是我舅舅。”

“你哪儿来的舅舅?你爸妈都是独生子女。”陈喻霖都快笑出来了。

我愣了神,说:“林忆不是我舅舅吗?”

“他是你妈的情人啦!”

我妈确实养了个情人,那次爸妈吵架也是因为这件事。

我有些恨我自己那么蠢,我不仅信了那人的鬼话,还把钱转给人家了,我还猜忌陈喻霖……

我问陈喻霖我该怎么办,他说没关系,他养我,他还骂我笨蛋。

那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问陈喻霖,他说应该是林忆写的,交给了一个傻乎乎的老太太,那个老太太就傻乎乎地给我了。

搞半天我才是那个最傻乎乎的人!

北海道的雪下得更大了,缓缓飘入海中,被浪吞了个干净。

看海的人没几个,好多人都不会出门,毕竟天气那么冷。

我央求着陈喻霖去看海。他同意了。

陈喻霖拉着我的手站在海滩上。他的手很暖,很安心。

陈喻霖问我:“海好看吗?”

我说好看。

他笑得爽朗,说:“没你好看。”

我心脏漏跳一拍,半晌没反应过来,最后细声说:“我好看吗,哥哥?”

陈喻霖点了点头。

2.

我跟陈喻霖在国外待了几年才回国。

这几年里陈喻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包括很偏远的国家。

回国后,陈喻霖的妈妈找上了他,说给他订了婚,是他爸爸的朋友的女儿,在日本生活。

还说他们明年就在北海道结婚。

这个消息被我听了去,我没有问陈喻霖。

陈喻霖也没告诉我。

在北欧旅游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对男性情侣,跟他们聊了天。

他们说他们当初也过得并不好,一路坎坷。最后,他们还祝福了我们,我摇头说我们不是情侣,可陈喻霖没否认。

那年我十九岁,陈喻霖说爱我。

我没回应,陈喻霖说他会等。

其实我也喜欢陈喻霖,我不敢承认,也不能,我怕轻易地答应后,爱得多沉重,摔得就有多疼。

二十岁的夏天,我们去了澳大利亚。

陈喻霖再一次述说了对我的爱意,我没敢认。他还在等。

我们当时去了圣灵群岛,我很开心。

陈喻霖去给我买冰淇淋了,我吹着海风很惬意。

有个白人走了过来跟我打招呼,说要请我喝酒。我有些害怕,好在陈喻霖回来了,他们俩差点打了起来。

陈喻霖骂我:“你怎么不知道拒绝啊?”

“我吓傻了嘛……你还骂我。”

陈喻霖用指腹擦去了我嘴角边的奶油,留下了余温。

陈喻霖说我耳朵很红。

那还不是怪你嘛!

二十一岁的冬天,我们去了冰岛。

冰岛真的很冷,极光真的很美。

我站在极光下,陈喻霖给我拍了照,旁边有对情侣走了过来说我们很般配。

那年我答应了陈喻霖。

陈喻霖高兴得快要跳起来,我骂他是傻子。

回到酒店后,陈喻霖还乐得唱起了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彩票了呢。

陈喻霖抱住了我,气息吐在我耳朵边痒痒的,突然一阵痛感,我骂道:“陈喻霖你是狗吗!还咬人……唔唔!”

陈喻霖堵住了我的嘴,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我,我只觉得嘴发麻,脸红得不像样。

陈喻霖笑着抱住了我,说:“乖乖,你好可爱。”

我赌气不理人了。

二十二岁那年,陈喻霖说他想去莫斯科,我便陪他去了。

莫斯科比北海道还冷,我们几乎没怎么出过酒店。

有天我出去闲逛的时候碰到了我妈的一个朋友,她看见我先是诧异,忽然红了眼说:“你害死了你爸妈还不够,现在要来害我了吗?”

我被吓着了,问她:“您这是……”

“当年你爸妈死得蹊跷,到处疯传是你这个白眼狼杀了他们。起初我不信,后来又有一家人死得精光,有人说看到你从那家人的宅里跑出来,我就相信了,就是你杀了你爸妈!我开始害怕被你找上门,现在我逃到了莫斯科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我听了皱起了眉,我何时杀过人?

应该是林忆搞的鬼,想要逃避罪行就假冒成我,让我来顶罪。

我愣着神,陈喻霖买完咖啡走了过来看到那个女人红着眼抓着我的衣领,他冷着脸抓住那个女人的手,说:“你想干什么?”

那个女人眼神逃避,低着头近乎发疯地说:“洛书要杀了我!他杀了他爸妈还不够,他要杀我!救命啊啊啊!”

陈喻霖看向我,示意我先回酒店。

我离开时,看到他的几个保镖走了过来,应该是要把那个女人带走。

后来陈喻霖告诉我说那个女人压根就不是我爸妈的朋友,是当地的一个神经病,让我不用放在心上。

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我接连做了几天噩梦。梦到我爸妈死了,口吐白沫,我也变得面目全非,身体腐烂烧灼。我几乎快疯了。

直到后来开始忘却这件事,我才安心了。

二十三岁到二十八岁那年,我们去了英国。

我们路过了一对同性情侣的婚礼。我看了好久,陈喻霖笑着说:“以后我们也来这儿结婚好不好?”

我骂他不害臊。

那对夫夫很幸福,看见我们也祝福了我们。

真好。

我喜欢乐队,陈喻霖便带我去了好多地方看乐队演出。

我记得有一次我随口说了一句:“弹电吉他好帅哦。”

陈喻霖听了说:“学呗,我教你,不用学费。”

我有些激动:“你还会弹电吉他呀?”

他笑了,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怪可爱的。

但我是个典型的三分钟热情,学了一会儿就把电吉他丢到一边了。

陈喻霖还骂了我一顿。

我不服气,拉着他的衣领往我这边拽,亲了他一口。

他震惊的看着我,随即笑着说:“乖乖,你怎么这么主动,我好喜欢。”

那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我的嘴皮被他啃破了。

什么小虎牙嘛,一点都不可爱!

3.

那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八年,陈喻霖对我的爱从未变质,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

陈喻霖跟他妈出柜了,他妈打了他一顿。

我不知道这件事,那天他回到家里面的时候我还抱怨他回来得太晚,陈喻霖没有说话。

我骂他:“你干嘛不理人啊!跟你说话呢,有病吗?”

那天陈喻霖第一次对我发火:“是,我有病!我无可救药到会爱上你这么一个傻子!我疯了我才会爱上你!”

他哭了,泪落在木质地板上,声音冲撞着我的耳膜。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我想要抱住他,却被他躲开了,他说:“抱歉,我去睡觉了。”

我站在原地,眼睁睁看见他上了楼,再也没理我。

以前都是我发火,我生气时都是他放低姿态安慰我,哄我,从未抱怨。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了陈喻霖也不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他也会哭,他也会有脾气。

陈喻霖一大早就离开了。

我有些心慌,给他的秘书打了电话。

他的秘书说他也没去公司。

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一直到晚上,他回了家,一反常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理我。

我拉住了他,他冷淡地看着我,谁都没有先开口。

我想起我们在国外有时吵架,所以他决定给我俩设计个安全词,我说要不就“雪”,他没同意,改成了“雪停了,还走吗”,我觉得挺好,就让他用了。

有时我发火,他就说:“雪停了,还走吗?”然后他做出鬼脸,总会把我逗笑。

思绪拉回,我看着他的脸,笑道:“雪停了,还走吗?”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放下了大衣,抱住了我,轻轻亲了我的脸颊,说:“乖乖,不走了。”

我忍住内心的酸涩,问:“还生我的气吗?”

“不生了。”

陈喻霖总把我捧在手掌心,但这次我切身体会到了疼。

我太过沉重的爱换来的却是压在自己心口的千钧重负。

快半夜了我才睡觉,陈喻霖睡着了,手机还亮着。

我看到了上面的消息。

陈喻霖要订婚了。

我没有太多感受,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但我还是被摔了个粉身碎骨。

陈喻霖醒了,看到我在看他手机,他声音有些冷:“你在干什么?”

我扯了个笑,问:“你要订婚啦?”

陈喻霖沉默着,最后他拿走了手机,背对着我,再也没有说话。

我近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没关系的,你跟别人在一起也好。要幸福哦。”

陈喻霖转过身,他的眼眶红了,他好像很生气,他说:“洛书,你故意气我吧?”

我没有说话,胃里面很疼,心也很疼,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我没有。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嘛……”

陈喻霖拎着我的领子,他凑到我面前,他发了狠地吻我,我推开他,忽然笑了:“这算是离别吻吗?”

陈喻霖“哈”了一声,他红着眼眶,半晌没能说出话。

我的心里疼得更厉害了,如似刀割。

下雪了,雪花凝结成了心中的痛苦。老树的枝桠被积雪压弯了,好像快支撑不住了。

陈喻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他颤抖地哭着,说:“洛书,你难道就没有心吗?”

我的脸颊变得湿润温热。我的身体有些放空了,我吐出一口浊气。

“你才知道啊。”

我好像耗尽了一辈子的勇气。

陈喻霖下了床,从大衣里掏出烟盒,走到窗边抽烟。

“洛书,我们分手吧。”

“好。”

他抽了烟后离开了。房间里充斥着烟味,呛人,但我没有开窗。

呛死了也好。

我很后悔,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跟他说话,好好跟他聊聊,不该发脾气。但是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我不再去想他,我害怕我想他。

我怕分手以后还是会有想要爱他的冲动。

我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编辑了条消息给他,但又一字一句删掉了。我没勇气。

再说,万一他已经把我拉黑了呢。

我放下手机,将头埋在膝盖间,任由泪水模糊视野。

我哭得麻木,麻木到已经感受不到心是有多疼了。

天亮时,陈喻霖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见未婚妻了。

我正洗漱着,门开了。

陈喻霖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回来了。

长得很漂亮,生得乖巧,应该是陈喻霖的未婚妻。

听说他的未婚妻是沈家的独女,叫沈妗。

我收拾好走到客厅,他们还在聊天。

沈妗笑得很开心。

我有点嫉妒呢。

沈妗看见我有些诧异,问陈喻霖我是谁。

陈喻霖说:“请的保洁。”

我在心里暗笑一声,陈喻霖,你可真够狠的。

沈妗人很好,她叫我休息会儿。

我说:“沈小姐,我还有事,就不休息了。”

陈喻霖对沈妗说他去给我结工钱,沈妗答应了。

我刚走到门口就被拉住了,陈喻霖沉着脸,他说:“我给你卡上打了钱,够你用半辈子了。洛书,我就还想问你一句,后悔吗?”

我没看他,盯着地面说:“不后悔。哥,雪停了,还走吗?”

陈喻霖抱住了我,没有说话。他在颤抖,他和我一样痛。

我如释重负,推开他,浅浅笑了:“哥,你说爱我,我信了八年。”

我离开了,我再也没有回头,陈喻霖是什么表情我也没有看见。

隐约地,我好像听见他在说:“我一直爱着你,从未变过。”

说再多爱我也没用了,我心已定。

说不爱是假的,我怎么会不爱他,他有好的前途,有更好的人配得上他,陪他走完下半辈子。

我是个胆小鬼,也是个冷血的人,爸妈死了我都没哭。

离开他时我也没哭。

我意识到了什么,我的衣服在他家里还没拿。

我只好原路返回。

按响门铃后,陈喻霖开了门,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我苦笑:“我衣服忘拿了。”

陈喻霖沉默着让开,我走了进去。

走到卧室,我看到沈妗打开了衣柜,我跟她打了声招呼后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拿走了。

沈妗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我把衣服塞进了行李箱。

行李箱很重,我有些吃力地将其提下楼,看到陈喻霖在沙发上坐着。

我跟他道了别就离开了。

由于我没有住处,我只好在酒店先住一阵子。

把行李箱打开时,我看到了有件衣服上别了个小夹子。

那是陈喻霖送我的。

当时应该是确定关系后吧,陈喻霖在路边摊上看到了这个夹子,说怪可爱的。

我皱着眉,鼻子发酸。

我一直忍着,最终还是哭了。

我哭得无声。我手一抖,夹子掉在了地上。

夹子是玻璃做的,就这样碎掉了。

彻底碎了。

后来听陈喻霖的秘书说陈喻霖和沈妗去北海道了。

我悄悄跟着去了。

他们的婚礼办得很盛大。

虽然北海道下着雪,但婚礼挺热闹的,就不显得冷了。

北海道的雪下得认真持久,掩埋了过去的一切,吞噬了往日的爱与痛。

4.

分手两个月,陈喻霖生病去世了。

他的秘书这样告诉我,好像是肺癌。

我的心有点空,我没有哭。那天葬礼我去了,沈妗也在,她比我还伤心。

葬礼上好多人都是假惺惺地哭,一边喊陈总,一边脸都要笑烂了。特别是陈喻霖的爸爸。

陈喻霖的秘书找到了我,他红着眼眶跟我说:“陈总留了一段录音给您,就在这儿了。”

他拿了个录音笔给我。

我回了洛家老宅,那里有我和陈喻霖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男孩笑得灿烂。

我依稀记得当时拍照时我很拘谨,还是陈喻霖一直安慰我,让我放轻松点。

我叹了口气,按下录音笔上的按钮,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陈喻霖的声音很冷但安心,他说:“乖乖,当你听到这个录音时我已经去世了。我们认识了25年,相当于我人生的大半辈子了。小时候的你很可爱,脸软嘟嘟的,让人想捏。在你十六岁时,我认识到了自己旖旎的心思,当时我拼命克制自己,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你二十一岁时答应了我,接受了我的爱意,我很开心也很激动,我未曾想过你会对我有回报,但我却害怕,怕你是为了迁就我而答应了我。后来你好几次主动吻我,我才确信你也爱着我。但我很怕有一天会失去你,所以我总是小心翼翼怕你生气,但总是惹你不开心,我就任由你骂。那天我跟我妈出了柜,回家惹你生气了,我很后悔那时对你发了火。我跟你说我去睡觉实际上是去搜怎么哄男朋友开心了。但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你主动给我台阶下。再后来我身体变得越来越差,那天我没去公司,是去医院了,医生告诉我我得了肺癌,没有多久时间了。我回来后对你很冷淡,看见你我很心疼。我命不久矣,总有一天会失去你,但我不想拖累你,也不想看你为了我而难过的样子,那天晚上和你吵架,我想着吵吧,这样我就有理由跟你分手了。那天你跟我说‘你说爱我,我信了八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的心很疼。我与沈妗订婚并非我本意,我本想着在你生日的时候我们在国外结婚,现在想想,怕是不行了。乖乖,要道别了,你一定要幸福啊。你要记得,我会一直爱你。”

我听着有些想笑,看着他儿时的照片,喃喃说着:“都病了还抽烟呢。”

我蹲在地上,胃里又开始痛了。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交织着爱恨,汹涌难抑,冲刷了往日旧忆。

泪水是湿热的,但我的心冷得像冰窖。

陈喻霖是傻子,我也是傻子,被他骗了二十五年。

陈喻霖,我好想你啊。

我取下墙壁上的照片,手哆嗦着抚摸着,可情在人已两别,我能做的只有流泪。

我的心像是在撕裂。

恍惚着,我像是看到了陈喻霖,他笑着说我:“乖乖,怎么哭了?”

我伸手想要抱住他,可一摸他便散了。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站起身去了客厅。

老宅里的东西都积了灰。我看见了一把水果刀。

我把录音笔和照片放在了旁边,笑着拿起刀,想要有个了断。

一刀割下去挺疼的,钻心的疼。温热的血溅在了我的身上,染红了我的衣服。

我其实挺怕死的,但我早在十八岁那年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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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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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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