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尾的临海城潮湿闷热，酸腐的空气引着年久失修的电路噼里啪啦地响，锈迹斑斑的路灯在寂静的深夜中苟延残喘，好像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一只肥硕的丽蝇被一块街边的腐肉吸引，煽动着变异后巨大翅膀，在嗅到上面残留着丝丝血迹后，兴奋地俯冲、降落，额脚称庆，聒噪声引来了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直到腐肉上趴满了黑漆漆的小脑袋，不留一丝孔隙。
夜色中，隐藏在垃圾桶里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他长着一双不多见的银灰色的眸子，正把涣散的目光聚焦在了叠罗汉的苍蝇上。
丽蝇也发现了他，发达的复眼中显映出无数个人类身影，一个Omega，毫无危险性。丽蝇傲慢地起飞，挑衅一般地划着8字，悬停在空中许久方落回原处，它注视着那个孱弱瘦小的人类，张开自己的口|器。
少年歪了歪头，丽蝇把口|器扎得更深。
嚓——
寒光闪过，丽蝇圆滚滚的腹部被一根白色利刺刺穿，钉在了地上。
一根细长的、如刀锋般的鱼刺，瞬间取了它的性命。
煞气昙花一现，群蝇乱作一团。
少年又像只皮皮虾一样，一节一节地退入阴影中。
午夜。
幽幽的夜风穿过燥热的街，海岸边，潮汐轻拍浅滩。
手腕上的电子表闪了闪，乾一宁扫了眼时间，00:10分。
烧退了。
细密的汗珠阴湿了衬衫里的棉质T恤，一种特有的生物性味道散发出来。在核殇后的人类世界，这种味道被称作信息素，一种属于变异人类特有的味道。
不久前，乾一宁去药买药，药剂师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男孩，指了指门口的贴士。
“Omega需要出示等级证明才能获得处方药剂。”
“有非处方抑制剂吗？”声音有些稚嫩，但很好听。
“是假性发情吗？”
“有一点。”
药剂师熟练地转身，“现在知道来药房求助的Omega不多了。”说完，递上一盒白色的轻飘飘的盒子，“非处方抑制剂效果只有24小时，而且因人而异；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如果是第一次，最好使用含有天然稀雪的处方抑制剂，会减少对腺体产生的不良影响，人造稀雪更适合稳定期的Omega，这些初高中生理课上都有讲吧？”
乾一宁瞄了眼盒子背后的说明，“只有这一种吗？”
“这种效果最好，虽然价格高一些。如果不能刷卡，可以去最后一排，那还有一些可以付现金的。”
架子上码放着一排花花绿绿的瓶子，乾一宁没细看，一样拿了一个，回到柜台结账。
“怎么买这么多？”
“老师让我写一篇关于抑制剂的论文。”
“那也不能这么写呀，这个给你，”药剂师塞了一张Omega自救指南在袋子里，“这些抑制剂一次只能吃一种，药不能乱吃，知道了吗？”
“知道了。”
出了门，街道寂静。
装抑制剂的袋子是纸质的，不透光，拆各盒子的时候，一只飞萤撞向了路灯，被烫得昏死过去。
乾一宁没花多少时间，就看懂了说明书上的药品成分。
“维拉帕米、美托洛尔加上挥发性25%的人造稀雪。”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Omega在没有等级证明的前提下，能买到最好的抑制剂了。”
草草吃下一片临时抑制剂，乾一宁熟练地翻进了路旁一只两人高的分类垃圾桶里。
垃圾桶很大，也空，残留腐臭能够遮掩自己身上的味道，乾一宁在躲避猎捕者。
因为信息素的失控，他不得不离开暂住的出租房。事发突然，一觉醒来房里竟溢满花香，晨雾弥漫的陋巷里已经沸沸扬扬了，不能待了。
临时的抑制剂效果并不好受，乾一宁强打起精神。
从人类衍生出ABO性别，到科学家按照从E到A 的信息素等级开始划分Alpha和Omega，人类社会历经了八百年，A 级的高阶信息素是百年前出现的，而S级的顶级信息素近几年才被媒体公开，全世界记录在册的，不过三人，分属于三大家族的继承者。乾一宁出生时通过基因检测被界定为A级Alpha，按照常规二次分化的同级原则，他现在理应是A级Omega，可失控意味着，他爆发时的等级至少是个A 。
越级分化并不多见。
“是因为情绪波动吗？”乾一宁暗自揣度原因。
“人类对信息素的控制一般在成年时达到高峰，一般孩童12岁到14岁开始进入性别分化期，越是高阶AO越是对于信息素的适应性越差，更容易发生信息素失控，起因包括，缺乏有效的抑制剂，或者情绪变化等。因此，他们需要更有规律的疏导和学习，在核殇后的人类社会，A级以上的Alpha和Omega往往被政府集中登记，管理，毕竟这些人类幼崽未来在社会中的作用不可小觑。”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乾一宁又拆了一盒临时抑制剂，翻出里面的试纸，然后皱着眉戳破手指，盯着虚线条从0开始上升，最终停留在25ng/ml-30ng/ml之间。
“已经一整天了，却一直没有达到标准Omega的信息素值，看来从Alpha到Omega的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还需要时间，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信息素失控是临时的。”
乾一宁在出生时，身份登记表上的第一性别是A级Alpha，他前15岁的人生，没什么波澜，虽然不是最高级别的S级，但A级的信息素加上传奇药剂师乾奚和GOE总裁李泠的长子的身份，已经足够让他生活在AO金字塔的上层。
5岁时青门来相看弟子，乾一宁却意外被纪湫纳入门下，做了关门弟子。纪湫成为他师父的时候已经80岁高龄了，这位传奇的青门的掌门人对他额外上心，因材施教，教了他一些如何控制身体的、甚至形而上的东西，但乾一宁没能像大多数青门弟子一样，站在武道会的赛场上。
第74届武道会打到决胜局的时候，乾一宁在象山别墅里开着无线电，听着Radio里响起排山倒海的欢呼和掌声，给师父纪湫写了一封告别信。
“师父，见信如面。课业未废，功夫也勤勉，勿念。GOE的文件堆积成山，父亲的实验室很忙，也很乱。过去一个月，睡得少，常会在梦里哭醒，醒了就去治疗室陪一诺，看着她也在哭，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去完成一件未了的心愿，一诺还小，要托师父照看，郑舞御小朋友和一诺的信息素匹配度结果很好，可以代替我的信息素给妹妹安抚，希望师父能安排他们住在一间房间。红绫敢望明年饼，黄绢深惭此日书。小徒，一宁上。”
又是一阵潮热，粘稠的液体从鼻腔里流了出来，只得在仓促间胡乱一抹，血染红了整个手背，烫得吓人。
“人造稀雪果然还是太躁了...”
不小心呛了一口，乾一宁低伏着身体，肩膀震颤，哽咽中抖落了上衣口袋里的白色药瓶，抑制剂药片滚落，被染成了红色。
少年本能地蜷缩成一团。
时间漫长得如同一个调教者，和你对峙，欺你投降。过了好一会，乾一宁才从慌乱的状态中抽离，同时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一阵陌生的，但是非常有规律的压力提醒。他几乎忘却了，在自己14岁生日时，Alpha父亲乾奚送给他的这只臂环，臂环的材料是可形变的303钛金属，极度稀有且具备记忆延展性，是制作成高阶抑制剂的注射皿的上等材料。
乾一宁茫然地挽起了袖子，一小截儿深紫色的液体正在夜色里泛着幽光。
离开家没哭、转变期没哭、躲进臭气熏天的垃圾箱没哭，此刻，眼泪却不争气得落了下来。
“父亲...爹地...”
家世富裕的父母会为孩子保留脐带血中珍贵的α-36和ω-49血清，并以臂环为注射器，佩戴在孩子身上，能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青春期的Alpha或者Omega都会遇到第一次易感期和结合热，未经世事的年轻人没有成年人的自制力，臂环是父母的庇佑。
“我好想你们...”
α-36血清开始发挥作用，乾一宁逐渐平静，月光倾泻而下，银辉遍地。
临海城位于星海大陆的东南角，是一座渔场。它没有漂亮的街道、古朴的建筑，到处都是矮旧的救济房，破败的工厂和无人问津的白色椰树林，乾一宁在两周前抵达这里，在渔市租了间小房，做出海的准备。
渔市的青石路面是个草率的工程，一到了阴雨天，泥水和脏污变本加厉，被丢弃的鱼类内脏散发着腥臭，用不上半天，那种洗不掉也赶不走味道就如影随形。
乾一宁身上忽高忽低的Omega信息素就这样隐藏掉了。
他剪了短发，不修边幅，每天在泥里摔跤，干着体能极限的活儿好让自己回到出租屋倒头就睡，他观察着，去学渔市里Omega讨好式的语调，养出了一副永远都不会反抗的标准表情。
但阿婆火眼晶晶，她见过太多Omega，小庙里来了一座神，要经历一些苦难。
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成全。就像那天，小乾一宁买了一把新伞，显摆着出了门，刚踏出门槛，就一脚踩上一片黝黑的硬物，滑了个劈叉，伞骨摔断了，支棱起来的铁丝正正好好戳在了卖鱼阿婆腆出来的肚子，阿婆用蒲扇推开了伞骨，眯着眼睛，齿间漏风提醒他，
“年轻人，小心点，那些鱼鳞都是大海里的硬家伙，刀枪不入的。”
乾一宁疼得龇牙咧嘴，捡起了罪魁祸首，气不打一处来，他想掰断它、摔断它，却无功而返。
气哄哄的少年跑进了屋，一顿锤凿斧剁，盐油烹炸，黑鱼鳞纹丝不动，鳞壳犹如开封的利刃，稍稍用力，指尖就能滴出血来。
这原来是个宝贝。
又一天，下着雨，乾一宁在外面摔破了膝盖，一瘸一拐地回到出租房，阿婆啧啧啧地逗他，
“年轻人，就算跌落在泥潭里，也要看到天上的月亮。”
乾一宁揽着膝盖，吹着腿上的伤，可怜兮兮地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没有月亮，连太阳也不在。”
“用心，月亮就在那里，太阳也在，你看不看它，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阿婆伸出蒲扇，想替他扇风，乾一宁伸出腿，故意撒娇道，“疼。”
阿婆笑着拿水管帮他冲洗伤口，还不忘唠叨，“你慢点跑不就摔不着了？”
“慢不了，就那一艘船，每天都准时出航。”
第三次，地上明晃晃地躺着那片黑鱼鳞，阿婆在廊子瞧他，乾一宁知道躲不过，就破罐子破摔，径直往后躺，这下阿婆慌了神，下意识出手，一只箩筐就连人带鱼地接住了他。当晚，阿婆拉他说悄悄话，“年轻的Omega，你不想被选走，去过上流人的生活嘛？”
“不，我想去海上。”乾一宁搓手里的鱼篓，干脆利落地回答，阿婆也没有争辩，“去海上？好啊！那就多摔跤、装得像个笨蛋，你自然会被另一波人带走，你可想好了啊，去了海上，就是天壤之别啦...”
乾一宁嗯了嗯，直到信息素失控那天，他走得匆忙，连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讲。
凌晨1：00，一股陌生的Alpha信息素出现了。
一辆清洁车在街角探出了头。
10米。
Alpha察觉到了一股异香，混杂在鱼腥里，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但轻易地勾起了本能。
今天一早，渔市里有Omega的信息素失了控，揣测漫天飞，大家都说，无人问津的小港来了一条龙，藏在了鱼群里。晚上消息见了报，标题是：A 级Omega信息素在陋巷失控！31名Alpha大打出手，市医院隔离室一床难求。
Alpha点了一脚刹车，停在了垃圾桶前。
乾一宁屏住了呼吸。
Alpha点燃了一支烟。
收音机响了。
“现在正在播报的是第103次全球人口普查结果。目前地球人类总人口不足1亿，星海大陆位居第一，人口6379万，极昼大陆第二，人口2132万，南极洲极光大陆仅有750万人口。”
“繁衍生息是任何国家和组织都无法逃避的现实，Omega作为人类子嗣的诞育者，却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黑市上稀有的Omega叫价千万，一个恶性的人**易闭环让Omega成为了Alpha等级制度下的交易物。”
“尽管三大陆早就达成协议，尽管多国法律明令禁止，但在核殇后的人类社会，令人深恶痛绝的Omega买卖从未停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Alpha却不急着启动车子，反而调整了频道，午夜电台里响起了一首年代久远的歌，歌里唱着，“夜风吹不散的心事，只剩下月光伴我入梦，我悸动的心弦啊，是情人的眼泪....”
“下面播报一条快讯：GOE总裁李泠与首席药剂师乾奚夫妇遇害后，GOE高层陷入管理危机，第一继承人A级Alpha乾一宁失踪，GOE高阶信息库已经无法通过继承人授权开启，自动进入自我保护机制。自我保护机制是GOE信息库在研发时被植入的自毁程序，一旦被外力强行开启，所有数据将被自动销毁，目前各方都在积极寻找这位下落不明的A级Alpha继承人，希望能阻止不可挽回的损失。受GOE公司股价影响，星海大陆多国强效抑制剂市场震荡，由于缺少信息源授权，GOE旗下37家制药工厂宣布暂时停工，多国市场均出现A强效抑制剂「拉斐尔」严重供应不足的情况，527家伊甸园药房库存紧缺，A抑制剂「加百列」在市面上一剂难求，天启、光明等一线城市，「加百列」被炒到了一万五千星海币一支。中山大学信息素医学系主任、博士生导师易方澜教授分析，GOE垄断高端抑制剂市场多年，如今盛况难继，必然引来多方势力争抢，星海大陆抑制剂市场将重新洗牌...”
“加百列、拉斐尔...是不是还有米迦勒和乌列尔！”Alpha咬着烟，嘴里吐字不清。
乾一宁不语，静观其变。
“对Omega来说呢，副作用最少的抑制剂当然是Alpha的信息素啦，花钱去药房买人造稀雪，人又难受效果又差，大家都是成年人，人类生不生孩子是科学家要担心的事，普通人快活就好啊。”
“而且，猎捕者到处都是是谁搞出来的？自然生育才是天道法则！天天叫嚣匹配度高，人活得久，还不生病，洗脑啊，金钱堆砌起来的黄金宫啊，它怎么不说吃了伴侣的肉能长生不老呢？Alpha啊，可怜，过了14岁就要待价而沽，18岁就要嫁给素未谋面但有权有势的Omega，也不管人家Alpha怎么想，封建！”
乾一宁消化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外面的Alpha又道，“权利是毒药，比抑制剂有效。一个E的Omega早上还在卖鱼，晚上就能住进城堡，这个世道，艹！”
烟蒂燃烧着，乾一宁觉得耳朵发烫。
“小姑娘，我知道你在里面。阿婆让我来告诉你，你想去的地方，阿婆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
“临海城不算大，但猎捕者不算少，这个镇没心眼的在陆地上卖鱼，有心眼的都去海上卖鱼了。人呢都是欺软怕硬的嘛，阿婆要管理这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Alpha，手段是一方面，威慑是另一方面，不然这里哪能太平多年。找到你，我今晚的任务就完成了，阿婆说路你已经选好了，就送你一程。最近海上不太平，其他地方的老手都跑过来摸鱼，你又出了那么一个大新闻，如果你想平安上岛，阿婆的人会护着你。”（海上卖鱼，指的是Omega交易。）
Alpha踩灭了烟头，“半个小时后，我会引阿婆的人到这边，溜猫虽然有趣，但留给你的选择不多了。”
“为什么帮我？”乾一宁小声反问。
“送你去的海岛上有个叫沈棣的Alpha，是我朋友的孩子，如果你遇见她，帮我照拂一下，谢了。”
“...知道了。”
Alpha利落地上车，关门。清洁车犹如一只夜行的怪物，卷走了丽蝇留下的残羹，还有一截熄灭的烟蒂，街道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过度挥洒的清洁剂如迷瘴似浓雾，让人不敢大口呼吸。
半个小时后，乾一宁如期等来了三名猎捕者。
被遛了一天了，三人西装革履的裤脚裹满了泥，板正的油头也东倒西歪了。
为首的Alpha个子最高，他晃着僵硬的脖颈，投影在墙上，嘴角的烟蒂在路灯下姿势诡异地弯曲，“真搞不懂，又不会亏待他，躲什么？”
挨着他的胖子，被呛得嗓音沙哑，“没有见过Omega这么顶哒，这跟马上要生了，然后去跑800米有什么区别？老太婆说，他人生地不熟，没什么亲戚，要不是信息素跑出来吓坏了邻里，我们都不知道，临海城还有这号人物？”说着，胖子嗓子眼里又卡了口痰，“这消毒水不要钱嘛，都起雾了都。”
胖子旁边是个瘦高个子，他一边蹭着脚底的鱼内脏，一边说道，“天启城好像有卖，那个什么信息素收集器？像这种情况，往门口一搁，哒哒哒，匹配度马上就能出来，要不要我们也搞一个？别说是稀有Omega，就算是个E，只要匹配度能达到75%，酬金翻翻，大哥，考虑考虑。”
“你说得那种数据一般都是联网的，一旦被反追踪，三十年铁窗关死你。”
“是喂，二哥，小县城，抓个娃娃顶多赚点小钱，真的做了这个行当，生娃没有□□啊。”
“我问问还不行，又没当真。”
“问就是有心，有心就是有胆，你嫌你命长喽。”
瘦子笑呵呵，“我这辈子就是E级，我生的娃，也是E级，可我听说，那个Omega至少是个A级，你知道啥是A级不？”
“A级好难得哦。”
“我要是标记了她，我的娃至少是个C级，如果是个A级标记了她，他的娃搞不好是个A ，越级哦，天上掉金砖喽。我猜，他至少这个数起，”瘦子说着，伸出五根手指，“赚完，我们这辈子就不愁喽。我也不想对不起祖宗，可我祖宗要是个A，我也不用在这里抓人呦。”
胖子咬了咬嘴，“那样的Omega谁不想咬？但是，我一想到如果我娃长大了，也被人这也消想，我就想杀了他。”
“你还挺有良心。”瘦子叹了口气，“可是除了我们，肯定还有其他人想抓他啵，要是有人忍不住，标记了他——”
“不可能不可能，一个转化期的高阶Omega是不可能被标记滴。”胖子抖了抖□□。
“什么是转化期？”
大哥盯着远处一棵一人高的树，“高阶Omega在转化期，身体有自保机制，腺体会分泌一种神经性毒素，防止Alpha的标记。前几年有个新闻，有个不怕死的Alpha控制不住咬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永久性脑损伤。”
瘦子打了个哆嗦，“那这人怎么抓？信息素压制不行，咬又咬不得。”
胖子接道，“用药用药，药就是这个时候用滴。”
“那娃身手好极了，我们很难近身。”
“你还没上，怎么就打了退堂鼓？”
“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哦。”
“这事儿，还得随机应变！”
“都闭嘴！听。”老大嘘了一声。二人也安静下来。三人盯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就看见那垃圾桶晃了晃，像是长了脚，三人都不安地向后退，直到黑咕隆咚的桶口翻身滚出来一个人，一身衬衫皱得不成样子，扎着一个发髻，一只耳朵上挂着一只金色的小耳环。
乾一宁拍了拍手，“你们找我？”
“哈。”三人张着大嘴，一时接不上话。
“我跟你们走，钱你们拿，不用药，我想去海上。”乾一宁一步步走进，街灯透过他的剪影，照亮了他的脸和身体。
Alpha看见一个清瘦的少年，正是阿婆家的小租客。
“收起来，收起来，药收起来。”老大招呼了二人，“我们走，收工，回家。”
无人认领的手机在陋巷里响了到了正午，最后被一只黑色皮鞋捡走。
临海市渔夫们又开始一天的忙碌，阳光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水天一色，鱼鸟共舞，一片祥和的海面之下，螺旋桨在冰冷的海水中奋力地搅动，一群追浪的剑鳍鱼嗅到了异样的馨香，一路亢奋着被带向了远方。
不要那么在意性别，都3012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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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临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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