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沁婷上车，晴宝偏头看了她一眼。
“周姐，接下来去哪？”
“不知道，有点无所事事了。”
周沁婷靠在车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手机屏幕。晴宝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默默调高了空调温度。
“周姐，要不去琴房？”晴宝试探性地问，“您昨天不是说要去练新歌吗？”
“不去，有点没心情。”
“那回去？”
周沁婷揉了揉眉间，仰头，思考了一会。
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去城南老校区。”
“啊，周姐也有好久没去了呢。”
车子驶入林荫道时，周沁婷摇下车窗。
三月的风裹挟着梨花香涌进来，她眯起眼睛，看见校门口那家奶茶店居然还在营业。
“停一下。”她翻出墨镜和口罩，“我去买杯奶茶，婷宝，要喝什么？”
“我都可以，周姐。”
奶茶店老板还是那个胖阿姨，见到周沁婷时眼睛一亮：“小姑娘长得真像那个明星...”
“很多人都这么说。”周沁婷不自在扯扯口罩，“要两杯杯芝士葡萄，少冰，一杯少糖一杯五分糖。”
等待的间隙，她望向马路对面的音乐楼。
阳光在红砖墙上跳跃，十年前的那个夏天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她和莫雪总在空调故障的琴房里待到汗流浃背，然后翻墙出来买奶茶。
莫雪总嫌她的太甜，却每次都要偷喝一口，被抓包时就板着脸说“帮你试试毒”。
“奶茶。”老板递过来，“小姑娘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吧，真懂行，我们店就这个热卖，刚刚还卖出去一杯多冰三分糖呢。”
周沁婷的吸管差点戳歪。
谁啊，能和莫雪一样的品味。
走出店门时，手机又震了：
莫雪：【猜猜我在哪】
【图片】
【我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是我已经把先导片想好了。】
照片里是音乐楼的天台，熟悉的铁栏杆，斑驳的水泥地面，还有墙上层层叠叠的祝福贴纸——那是学生时代周沁婷最热衷于拉莫雪去的地方。
周沁婷咬着吸管，飞快打字：
周沁婷：【幼稚】
【等着】
【让我看看你想的主意好不好，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发完消息，她把另一杯奶茶塞给晴宝：“你先回车上等我。”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音乐楼跑去，发尾在风中扬起一道弧线。
晴宝愣在原地，看着自家艺人像只轻盈的蝴蝶穿过马路，消失在音乐楼的转角处。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奶茶，杯壁上已经凝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少糖的那杯。
音乐楼静得出奇。
她轻车熟路地拐过几个弯，却在转角处差点撞上一个抱着乐谱的学妹。
“啊！”
学妹惊呼一声，乐谱如雪片般散落一地。
“不好意思。”
周沁婷蹲下去捡。
“没事没事。”
学妹跟着低头捡，最后站起身，周沁婷将手中的乐谱叠的整整齐齐，交还与她。
“怎么？周老师这是在助人为乐？”
莫雪倚在楼梯拐角，双手抱胸看着她。
“在亡羊补牢。”
周沁婷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头也不回吐槽道。
“亡羊补牢？”莫雪挑眉走近，弯下腰，拿起周沁婷放在地上的奶茶，“周老师语文水平退步了啊。”
“周，周沁婷学姐？”
周沁婷把食指竖在唇前，眨眨眼：“要保密哦。”
“啊，好的，”学妹看向莫雪，声音都颤抖起来，“那这是莫雪学姐吗？”
“她是校外闲散人员，别理她。”
周沁婷抢在莫雪前面回答。
“你好，我是校外闲散人员，莫雪。”
莫雪故意一本正经地伸出手。
“啊啊啊啊啊，你好莫雪学姐。”
学妹激动得语无伦次，差点把乐谱又摔了。
“学妹看起来是有事要忙吗？快去吧。”
“啊？噢要迟到了要迟到了，再见再见。”
学妹晕乎乎地跑开，还不忘回头看了好几眼。
等学妹走远，莫雪已经喝完了半杯奶茶。
她咬着吸管含混不清地说：“天台锁了。”
“所以？”
周沁婷挑眉。
“所以我去问后勤主任要了钥匙。”莫雪从兜里掏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得意地晃了晃，“她还是老样子，随便应付几句就能把钥匙拿到手。”
“不，我的所以是，所以你就明目张胆喝我的奶茶？”
周沁婷趁她双手都拿着东西，抵上她的肩，将她定在墙壁旁。
“怎么，天台门前还有一杯多冰三分糖呢，周老师喝那杯不行吗？”
“谁要喝你的奶茶了，什么品味，不好喝啊不好喝。”
莫雪咬咬吸管，面不改色将钥匙放回兜里，空出的手抵住周沁婷的锁骨，欲拒还迎。
“可周老师，我已经要喝完了，怎么办？”
“哼哼，罚你跟我回家，路上买一杯来给我。”
周沁婷中指拔下她的口罩，食指在她唇边点了又点。
“好的，周老师，”莫雪微微低头，周沁婷鼻尖几乎碰到莫雪的额发，“但你确定要这个样子，在这里讨论奶茶的归属问题？”
周沁婷的手指僵了一下。
要是被人拍下来的话。
自己肯定会被粉丝笃定是1吧？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
“谁、谁要跟你讨论...”周沁婷猛地收回手，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天台，还去不去？”
通往天台的铁门吱呀作响，周沁婷跟在莫雪身后，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她们总偷偷溜上来，莫雪写歌，她练声，直到暮色四合才翻墙离开。
而莫雪，总用肩膀抵着门，回头冲她狡黠地眨眼。夕阳从门缝漏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交织成模糊的一片。
“王导要求的预热，”她突然凑近，指尖擦过周沁婷唇角，抹去一点奶茶渍，“我打算就在母校随便拍拍，怎么样？”
周沁婷拍开她的手，金属栏杆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远处操场上的喧闹声隐约可闻。
“这里？”
“嗯。”莫雪转身望向操场，“操场？怎么样。”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沁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跑道上满是运动的学生，几个穿校服的女生正在跑道上追逐，裙摆飞扬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她们，仿佛还能代入当年两个女孩追逐的身影。
“操场啊，”周沁婷故意拖长音调，“感觉很青春呢，但是我觉得不怎么样。”
“嗯？周老师，早上从没见你跟我一起晨跑过。”
“我又不打算当武打演员，能傍晚陪着你一起跑不错了。”
周沁婷白了她一眼，抓住护栏。
莫雪伸手覆在周沁婷的手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护栏锈迹斑斑的铁管，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远处操场边的树沙沙作响，几片叶打着旋落在跑道上。
“合约其实我早看过了，”莫雪左手小指上的尾戒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就是在忙着让萧萧姐同意，没来得及和你说。”
“现在她们是同意了？”
“嗯。”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邀请这些人？”
“林雾的主意。”莫雪无奈摊手，“她说要凑齐‘爱情四大未解之谜'。”
周沁婷噗嗤笑出声。
“什么四大未解之谜？”
“暗恋，恋爱，前任，结婚。”
“恋爱我懂，结婚我也懂，所以第一个是...”
“许怂包和她的初恋对象，”莫雪模仿着林雾的语气，“十年暗恋，悬而未决。”
“那我们是前任咯？”
“最起码在大部分眼里是这样的。”
“是嘛？那这次恋综你打算怎么样？”
“看你。”
空气沉默下来。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带着初秋特有的干燥气息。莫雪望向操场尽头那棵歪脖子树——周沁婷体测摔倒的地方，她曾经在那里背起心上人，结果自己先低血糖晕倒，成了全校笑谈。
周沁婷突然问：
“莫雪，你后悔过吗？”
“后悔没早点偷钥匙？”
“正经点。”
“后悔的事很多，太多了。”莫雪深深吐出一口气，朝操场上的天空望去，“但喜欢你这件事，从来没有。”
“......你又这样，搞突然袭击。”
周沁婷的耳尖瞬间通红。
莫雪只是偏头看着她的侧脸。
“记得那次体测吗？你跑八百米最后冲刺时摔了一跤。”
周沁婷撇嘴。
“某人不是第一时间冲过来背我去医务室？”她故意用肩膀撞了下莫雪，“结果自己先低血糖晕了，害得校医手忙脚乱。”
暮色中莫雪的耳尖微微发红。
她转身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扔进嘴里。
“所以现在...”糖纸在她指尖哗啦作响，“要不要比比？”
周沁婷眯起眼睛：“比什么？”
“老规矩。”莫雪指向楼下跑道尽头那棵歪脖子树，“输的人答应赢家一个条件。”
“幼稚。”周沁婷嘴上这么说，却已经开始挽袖子，“让你三十米。”
“不需要，走吧我们下楼，”莫雪蹲下身，手指灵巧地解开周沁婷的鞋带，“系紧点，别又摔了。”
晚风掠过跑道，惊起几只麻雀，学生们好奇看着全副武装看不清面貌的两人，并肩站在起跑线，她们的影子在夕阳下几乎融为一体。
“三、二——”
莫雪还没数完，周沁婷已经冲了出去。
“周沁婷！你又耍赖！”
莫雪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周沁婷的发尾在风中扬起，白色衬衫被吹得鼓胀如帆。
莫雪很快追上来，呼吸喷在她耳畔：“慢死了。”
“你，管我。”
周沁婷隔着口罩，呼吸有些不畅。
她隔着口罩大口喘息，却仍能闻到跑道特有的橡胶味混着莫雪身上的雪松香。
终点线的白漆已经斑驳，近在咫尺时，莫雪突然伸手拽住周沁婷的手腕。
两人踉跄着跌坐在树下，震落一地叶。
“平手。”
莫雪宣布得理直气壮。
周沁婷踢了她一脚：“你犯规！”
莫雪顺势躺倒在落叶堆里，胸口剧烈起伏：“那...条件抵消？”
“想得美。”周沁婷揪住她卫衣帽子，“先导片我要加个镜头。”
“什么镜头？”
莫雪躺在落叶堆里，发梢沾着几片叶，琥珀色的眼睛映着渐暗的天光。
周沁婷俯身，指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就拍这个。”她的声音很轻，“你躺在跑道边的样子。”
莫雪怔了怔，突然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落叶堆里。
干燥的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单手撑在周沁婷耳侧，另一只手拂去对方肩头的落叶：“周老师...”
“嗯？”
“你确定要拍这种镜头？”莫雪的拇指蹭过她的锁骨，“李姐会疯的。”
周沁婷揪住她的衣领往下拽，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那就...”呼吸交错间，她的声音变得含糊，“...剪成花絮。”
“周老师，我们可还带着口罩呢，这是在学校。”
莫雪突然压低声音提醒，指尖轻轻点了点周沁婷的耳后——那里还挂着口罩的细带。
莫雪的话令周沁婷一下回过神，慌忙看向四周。
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才怪。
“你故意的！”
周沁婷压低声音控诉，耳尖红得像要滴血。她手忙脚乱地整理被弄乱的衣领，却发现莫雪的卫衣帽子还攥在自己手里。
“周老师，感觉明天我们要上校园表白墙了。”
莫雪瞟了瞟四周的视线，清了清嗓，对上不少视线，方才赶走一部分偷偷看热闹的人。
“都怪你，我们快走，被认出来就全完了。”
奶茶店的灯牌在暮色中格外明亮。
胖阿姨望着两个姑娘十指交缠，匆匆走过校门，其中一个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不住瞪着身旁的姑娘，她笑着摇了摇头。
青春啊。
风铃叮当作响，惊醒了趴在柜台打盹的橘猫。
它伸了个懒腰，跳下来追逐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就像多年前追逐过的那对少女的影子。
橘猫扑了个空，叶子被风卷着飘向远方。而在它看不见的地方，那对曾经的少女正走向灯火通明的城市，这一次，她们再也不会走散。
“莫莫今天默默了吗？”
雪婷be我就退圈：【@莫雪今天亲到周沁婷了吗还有素人的吗？是不是你的人脉。】
【甜吗？好嗑吗？能嗑吗？】
莫雪今天亲到周沁婷了吗：【能，大把能，十年暗恋啊。】
雪婷be我就退圈：【那我嗑了。】
回国后雪婷要结婚：【为什么不磕雪婷？】
莫雪今天亲到周沁婷了吗：【为什么不磕雪婷？】
莫莫默默：【为什么不磕雪婷？】
【？】
【？】
【？】
【？】
雪婷be我就退圈：【@莫莫默默你谁啊。】
莫莫默默：【你大姐大。】
回国后雪婷要结婚：【@莫莫默默林雾说你们要拍先导，能不能透个底，甜吗？】
莫莫默默：【甜。】
【明天去拍，先找好地点清场。】
莫雪今天亲到周沁婷了吗：【说说剧情，我替你参谋参谋。】
莫莫默默：【好。】
【地点：学校操场 事件：比赛跑步看点：某人耍赖抢跑，后面的人差点没跑过，一把抓住某人然后一起倒在树底下的草坪，某人明明自己先耍赖，但还是先生气，把后面的人压在身下。周围环境：树下有树叶。】
雪婷be我就退圈：【不是，你......算了，亲了吗？】
回国后雪婷要结婚：【不是，你......算了，亲了吗？】
莫雪今天亲到周沁婷了吗：【不是，你......算了，亲了吗？】
莫雪今天亲到周沁婷了吗：【等等等等，怎么听起来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嗯哼，就是今天。】
【wow】
【wow】
【wow】
【w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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