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确认我说的话了吗?”破旧的古堡中,一个男人沙哑声音响起,如同一把陈旧的扫帚荡起灰尘。这声音含着讥诮,胸有成竹地在古堡中一圈圈回荡着,激起阵阵沉疴。残缺的窗户在墙壁上排列成一横排,偶有风声透进来。窗外是缭乱的荆棘、野蛮的草地、风干的脚印,只有几只野猫徘徊。
“你的贝拉,可是再也不见了。”他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随即坐在陈旧的沙发上,沙发发出“吱呀”的声音。他带着玩味的笑容抬头望向贝拉,阳光这才照亮了帽檐下那张脸。
爱德蒙。
他的脸闪闪发光,像是给他覆盖了一层柔和闪亮的面纱,笼罩着一丝狠厉和阴鸷,只是右眼角的疤痕却怎么也掩盖不掉。他的穿着精致,一副贵族做派,大衣口袋里插着一朵暗红色的玫瑰花,从头到脚都武装了起来,丝绸的柔光满溢着。他把自己的手杖斜靠在旁边,手杖头镶嵌的钻石把太阳的投影锁链般反射到了维多利亚的手臂上。他翘起二郎腿,黑色大衣也顺从且厚重地垂了下来。接着,他用指尖点点自己的下巴,不慌不忙地说:“沃尔图家族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要不要救贝拉,就看你了。”
维多利亚站在窗边抱着双臂,那里有古堡唯一的阳光透进来,树叶的影子打在她身上,墙角的猫钻过草丛的声音不断传来。她的皮肤闪闪发光。“我过来就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我同意交换,抓我,放了贝拉。贝拉必须完好无损,那个男的无所谓。”
她一动不动,心里却在回忆爱德蒙找她那天的谈话。在那之前,她对眼前这个人毫无印象,而他却好像对她异常熟悉。当时爱德蒙微笑着找到她,出示沃尔图家族的徽章,公事公办却又躁动的语气。维多利亚立刻就警觉了起来。爱德蒙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几乎无法动弹:“贝拉被爱德华转换成了吸血鬼。这是无视贝拉人类关系、不惜暴露吸血鬼身份的举动,违反了沃尔图家族公约。贝拉和爱德华即将受到逮捕。爱德华家族如果愿意直接交出贝拉,那爱德华则只需要被关三年。别这副表情,维多利亚,你去见一下贝拉便知,我犯不着要撒这样的谎。但如果你愿意用自己来交换贝拉和爱德华,那沃尔图家族可以宽恕他们。”爱德华说完,维多利亚迟迟没有说话,爱德华就这样看着她。维多利亚当然是不相信的。因为她才和贝拉分开,贝拉是人类,她非常清楚。不过,万一……不管如何,维多利亚决定先答应爱德蒙以作试探。
记忆中的爱德蒙耐心地拉长着那一片沉默,维多利亚在沉默中不安地漂浮着,爱德蒙则在沉默的另一端抑制不住地大笑。此时的爱德蒙也在大笑,两个影子重叠了起来:“想不到一向不管什么规则什么合约的维多利亚,也到了不得不依赖合约的时候啊。”
“爱德蒙,你们明明想抓的是我,直接来抓便是。为什么还要绕一大圈去伤害贝拉?你是在威胁我吗?”维多利亚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当时的爱德蒙没有告诉她,攻击贝拉的正是他自己。也正是因为他,贝拉才不得不变成吸血鬼以延续自身。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也根本没打算隐瞒。是我咬的,又怎样呢?哟,别急着掐我脖子,放下你的手,咳咳……听我说完,你就不仅不会让我死,反而还会保护我。如果我死了,贝拉必死无疑。”
爱德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才对嘛。沃尔图家族是想抓你,但贝拉比你有诱惑多了。你知道的,吸血鬼的能力对贝拉完全失效。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能被吸纳,那就是一个威胁,必须毁灭。”
维多利亚听罢,心中了然,原来爱德蒙并非是以贝拉作为筹码来威胁自己。维多利亚冷笑一声,“所以你才去袭击贝拉?保护人类……你们沃尔图的所谓公约真是可笑啊。这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交换。”
“你也你不得不交换,不是吗?”爱德蒙彷佛是在为维多利亚切身考虑,“沃尔图家族是想杀死贝拉不假,可要是用你来交换贝拉,收益大多了。他们既规避了和爱德华家族的冲突,也避免了你来复仇——花大功夫应付你,不划算。而你要是被抓获,那当然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借此向世界各地的吸血鬼们宣告,沃尔图家族的合约神圣不可侵犯,毕竟你可是一向游离在所有规定之外的。而你要是在我们手上,想必贝拉也不敢动什么手脚。爱德华一家经营自己的名望和正义,可是非常在意沃尔图家族的合约的。我想,为了保住爱德华,他们并不在乎牺牲一下贝拉。这样一说,你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从中周旋,说服沃尔图家族放弃贝拉换你,你才有牺牲自己拯救贝拉的机会啊。”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用我自己去交换贝拉?我会这么轻易被你威胁到?”
爱德蒙一听,脸色变了。维多利亚的态度转变得让他措手不及。难道他判断错了?维多利亚其实并不爱贝拉?这样一来,可就被她套了话了。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并不去回答维多利亚:“你知道贝拉为什么快被我咬死了吗?全是因为你啊维多利亚!”
爱德蒙满意地捕捉到了维多利亚那一瞬间的茫然。他下巴从内向外划了一圈,诧异地皱起了眉毛:“哪个吸血鬼会这么随意地释放自己的气味啊?要不是你把自己的味道这么不加掩饰地附到贝拉身上,她会这么容易被我找上?喜欢的人身上全是自己的味道,是不是很得意啊?”
什么意思?因为自己的味道?那次分开后,贝拉身上全是自己的味道不假,但为什么这会导致贝拉被攻击?维多利亚思考着,却又有点畏惧去思考,她只能紧紧地盯着阴影中的爱德蒙,下意识抬手扶住了窗框,却扯断了一根藤蔓,藤蔓就这样跌落在古堡的墙外,猫叫了一声。
维多利亚的神情竟让爱德蒙有点晃神……在村子里她通常就是这样沉默着,用倔强的眼神回应自己和伙伴们的嘲弄。这让爱德华内心焦躁了几分,也彻底有了把握。贝拉果然是维多利亚的破绽。要是维多利亚放弃交换,那么他便是在帮助沃尔图家族杀死贝拉,要是她同意,那几百年前的村庄,躺下的人们,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宿愿……终于可以落地了。此刻,爱德蒙竟然感到有些晕眩,彷佛终于挣脱了水面,呼吸到空气。他的嘴巴张开着,眼神越来越贪婪狠厉。
复仇的快感占据了爱德蒙,他毫不留情攻击着维多利亚:“不过你说对了,我就是在威胁你。贝拉身上有你的味道,我就要故意去攻击她,一个人类而已。我就是喜欢看你痛苦啊。要是她死了,我正好帮助沃尔图家族杀掉了她,要是她没死,被转化成了吸血鬼,那沃尔图家族就有正当的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抓捕她们了。哈哈哈,维多利亚,你到现在都还要骗自己吗?我这是在成全贝拉做吸血鬼的愿望啊。没有我这一咬,爱德华会转化她吗?刺你心也好,变吸血鬼也好,全都是她自愿的,都是为了爱德华啊。”
维多利亚不知所措了。她左右转头,好像有人在喊她,她可以立刻走掉,却只有刺眼的阳光。她想抓住点什么,可是窗外连藤蔓都折断了。只有窗外的野猫被爱德蒙的声音惊到,敏捷地钻出林子,跑掉了。
那些藤蔓、那些野草抓不到,却好像蔓延进了自己心里,为何自己心是一片荆棘?维多利亚无意和他再说,她只想着用自己去交换贝拉,然后逐渐忘记她……不,贝拉逐渐忘记自己。
“原谅我对你的爱,原谅我爱你却把你给毁了!”维多利亚转身朝着窗外,看着凌乱的花朵和脚印。谁也无声。草丛那头,一只猫和她对视。
她转回身来,勉强吐出一句:“你们沃尔图家族准备……”
埃德蒙立刻打断:“我们?”他夸张地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我在沃尔图家族手下,你以为我就是他们的仆人吗。维多利亚,我告诉你,几百年前我不会像你一样做仆人,现在更不会做仆人。哼!当时你就该想到有今天。你以前总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做给谁看啊?一在你那睡觉的木板上发现老鼠,你就哭,哭哭哭,哭个什么?哭给我爸听是吗?好让我爸来打我是吗?贱人!你就是个疯子!怪物!居然把我爸爸咬死了。居然就这样逃出了起火的房子。””爱德蒙激动了起来,他猛地站了起来,阳光照透了他的上半身。
“你是……”维多利亚盯着埃德蒙脸上的那道疤,突然心有所悟:“艾迪?”
“哼,维多利亚,我要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我要让你清醒地被我折磨。我要替无辜的村民、被火烧尽的村庄报仇。沃尔图家族是想让你死的,可我哪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爱德蒙高傲地扬起下巴,“我要让你日复一日轮回,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每一刻都感受绝望。”
“吸血鬼的生活,本就是绝望。”
贝拉和爱德华的婚礼很快就举办了。大家纷纷来庆贺。他们在牧师的祝福下交换婚戒、誓言和亲吻。大家拍手,笑着。他们也笑着,笑容从爱德华脸上复制到贝拉脸上。
“贝拉,常回来看看。”爸爸拍了怕她的肩膀。
“贝拉,我好舍不得你。”妈妈说。妈妈想要拥抱她,贝拉下意识闪开了。她害怕自己的体温会让妈妈生疑,也害怕自己回报的力气太大,伤害了妈妈。贝拉妈妈的双手悬在了空中,片刻之后,她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收回了手。她以为女儿和自己的隔阂始终没有消除。
爸爸来了,妈妈和叔叔来了,同学们都来了,雅各布也来了,还有爱丽丝、罗莎丽、艾美特、贾斯伯,她们举杯喝酒,大家都来了。自己穿着白色的婚纱,云朵似的,不用低头就能看见。桌边摆满了新鲜的百合花,为什么百合花上露水消失了?哦现在应该拥抱了,拥抱完了之后呢?就是大家跳舞了吗?这是谁的手,拉我去做什么?嘴巴凑近了,软软的,离开了,嘴唇一张一合的。太阳呢?
“贝拉,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德华深情地看着贝拉。
贝拉这才回过神来。婚礼顺利进行着,爱德华小声地跟自己说话。贝拉喝了口水,她用的是自己的最漂亮的杯子。
然后,她将自己的眼神和爱意都放在眼前的爱德华身上,她干脆拥抱住爱德华,爱德华是她的触手可及:“爱德华,我爱你,你好像永远在我身边。”
“我们终于结婚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爱德华说。
“我们终于是一样的了。”贝拉觉得内心深处空落落的,但是触手可及的爱德华组成了一个世界,抚平这一切。
霞云飘过,喧闹一波又一波,终有散去的时候。贝拉看着爱德华,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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