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工最近心情可太好了,暂不论她最爱的下雪天像大甩卖一样下个不停。
而是在这个时候,院落里三潜跟着黄桃有板有眼地学武,她身边还有个老头在给她解解闷。
几日下来,她也对这老头多了解了不少。
老头姓陈,不是洛城人士。
他那个小女儿叫小琵琶,是他在来洛城路上捡的。
小琵琶是被官家发配的小姐,中途逃出来后遇到了老陈。
老陈见她琵琶弹得好,便让她跟着一起谋生。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钱家大公子的事情,所以做出那天的行为来,老陈不愿意多讲,白工也不问了。
白工除了让老陈拣着下午两小时讲故事以外,也不怎么管他,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门口另一侧看着这人来人往发呆。
他在等,等一个人来找他。
白工离他坐的不远,自然知道他在等谁,但她也知道即便他等的人来了,结果可能更会伤人,她思来想去准备跟黄桃三潜喝酒的时候,邀请老陈一起。
四人挑了一个好日子,在院里摆了一张方桌,搞了一点小菜,倒上酒,正准备开喝,老头等的人便来了。
是小琵琶和一位陌生男子。
白工有些惊讶,想他们前来应该有事,便托着下巴等着她们开口。
两位站了一会,见白工她们并未有搭话之意,小琵琶便怯生生开口道:“我来看看陈师傅。”
“我在这里挺好的。”
老陈本来的一丝笑意在看到那位陌生男子之后消失殆尽,他板着一张脸,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师傅,我……钱老爷想邀请您去唱戏。”
“我哪里会唱戏。”
“师傅您明明是春家班的……”
“我不是!”老头像是被踩到脚般突然站起身,“你现在出去,我当你没提过。你想怎么往上爬我不管,别拿我跟钱家做交易。”
眼见着小琵琶就要落下泪来,那位随小琵琶前来的陌生男子出声打了圆场,他看出这里主事的人是白工,便向白工弯了弯腰。
“这位便是酒馆的白姑娘吧。我家老爷听闻陈师傅唱的一手好戏,想请他来府上为我家老夫人唱戏,酒馆的损失钱家会承担,姑娘莫要担心。不会很多次的,一个月一次足矣,若白姑娘不同意,恐怕我也不好做。‘
这几日白工与老陈熟络了些,这才知道老陈并非不想去钱家赚钱。
只是当日钱大少颐指气使,小琵琶又卑微做派,老陈本想推拉一下为了讨个好价钱,结果后来自信心作祟,才不愿当场答应。
而今老陈已经受雇于人,白工给的工钱不错,待人也和善,老陈对现状可满意了。
他听出了钱管家那几句话里的威胁之意,面上更是冷漠。
他往前走了两步马上就要赶客关门,却听白工开口道:
“我是没问题呀,只是我也不知道老陈会不会唱戏,钱老爷就听了一面之词花这个钱,不冤枉?”
“来请陈师傅,自然是做过准备的。”那男子没有过多解释。
“如果你们这么坚定的话,老陈可以去试试。不过我有个条件,老陈去的话我们也得去。”
白工轻轻抬起酒瓶,酒缓缓流进杯子里,她说这话的时候,酒气便在院子里散开来了。
老陈愈发觉得白工是个很神秘的女孩子,他这辈子见过无数的人,没见过这么随性的,她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是因为自己的兴趣,和他人都没关系。
但他心下仍有些过意不去,向白工说了声抱歉,白工却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我都说了你不会唱戏了,我跟人家说的不就是你去说书吗,赚两分钱不高兴吗,我还没去过有钱人家的大宅子了,拜托了陈大师傅,借借你的光。”
老陈还想说什么,白工却已经被黄桃拉进屋子里,他这才想起又到了月末,是清点财务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纠结了,拔腿追进了屋。
屋里的场景,却出乎他的意料。
此时黄桃正在数钱,一锭锭的元宝就像不要钱一样随意地在地上铺陈着,三潜正在整理堆积成山的箱子,那箱子沉甸甸地,微开的缝里面全是灼目的光泽。
只听黄桃嘴巴一张一合地报了一串数字。
“没想到酒舍赚了这么多钱,赶得上小工之前做的一件半件木器了,之前你消极怠工可愁死我了。不过小工,这些还是像以前那样处置吗?”
“不了,那箱给老陈吧。另拿两箱给城里的大户人家行个方便,银票我们留着用,其他都给三潜,大家都辛苦了。”
老陈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黄桃回答了什么,只记得三潜帮他把那箱属于他的细软运进了房间。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手里还握着开箱子那把锁的钥匙,硌手得很,不是在做梦。
他不是没拥有过这么多钱。
但是白工给他的时候,甚至连一个随便的眼神都没给他,像只是随手赏了点小费。
他想不明白,她不要赚钱,为什么答应了钱府的请求呢。
而那盘点财务的屋内,三个人正在做最后的扫尾工作,黄桃歪头问三潜:“那么多钱财你打算拿去做什么呀?”
三潜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销金窟玩玩?”
三潜的脸涨红了。
“我不去那种地方。”
“真没意思,我又只能一个人去了。”
白工一直盯着三潜,此时她开口了。
“三潜你跟着黄桃去看看吧,毕竟,那是钱家的产业。”
三潜的身体颤了颤,袖口里握紧的拳头却松开来了。
从钱家那位管事的进来,白工就发现了三潜的不自在。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脸埋得很深,眼睛涨得通红。
钱家的人没在意他这个小喽喽,但白工注意到了。
她没想到三潜的仇家就在洛城。
当时尾随她们马车的人在城门外就放弃离去了,她原是以为黑衣人受制于城里两户人家和城主府,现在看来必然是有身份不能暴露的原因。
三潜的身份不简单,钱家内部也不太平。
不过即便早些知道,并不会影响她选择如此抛头露面的活法。
现今正好歪打正着,钱家提供了近水楼台的方式让他们接近,所以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钱家的要求。
“他是钱家管事,是他害死了我娘。”
“但那天追杀你的人不是他,没他强。”
三潜没有接白工的话,而是陷入了回忆。
“我记事起就在钱家了,母亲是钱老爷的第三房夫人,大夫人家背后势力很强,二夫人生了三个儿子,四夫人长得很美,五夫人最得宠。”
“我娘,不争宠不得宠也不是最好看的。”
“没有哪房夫人来找我娘的麻烦,她们都会偶尔跟我娘来往。我娘身体虚弱,钱老爷给我们开辟了一个院子,很偏却很安静,我就这样顺风顺水地长大了。”
“可是,那天他突然来了。虽然他蒙着面,可是我不会认错人,他毫不留情地把刀刺进我娘的身体里。”
“那天我就站在窗外,看到这一幕。”
“他派人追杀我,直到我倒在了你的马车前。”
白工有点惊讶于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她以为这会是一个大户人家争宠夺权的故事,却没想到三潜的母亲是个不起眼的故事配角,饶是她看过那么多的话本,也很难厘清这莫名其妙的杀机是哪里来的,况且她很确定的是,那天来追杀三潜的绝对不是钱家管家,究竟是三潜看错了人,还是中间又有了什么弯弯绕绕,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是销金窟是个好地方,所有的消息在销金窟都不是秘密。
于是她决定,跟她们一起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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