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切进老旧的出租屋,百叶窗的缝隙里漏下几缕金辉,落在景淮山摊开的膝盖上。他四仰八叉地陷在吱呀作响的布艺沙发里,怀里抱着一大桶快要见底的奶油爆米花,指尖还沾着一圈奶渍,眼睛却死死黏在面前那台屏幕泛白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里正在播放的,是最近爆火的ABO短剧《景洛淮舟》的名场面。
“我靠!顾景淮你是不是眼瞎加心瞎啊!”景淮山一口爆米花差点喷在键盘上,右手猛地一拍沙发扶手,震得茶几上的可乐罐“哐当”晃了晃,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在桌面上积成一小滩黏腻的水渍。
屏幕里,穿着洗得发白的浅灰色家居服的Omega正低着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后颈那枚淡粉色的Omega腺体若隐若现,显然是被Alpha的威压逼得快要哭出来。他手里攥着一张被咖啡渍浸得皱巴巴的画稿,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赶出来的参赛作品,此刻却成了对方指责他的“罪证”。
“不过一张画而已,阿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顾景淮的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棱,透过劣质的扬声器传出来,依旧带着顶级Alpha特有的压迫感。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肩宽腰窄,领口处的银色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垂着眼睨着面前的Omega,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冲破屏幕,“景念书,你能不能别像个怨妇一样,整天只会哭哭啼啼,让人恶心。”
站在顾景淮身后的Beta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阿淮,你别这么说景先生,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小心弄脏景先生的画稿……”夜雨泽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委屈又无辜,可景淮山却清楚地记得,这货刚才是故意把咖啡泼在画稿上的!
“恶心?!”景淮山气得直跺脚,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得震天响,腮帮子鼓得像只被惹毛的仓鼠,“顾景淮你他妈没长眼睛啊!夜雨泽那绿茶样你看不出来?故意弄坏人家画稿还装委屈,你倒好,转头就骂自己老婆!顶级Alpha就这脑子?我看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越说越气,指着屏幕里那个隐忍的Omega,恨铁不成钢地吐槽:“还有你,景念书!你是不是傻?被冷暴力五年了还不离婚?画稿被弄坏了不知道怼回去?你是他顾景淮的救命恩人啊!当年火灾里把他从废墟里拖出来的是你,自己后背被烧伤留那么大一块疤都不吭声,结果呢?功劳被夜雨泽抢了,你还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个小白脸当宝贝,自己缩在角落里受委屈?”
景淮山把空了的爆米花桶“咚”地一声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桶壁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出租屋里格外清晰。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屏幕里的剧情还在继续——景念书攥着画稿的手指泛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死死咬着唇不肯掉下来,只敢用蚊子似的声音辩解:“那是……那是我要参加全国美术大赛的作品,我准备了三个月……”
“够了!”顾景淮的耐心彻底耗尽,抬手甩开夜雨泽的手,上前一步逼近景念书,顶级Alpha的威压瞬间笼罩下来,吓得景念书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景念书,我警告你,别再拿这些破事烦我!阿泽是我的人,你要是再敢为难他,我饶不了你!”
“卧槽!这渣A!”景淮山气得差点把笔记本电脑掀翻,“景念书你倒是反抗啊!给他一巴掌啊!离婚啊!跟这种眼瞎的Alpha过下去有什么意思!”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忍不住被剧情勾着走。看着屏幕里景念书失魂落魄地回到空无一人的卧室,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镜头缓缓拉近,落在他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那是原主上一次自杀留下的痕迹,也是因为顾景淮护着夜雨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啧,这剧情也太憋屈了。”景淮山打了个哈欠,连续看了三个小时,眼睛又酸又涩,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咔哒”声,浑身的肌肉都绷得发紧。
“算了,先洗个澡清醒清醒,免得等会儿看景念书被夜雨泽陷害,我再气出心梗。”他嘀咕着走向卫生间,出租屋的卫生间狭小得转个身都费劲,瓷砖缝里还沾着洗不掉的污渍,老旧的电热水器嗡嗡作响,每次烧水都要等上半小时才能出热水。
好在今天的水还算给面子,温热的水流从花洒里喷出来,冲刷着疲惫的身体,瞬间驱散了几分倦意。景淮山仰着头,任由水流打在脸上,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的剧情,越想越觉得原主景念书不值——好好的一个Omega,长得漂亮,画画又好,偏偏栽在顾景淮这个渣A手里,被冷暴力五年,被抢功劳,被当空气,最后还落得个被夜雨泽陷害、凄惨死去的下场。
“要是我穿成景念书,第一时间就把离婚协议书甩顾景淮脸上,再把夜雨泽的绿茶面具撕下来,让他在顾家待不下去!”景淮山一边搓着泡沫,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什么顶级Alpha,什么豪门太太,老娘(划掉,老子)不稀罕!拿着离婚财产潇洒过日子,不比在这儿受气强?”
洗完澡,他随手抓过挂在墙上的旧毛巾擦了擦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上,身上的水还没完全擦干,就听见卧室里传来手机“叮咚”的提示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景洛淮舟》更新新剧集了。
景淮山急着看后续发展,也没在意手上的水,光着脚就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路小跑冲回卧室。他伸手去够插在插座上的手机充电器,指尖刚碰到充电器的插头,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从手心贯穿全身!
“卧槽——!”
剧烈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景淮山只觉得眼前一白,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床沿上,意识如同被投入深海的石子,瞬间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
“唔……”
头痛欲裂,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敲了几十下,又像是宿醉后那种昏沉的痛感,从太阳穴蔓延到整个天灵盖。景淮山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水珠,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那熟悉的、贴着泛黄墙纸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缀着水晶吊灯的奢华吊顶。淡金色的光晕透过水晶折射下来,柔和地洒在柔软的天鹅绒被面上,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高级香薰的清冷气息,绝不是他那瓶九块九包邮的薰衣草香薰能比的。
这是哪儿?
景淮山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抬手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他转头看向四周,房间大得惊人,装修是低调奢华的欧式风格——米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梳妆台是大理石台面,上面摆满了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护肤品,衣帽间的门敞开着一条缝,能看到里面挂满了熨烫平整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休息区,摆着柔软的单人沙发和小茶几。
这地方……比他整个出租屋还要大上三倍!
“这是……做梦?”景淮山懵了,他记得自己明明是触电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被好心人救了,送到了什么高档酒店?可他一个穷酸社畜,哪里有钱住这么豪华的房间?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带着几分欣喜和恭敬:“少爷,夫人醒了。”
夫人?
景淮山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骨节分明、戴着名贵腕表的手就猛地抓住了他的右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一样,尖锐的疼痛瞬间从手腕蔓延到胳膊肘。
“景念书,你到底还要耍什么花招?”
冰冷刺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顶级Alpha特有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在景淮山的身上,让他瞬间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景淮山艰难地转过头,撞进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眸里。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真丝睡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五官俊美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杰作——高挺的鼻梁,薄而凉的唇,下颌线清晰利落,只是那双眼睛里却淬着冰,满满的都是厌恶和不耐烦,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费。
顾景淮?!
景淮山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跳,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眼前的男人,不就是他刚才还在疯狂吐槽的《景洛淮舟》男主,那个眼瞎心盲、把绿茶当宝贝、把正妻当草的顶级Alpha顾景淮吗?!
“阿泽不过是不小心弄脏了你的画稿,他也道歉了,你何至于自杀来威胁我?”顾景淮的手指越收越紧,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垃圾,“景念书,你就这么离不开我?用自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不觉得恶心吗?”
画稿?道歉?自杀?
景淮山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信息碎片疯狂涌入——《景洛淮舟》第12集的剧情!原主景念书因为参赛画稿被夜雨泽故意弄脏,顾景淮不仅不帮他,反而护着夜雨泽,把他骂了一顿,原主一时想不开,吞了安眠药自杀,好在被王妈及时发现救了回来!
难道……他穿书了?
穿成了那个被冷暴力五年、恋爱脑、最后下场凄惨的炮灰Omega景念书?!
“你……你刚刚叫我什么?”景淮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能试探性地问出口,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也许只是巧合。
站在门口的王妈见气氛不对,连忙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偌大的卧室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里弥漫着顶级Alpha冰冷的信息素,压得景淮山几乎喘不过气。
顾景淮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脸色更沉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Alpha的威压陡然增强了几分:“你休想假装失忆骗过我!景念书,我警告你,别跟我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景淮山瞬间回神,也彻底打碎了他最后的侥幸。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完全不是他那双因为常年敲键盘而有些薄茧的手。再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一块小小的凸起,是Omega特有的腺体!
卧槽!他真的穿书了!还穿成了景念书这个倒霉蛋!
“喂,你神经病啊!”景淮山吃痛地大喊一声,下意识地想挣脱顾景淮的手,“我认识你吗?你凭什么抓着我的手?赶紧放开!疼死了!”
他的反应让顾景淮愣了一下。
眼前的景念书,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的景念书,在他面前永远是怯懦的、讨好的,哪怕被他冷暴力到哭,也只会低着头,死死咬着唇不肯说话,更别说这样大声跟他说话,还用这种带着嫌弃的语气叫他“神经病”。
顾景淮的眼神沉了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猛地一用力,将景淮山狠狠按回床上,整个人覆了上去,强大的Alpha气息瞬间将景淮山笼罩,带着冰冷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景、念、书。”顾景淮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可眼神却冷得像冰窖,“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想干什么?”
景淮山被他压得胸口发闷,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这才注意到,这具身体异常虚弱,大概是原主刚吞过安眠药的缘故,四肢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景淮山气得脸都红了,一边用尽全力挣扎,一边骂道,“谁想干什么了?你压着我我怎么呼吸?赶紧从我身上下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他的挣扎在顾景淮看来,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可那双清澈的杏眼里,没有丝毫从前的怯懦和爱意,只有纯粹的烦躁和……嫌弃?
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顾景淮的动作顿了顿,压在景淮山身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减轻了一些。他盯着景淮山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可看到的只有毫不掩饰的烦躁和陌生,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心头莫名一窒。
“要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们早就离婚了。”顾景淮皱着眉,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刚才的戾气,“你别以为爸站在你那边,我就奈何不了你。下次再用自杀这种方式威胁我,我绝不姑息。”
景淮山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在心里把顾景淮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你个顾景淮!亏我刚才还觉得你只是眼瞎,现在看来,你不仅眼瞎,还脑子有病!原主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个渣A!自杀?谁他妈想自杀了!要不是原主太怂,早就把你这渣A的脸打歪了!
等等……离婚?
景淮山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了!原主一直不同意离婚,所以才被顾景淮拿捏得死死的,整天受气。现在换成了他,那还等什么?赶紧离婚!远离这个渣A和夜雨泽那个小白脸,拿着离婚财产潇洒过日子,不香吗?
想到这里,景淮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住心里的怒火,抬起头,迎上顾景淮冰冷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顾景淮,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
顾景淮猛地僵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盯着景淮山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的冷漠瞬间被错愕取代,连抓着景淮山手腕的力道都松了几分。
他没听错吧?
景念书……要跟他离婚?
这五年来,他无数次提出离婚,每次景念书都哭得撕心裂肺,要么就是用自杀威胁,要么就是去找他父亲求情,死活不肯签字。可现在,这个一直缠着他不放、把他当成全部的Omega,竟然主动提出要离婚?
顾景淮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不是解脱,也不是开心,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是一件原本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突然要飞走了。
“你要跟我离婚?”他又问了一遍,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景念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景淮山点点头,眼神坚定得不像话,甚至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既然你觉得这段婚姻让你痛苦,觉得我缠着你很恶心,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你和夜雨泽。我们离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耽误谁。”
渣男!等离了婚,我就帮原主讨回所有的公道,让你和夜雨泽那对狗男男付出代价!顺便再替原主找个真正疼他爱他的Alpha,让你后悔去吧!景淮山在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仿佛离婚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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