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山坡子高头有几孔破窑洞,一般人不注意,实话还没有看出来。草上飞走过来,看见的就是羊踏下的几个走路子。随汉子上去,东面背风的地方又是一个山湾湾,一转儿全是用夯打下半人高的羊圈墙。圈里又是几孔破窑洞,看样子是为羊群准备下的,当忙了遮个太阳、挡个雨,防个雪、避个风。偌大的一个羊圈,墙高头码满了切成块子的羊粑粪。树条子扎下的笆门子,斜躺在墙边里。圈外头又拴下两条土黄色的大笨狗,听见主人来了,“呼哧”两声,慢腾腾地从窝里出来,吐舌头,伸懒腰,瞪眼儿站下摇尾巴,时节大了还忘不了打一个呵欠,甩一甩头。一时,汉子把雀儿装到笼子里了,领着娃娃过去,放到当院子一棵不大的沙枣树底下,两个丫头子围下玩去了。
一回头,忽的又想起领上来的那个人了,因笑着央及:“屋里进?”草上飞站着没有动,淡淡一笑:“不进了。”女人把娃娃抱过来,擩到汉子怀里了,又把腿边里的娃娃抱起来,揽到怀里,拿手指头擦糊到娃的脸上的清鼻子,娃娃一开始还不动,忽然感觉到痛了,扭头甩脸不让她擦,女人便望着娃娃,故意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恶心要吐的样子,“啊!”尕娃挣扎着,眼睛闭住就是一把子的喊:“哇哇哇、哇哇哇!”猛然一跳弹,感觉把妈妈的手扒拉过去了。顿时,哭的也停住了,又盯着妈妈的眼睛“咯咯咯”笑。女人便鼓住嘴住了手,扭转头来望着汉子笑,一努嘴示意教他看,因微笑着点头,低声说道:“可恶得很!你的这个三搅棍!”汉子一见娃娃,那颗心早也融化了,笑着劝她:“娃不教擦,你就不要硬擦了。完了我给洗一下。”因回头望着草上飞,同他搭讪:“也不知是啥原因,这几天老三光流鼻子。”
草上飞猜情:“怕是睡得热热的,抱出来吹了风了。你看这个山高头风多大!”妈妈的说:“不是的!这个娃黑地里睡下不老实,动不动就把被子蹬掉了,尽头人吓醒来看着,已经就凉给了半天了。怕是凉下了。”边说,就又回过头来安顿:“娃的爹,不行是这么个:晌午吃罢,你就把娃抓住,我给娃扎个凉,只怕就好了。”汉子说:“还是我抽空子李先生跟前赊一付汤药去,后晌你给搭上,灌给几顿也就好了。”女人听了惨然一笑,又把三娃也擩到汉子的怀里了,小声念叨:“这么大的家口,就你一个人养活的个,不管是什么,能把娃们的肚子填饱都不错了。再拉下个账,啥时候还清哩?给!你把娃娃先抓一抓,我就抱的急急了,我赶紧过去泉滩里看羊去,不要和人家的羊群又掺到一搭里了。你说一下,但是丢掉一个么,怎么赔哩?活都活不下了!水饮罢,我把羊赶上就来了,来了把羊圈下,再就给你们做吃的。”
转过又央草上飞:“娃们的叔叔你进屋,进去了坐下喝上些。”草上飞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女人刚走出去了几步路,结果原转回来了,急急忙忙说:“我把水桶也一趁手儿提上,屋里吃的水再剩一底底儿了。”汉子一听,原把娃娃塞给女人了,忙忙走到窑洞门口,把身上背的东西全部放下,进去就提出来了两个木头桶,假装很生气,说:“你就能提动个水?再说羊掺到一搭里,你能认出来吗?四五百羊哩!我一叫就分开了!”
女人听了还实话没办法,问他晌午想吃些啥?汉子说:“褡包里有我挑上的苦菜哩,叫花花、草草帮你摘上。我顺便提上一个吃的水。屋里来了客了,吃一顿好的,今个我们做上吃黄米稠饭。”草上飞一听,赶紧就往山下头走,一边又说:“不了!不了!吃的我就不吃了,你们都是大忙人。我还得赶紧走路,再不走就赶不回去了,这个就把你们麻烦了!”汉子说:“蹲一蹲吃罢了再去。就剩二三里路了,迟一迟也没关系。”草上飞说“不了!不了”,也才下了山坡子,忙忙又跑上来了,从身上摸出来了几块大洋,给到小娃娃手里,转过原走开了,说:“第一次见,给娃们也没有准备下个东西,这几块大洋,算是我给小家伙们的礼物。”汉子和女人都看见了,赶紧挡,“不要了,不要了!”结果草上飞早走出去很远了,这里两口子摇着头,一字一顿地说:“非亲非故的!这个么,教人又怎么报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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