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三喝道:“穷死不偷,饿死不抢。合着你偷了东西,理由还比人的充足?看你也是有手有胳膊的人,为什么想到的不是去劳动,而是去偷?说笨些,靠自己的双手挣上,五谷吃到嘴里敢也是个香的!”汉子听了无话可说,只是一味地磕头求饶。史三喝道:“起来!原给我把麦子扛回去!从哪些装上的,原回给我扛到那些去倒下!再要是迂晚,一顿棒子,贼腿给你敲折哩!”汉子同尕小伙再就没有敢犟嘴,忍着痛,挣扎着爬起来,原把口袋子扛上,一瘸一拐往回走开了。史三提的棒子,就跟在他们的后头。
陆月里的日子,还是白昼长、夜晚短。七八里土路子,走了一个多时辰,及至回来,已经就到鸡儿叫了。把麦子倒到原地方,渣头堆上挖下的那个坑原填起来了。史三这才问他:“你们两个是啥关系?都是从哪里来的?”汉子说:“我们是爷父两个,这是我的老大娃子。”说着就又滴下泪来了,一个劲磕头求饶:“就请好汉爷爷饶了我们吧:你问我们是哪里的人,我思想再就不说了,——丢人现眼的,一旦要是说出去,再被人知道了,以后还叫我们一家子怎么见人哩?”
看他说的诚恳,史三把他搀起来了,说:“听你说的家口大,吃饭的嘴多!我不过就是这么一问,就算你说了,到了我的这里,也是左耳朵里进,右耳朵里出,不可能到处宣传去。我的意思,要是真的,我可以尽我的力量,给你们资助些吃的东西。”汉子听了,唏嘘流泪,非常感动:“说来惭愧,我就是孙家庄的孙讨吃……”史三一听,忽的想起来了:就在孙家庄子前头的王家地上,确实有两间尕房房子,又加距离大路近,过来过去的人就知道,这里住的正是孙讨吃的一家子。这家子大的是个娃子,一抹坡儿小的五个全是丫头子,人口一多,加上来钱的路道又窄,干活的劳力又少,因而吃粮子就经常性的跟不上。实在没有办法了,每逢年头节下,孙讨吃就到附近的人家再要上些,还能勉强度日……
想到这里,史三的心里一软,低声说“你等一等”,话音还没有落地,人早进到窝铺子的窑洞里去了。也才片刻功夫,就又见他一次性抱出来了四五个黑面干粮,一股脑儿塞到汉子的手里了,说他:“你半夜里装上的麦子,是主人托我看管的粮食,人家这么放心我,我就得尽心尽力把分内的事情干好,要是被你拿走了,我必定就担着不是,不说别的,就是自己的良心上也下不去。所以必须得倒下;这几个干粮子,是我这两天的口粮,我可以少吃上几顿,做主送给你。虽说对你也是杯水车薪,不解决根本的问题,但是好歹还能救救急。拿上叫娃们吃去吧,瓜子儿不饱是个人的心。饿肚子的事情,我也是亲自儿经了的,而且不止一次两次了,果然就不好受;至于这件事呢,就此打住,我也不对外人说去。只是希望你从此以后改邪归正,真要到了混不下去的时候,即便是张嘴问人要,也千万不要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否则,必定会不受人待见!”爷父两个眼含热泪,把馍馍装到口袋里,又要趴下磕头,史三赶紧挡住了,又劝他:“放放心心拿上去吧!”两个把口袋搭到肩膀上,趁住天爷还没有大亮,千恩万谢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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