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浔没有松开他。
林雪迟能感觉到黎浔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那只手却依然固执地贴在他的腹部，仿佛要确认他的疼痛是否真的平息。月光在黎浔的睫毛下投落一小片阴影，让他凌厉的轮廓变得柔和起来。
林雪迟悄悄抬起眼，目光描摹着黎浔的睡颜。
——原来这个总是冷着脸的人，睡着时也会微微蹙眉。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想要抚平那道皱褶，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僵住。
（他有什么资格碰黎浔？）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浇下来。林雪迟仓皇地收回手，却惊动了浅眠的黎浔。
"......还疼？"黎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手掌却已经条件反射地在他腹部轻轻按揉起来。
林雪迟摇头，喉咙发紧："不疼了......"
黎浔半睁着眼看他，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尾。
"说谎。"
那只手突然上移，按在了林雪迟的心口。
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快得不像话。
黎浔的拇指摩挲着他的锁骨，声音低哑："这里跳得这么厉害，还说不疼？"
林雪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该怎么解释？
解释这不是疼痛，而是比疼痛更可怕的东西。是当他躺在手术台上被剖开身体时都不曾有过的战栗，是连实验室最烈的药剂都无法引发的眩晕。
黎浔忽然撑起身子，阴影完全笼罩住他。
"林雪迟。"
连名带姓的称呼让他浑身一颤。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
林雪迟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他当然知道——因为他是个稀有的实验体，因为他腹部的疤痕有研究价值，因为......
"因为你的心跳。"
黎浔的掌心重新贴回他的胸口，那里正传来失控的律动。
"在手术台上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心率只有45。"黎浔的声音很轻，"那些人都说你快死了，可当我碰到你，它突然跳到了60。"
林雪迟睁大眼睛。
黎浔低头，额头抵住他的："就像现在这样。"
月光悄然移动，照亮了两人交缠的呼吸。林雪迟突然发现，黎浔的心跳也快得不像话。
怦。怦。怦。
与他完全同步。
"睡吧。"黎浔重新将他按进怀里，这次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我在这里。"
林雪迟闭上眼睛，第一次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个怀抱里。
窗外，最后一片残雪从枝头坠落，悄无声息地融进了春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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