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任务完成后,燕无计会隔一段时间再给绿蘅安排别的任务,至于为什么,谁也不知道。
昨晚睡得晚,接近破晓才睡,入梦没多长时间就醒了。
她又开始做那些梦了,梦里是她以幼儿状态在族里玩耍,突然,一颗、两颗、三颗,越来越多的石头砸向她,族里其他小孩围着她,推搡她。
为首的是少年时期仇池,他把绿蘅踩在地上,伸过来的手要挖掉绿蘅那双眼睛。
绿蘅惊醒,大口喘气。当现实再一次以梦的形式重现,她还是会害怕。
当年,她八岁,差一点被仇池挖掉双眼的瞬间,是她的奶妈冲上来救下她,那天过后第三天,她在院前那棵树上看到了奶妈倒挂的尸体。
她咬牙忍泪,爬上树,割断绳子,小小的身躯拖着奶妈到了郊外,她没带工具,只凭着一双手在冬日的土地里挖出一个合身土坑。
指甲断了,流出血液,她心中的仇恨也随之而来如一团窜天烈火,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杀光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
她埋葬的不单单一个奶妈,还有任人欺凌,受人侮辱的自己。
她坐在坟前,放声大哭,这是在暗夜族生活多年以来第一次大哭,因为在暗夜族她只有奶妈并且无权无势,而现在她变成只身一人,无依无靠。
也幸好,她只有她自己,所以在做事情的时候没有软肋,不能任人拿捏。
不像桃蹊……
实在睡不着,她出来转悠,今天换了一袭青衣,搭着一个简单的马尾,发带是烟灰色,她素来爱雅静清淡。
暗夜人睡得晚起得也晚,现在路面上根本没人,她爬上商铺街前一棵蓊郁的老树上,绿蘅枕着老树结实的臂膀,随着微风酝酿出了困意。
精灵族一般不会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因为平日里他们要趁清晨到地里干农活。
桃蹊拿了一张昨晚剩的饼,坐在铺子门口啃,和绣坊相邻的铺子陆续开张,出来的却不是暗夜族人。精灵族人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他们互相打招呼,让这清冷的街道热闹一些。
“阿柳怎么起这么早?”
说话的是晚秋婶,她穿着新衣服——显然是她的老板给的。
“哎呦,咱平日里比这个点起的还早,已经算晚啦。况且咱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要是比掌柜起得还晚,不害臊啊。”
晚秋婶是在一家裁缝铺子,她拉过阿柳的手,跟她分享那些令她叹为观止的裁缝机和新花样。
桃蹊咀嚼着硬饼,看太阳射下来的光道打在草尖上,是暖洋洋的味道,耳边声音喧闹。突然觉得此情此景也不错。
如果商羽之力一辈子都不出现的话,这个百年将会平静祥和的渡过,何乐而不为呢。
她站起身,进灶房把冷饼热了,然后根据现有食材做了菜汤,正好两位老太太起来了,她们吃早饭。
桃蹊正饶有兴趣走针脚,忽然一个趾高气扬地声音闯进来,闯进这条街。
“我让你跪下!”
桃蹊心里一沉:又怎么了!
桃蹊开门闯出去,只见晚秋婶被两个护卫押在地上对着,晚秋婶宁死不从。
周边围上来人看戏,有担心的替晚秋婶说话,有不明所以的。
桃蹊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是踹,使出全身力气才踹倒,另一个去扶摔倒的,桃蹊把晚秋婶搀扶起来。
“你是谁?”仇池双眼怒瞪。
“我是你大爷!”桃蹊不由分说去攻击他,过程中她只感觉这小子太弱了,暗夜族居然会有弱到被她过肩摔的男人。
“有意思。”绿蘅被吵醒,她并不决定要做点什么,只侧着身子,手撑头,看戏。
桃蹊不知道从哪顺来的小刀,有模有样地架在仇池脖子上,这小子居然被吓得发抖。
桃蹊俯视他:“我精灵族怎么你了?你要让她跪下。”
仇池别开她的视线,身体躺在地上:“三叔真是脑子被塞住了才会让你们来“帮忙”,也不怕你们偷东西,毕竟一个个穷酸样看着我都嫌脏。”
桃蹊顿时火气窜天。
“嫌脏是吧,”桃蹊攒着唾沫,二话不说吐他脸上,一下、两下,迅速迎来了仇池惊愕且嫌弃要死的面孔。
两名护卫赶来拉开桃蹊,仇池从地上滚起来干呕,那种反胃的感觉涌上来。
他用袖子擦脸上的唾沫,每抹一下都恶心。
“你这张脸被我玷污了,是不是也要把你自己的脸刮下来啊?”
桃蹊冷着脸。
仇池瞋目切齿,转身间抽出别在腰间的蚀骨鞭。
“完了!”
绿蘅看到心中一惊,他这是有备而来。立马从树上翻下来,狂奔。“仇池!住手!”
晚了,桃蹊抬手接鞭子那一刻,只觉滚烫辛辣,好像鞭子在腐蚀自己的掌心,迅速松开手。
仇池还要再抽下去,被绿蘅飞来的利叶划破手臂。
“贱人!你找死!”
绿蘅望着甩向自己的鞭子,闪身躲开,她只好从囊袋抽出弓箭,奔跑间隙将蚀骨鞭射钉在木桩上。
仇池和绿蘅混打在一块,很快仇池鼻青脸肿被绿蘅从地上拎起来,扔给他的护卫。
“七公主。”护卫为自己又菜又爱找事的主子感到丢脸,又隐隐后怕。
“放心,他母亲暂时打不了我,自己把孩子养的这么废物不说,有什么脸打我。带回去吧好好养着。”
他们走后,绿蘅去看桃蹊的伤,她拉起桃蹊的手,血肉模糊,差点见筋骨的状态。
桃蹊抽出手挣脱开,绿蘅抬眼,对上桃蹊冷漠的神情:“七公主?”
“是,我是暗夜族七公主绿蘅,但也只是徒有虚名。”
算隐瞒吗?桃蹊黯然神伤,或许她应该怪自己,怪自己太天真居然会信一个暗夜族的话,况且,在困境里对随意出现的每一个人表示松懈和信任,这是最蠢的行为。
可,绿蘅并没有对自己和族人做出什么事。
桃蹊蹙眉,问:“他是谁?”
“我大哥,族长的第一个孩子。”
“怎么没见其他孩子?”
“去上学堂了。”
“你怎么没去?”
绿蘅别开视线,显然不想再聊下去,拉着她去医馆。桃蹊自己喋喋不休,小嘴叭叭把绿蘅的处境推下来。
“因为你不受待见。你虽然是公主,还是排名第七的公主,要是你爹真的心疼你就不会让你来精灵族缉拿我们,我也不会在你身上闻见三七的药味。”
“而且你的瞳孔和她们都不一样,因此你受到排挤、欺负,我不知道你具体经历什么但我知道你过得很苦。”
绿蘅笑了,点点头,表示她推理的非常正确。
“那你叛变吧绿蘅。”
噗呲,绿蘅笑出声,这是第一个正大光明策反她叛变的人,要是被燕无计或族中任何人知道,都要上十大酷刑的程度。
“以后这话别让人听见。”
“我知道。”
到了医馆,里面有一位婆婆,两位年轻的侍疾者。绿蘅拉着桃蹊到婆婆面前:“五姨,麻烦给她看看,被蚀骨鞭伤了。”
五姨轻车熟路拿出药膏在伤口处涂抹一层,拿布包起来,然后转身埋药材柜里,知母24克、金银花10克、甘草10克、生石膏58克、粳米1撮。
抓好后,五姨包好对绿蘅说:“加水煎沸15分钟,滤出药液,再加水煎20分钟,去渣,两煎药液兑匀,分服,每天一剂。”
“这药膏一天三次。”
绿蘅付了十个铜板。
两人走出去。
绿蘅问她:“你有钱吗?”
桃蹊摇摇头。
绿蘅从囊袋里掏出一落铜板,碰在一起叮叮咣咣,给她。“拿着用吧,没了再说。”
桃蹊还给她:“我没有要买的,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没地方用。”
绿蘅没要,目视前方:“请我吃饭吧。”
桃蹊跟上去:“用你的钱,请你吃饭?”
“不行吗?”
“行,太行了。”
桃蹊望着她,说:“绿蘅,我们还是朋友吧?”
绿蘅转过来,看着她,挑了一下眉:“如果你愿意,那你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那你教我武艺吧!在这种地方有武艺傍身不容易受欺负,我也能保护我的族人。”
桃蹊说的很认真。
绿蘅双眼一眯,勾起嘴角:“你求我。”
“我求你?!”桃蹊跳到绿蘅面前,震惊的语气转为柔软,“那我就求求你吧,求求你啦绿蘅,你就教我一点吧,教弓箭也可以,但我想学短刀,长剑也行,长矛或者弓弩。”
“你在这点菜呢。”知道的还不少。
“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
桃蹊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绿蘅:“晚上吃过饭之后,清晨也行。但我有时候没空,所以我会去找你。”
两人定了明天的时间,绿蘅给她留下一把匕首防身用。
坐在食肆里,等小二上菜,桃蹊看着绿蘅腰间囊袋好奇,指着它问:“你的弓箭在这里边?”
“是啊。”绿蘅把袋子解下来给她看。
“一个小小的袋子居然这么神奇。”桃蹊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睁得圆溜溜。
绿蘅笑说:“你把手伸进去看看能摸到什么。”
桃蹊伸进去时保持警惕,手握成拳,慢慢展开,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掌心……好像是箭头,往下,摸到了箭尾的花;往左是一个本子还有一支笔。
她把手伸出来,还给她,只感觉里面海纳百川,有无穷无尽的空间。
绿蘅说:“怎么样?”
桃蹊:“太棒了!”
绿蘅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只此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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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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