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雪警惕地绷直身子，“你要干什么？”
“你头上落了东西，我帮你弄下来。”杨舒不动声色地扯谎。
徐初雪伸出一只手隔开他，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头发，“你别动，我自己弄。”
杨舒暗叹一声，面上笑意不减，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用力往怀中一带，徐初雪没提防住便倒了过来。
他朝怀中人的耳边吹气，“明明心里有我，为什么还打算离开京城？”
战栗自耳边向四下里蔓延开，徐初雪浑身酥麻一片，几乎要软在他的怀中。
“你放开我！”
似怒似嗔，说出来的话也如撒娇一般软糯。
杨舒直直地望进眼前人的眼睛里，“凭你的武功，想摆脱我不是易如反掌？”
“……”
徐初雪品出杨舒眼里的戏谑，羞得满面通红。
杨舒忽然换了一副正经神色，手下动作着让徐初雪靠在自己肩头，小心翼翼地拥住她。仿佛面对的是一件易碎的瓷器，只要他稍一用力，对方便会碎掉一般。
“相信我好吗？我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杨舒又将自己的额头和徐初雪的额头抵在一起，“答应我，留下来。”
车厢内渐渐升温，就连交缠在一起的气息也变得滚烫起来。
杨舒盯住眼前不过咫尺的水润红唇，慢慢凑近过去。
就在两人的鼻尖慢慢碰到一起时，溃败的理智突然回笼，徐初雪仿若大梦初醒，猛然间将他推开。
“不行。”
她起身坐远些，偏头望向别处，脸上仍是一片绯红，眉眼却是冷了下来。
“下午还有比赛，你为何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我怕等比赛刚一结束，你立马就跑掉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
闻言徐初雪的心底渐渐软下来，忍不住转头望过去，就见杨舒目光炙热，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她一时间犹豫起来，不知该如何决定才好。
“起码你先给我一些时间，先别急着离开，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好”字已从喉间滑出。
杨舒终是暗暗松了口气，眉眼俱笑，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
炙热的目光总是灼人的，没一会儿徐初雪就不自在起来，被烫得垂下头去。
……
林风怕被旧人识破身份，故托辞向郭岁礼请了病假，并不跟随众人进宫去。是以，早早就将带队之事交给了徐初雪来处理。
赛前，众人围在一起，讨论着早就定好的战术。
“上午投壶我们得了两分，围棋又得了两分，现在和北雍是4:2暂时处于上风。但是大家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稍有不慎就会被北雍给追上来。”
相比于北雍女子的敏捷健美，大秦女子到底是娇柔许多，于蹴鞠一事上便处于弱势。
这也是郭岁礼最担心的一项比赛，午后早早过来亲自盯着。
陈韵仪也出言附和，“初雪说得对，虽然我们练习蹴鞠的时间最长，但是终是比不过北雍女子矫健灵敏，天然就有优势。”
“怕什么，有徐妹妹在，我们肯定能赢。”吴云瑶最是不喜这种长他人志气的感觉。
徐初雪哭笑不得，“郡主，你忘记双木先生的话了吗？蹴鞠是团队赛，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不错，你们所有人齐心协力才是最重要的。”郭岁礼也开口劝诫，又问，“替补定好了吗？”
“院长，是我。”高莹雪不自在地开口。
郭岁礼出任红袖书院院长一职多年，见过诸多不同面貌的女学子，对于女孩子掩饰住的心思也比常人更容易察觉出。
瞧出高莹雪平静面色下的不堪，他温和地笑着开口，“替补队员对于整场比赛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旦场上有任何变故，你便要迅速调整状态，投入赛场重拾所有队员的信心。所以，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
“嗯！”高莹雪被一语点醒，用力点头。
众人将手掌叠在一起，用力压下去，齐声喊道：“必胜！”
一时间所有人志气高涨，由徐初雪带着做热身动作，待至热身结束，刚刚好比赛开始。
双方上场没多久，众人很快便见识到北雍女子的勇猛矫健。
哪怕大秦女子已经训练出了许多蹴鞠技巧，哪怕她们每日跑步锻炼体力，仍是不敌北雍女子与生俱来的体能强健。
而大秦这边唯一一个身手灵敏的徐初雪，总是被北雍的几名队员死死盯着，竟是被围困住一般毫不得力。
紧接着，北雍连进两球，以至于双方的得分变成了4:4持平。
北雍汗王纵声大笑，北雍的使臣们也高声欢呼起来。
“北雍！北雍！北雍！”
北雍公主傲娇又得意，“这不过才刚开始，你们很快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大秦这边暗暗焦急，几名队员懊恼至极，面上现出了颓败之色。
比赛仍旧进行着，云瑶郡主一时气不过，伸脚将一奔跑中的北雍队员绊倒在地。
“太过分了！”北雍公主见状大怒，说罢就要上前来对云瑶郡主动手。
嘹亮的号角声被吹响，高良奸细的嗓音响起来，“公主不可，云瑶郡主犯了规，自该判她下场，你若动手，你便也是犯规同样需要下场。”
北雍公主冷哼一声，将手收回来，语气仍旧嚣张，“本公主回头再找你算账。”
“我们这边犯规，得由对方罚球吧？”红玲不确定地问道。
其他队员皆是沉重地点点头。
云瑶郡主自生来头一回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歉疚，心里堵得难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垂首走到鞠场外，将高莹雪换了上来。高莹雪很意外自己这么快就能上场，拍拍云瑶郡主的肩膀以示安慰，就一身冲劲地跑上场去。
轮到北雍队员罚球，北雍公主踌躇满志，站在罚球区和自己的队员眼神交流一番，随即各自点头微笑。
大秦的队员们则是紧张地盯着北雍公主，终于在蹴球被踢出的那一刻密切配合将球给拦下。
但没多久，鞠球再次到了北雍队员那边，直朝球门射去，丁荟芸如临大敌猛地将球给扑在地上，人也跟着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大秦的队员们纷纷欢快击掌，仿佛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但这终究是一时的短暂得意，北雍队员并不气馁，勇猛更甚方才，又接连进了两球。
大秦队员一阵懊丧，还想再搏一把，此时蹴鞠场的上半场也已经结束了。
中场休息时，两边的队员皆是聚在一处商量下半场的策略。
“北雍人太狡猾了，死死地盯住徐姑娘，只剩下我们几个虾兵蟹将，我们自然是敌不过他们的……”翠儿满脸郁愤。
“她们这是早有预谋，我们下半场也得改变策略，起码要让徐姑娘解困。”
“对。”几人纷纷附和。
“现在得分已经是4:6了，咱们还能追回来吗？”春香皱着眉，没什么信心。
一句话让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陷入死寂。
陈韵仪同样发愁，“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争取。所谓‘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1）
众人默默点头。
一直沉默着的徐初雪突然开口，“下半场，我们要重新调配一下，我来负责守门，红玲顶到我的位置上来。”
“可是，双木先生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我们现在重新调，岂不是更无胜算？”云瑶郡主出声质疑。
“双木先生原本的安排自然是极合适的，可他今日未到场观赛，不了解突发情况。要想赢，我们就必须得做出调整。”
“初雪说得对，”陈韵仪点点头，“如果还是按照上半场的路子，我们必输无疑，与其这样不如冒险改变。”
“确实。”丁荟芸一直很是自责，认为上半场的失利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我守门也守不好，换成徐姑娘，没准能迎来转机。”
“你已经尽力了，别太苛责自己。”徐初雪出言安慰，又道，“据我观察北雍那边，以北雍公主和那名梳着单辫、额头上带着环形发饰的女子为主力，下半场你们要盯牢这两个人。”
她隐晦了指了指那个女子的方向，其他人皆是了然点头。
“徐姑娘，如果我们今天输掉比赛，你是不是就会被北雍公主给带回北雍去啊？”
徐初雪心中叹口气，她原本也以为今日不会输的，没想到北雍竟强悍至此。
勉强扯了扯嘴角，她假做不甚在意地笑笑，“大家不要有压力，全力以赴就好。就算北雍公主强行把我带走，我也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众人心有戚戚焉，皆是同情地望着徐初雪。
陈韵仪趁机鼓舞士气，“下半场我们一定要赢回来。”
“好！”
下半场刚开始，大秦的队员们相互配合，死死地盯着北雍公主和那个带着环形额饰的女子。
这招有奇效，北雍那边果然被牵制住，不再如上半场那般顺风顺水。
北雍公主甚是恼怒，“呜哩哇啦”地说着北雍话，一脸气急败坏。
双方僵持了一阵，鞠球再一次被北雍公主给抢到，她和那个带着环形额饰的女子相互配合，终是突破桎梏将鞠球朝球门射去。
球门处徐初雪目光冷凝，紧紧地盯着那一正在滚动的圆物，却并未做出挡球的姿势。
大秦的队员们还当是徐初雪走了神，纷纷大喊提醒她。
注：
（1）：出自《游褒禅山记》，宋·王安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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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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