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绝望之际，门被大力踹开，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带着劲风走进来。
“吕舵主，你这是何意？”少年话音冰冷，带着强压下去的怒意。
吕观南直起身来，笑呵呵地看向冷着脸的杨舒，“杨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舒冷笑一声，“事情巧得很，那家丁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已经提前跑了。可我若是不回来，吕舵主便要将我的女人给强占去吗？”
徐初雪迅速爬起来，整理好略有些凌乱的衣服，一言不发地挨在杨舒身后。
吕观南观二人形貌，心中更觉古怪，笑道：“杨公子误会了，这女子确有些本事，你这才刚下山，她便对观南施展魅术，观南也是个正常男子，自然经不住诱惑。”
徐初雪懵住，想不到吕观南竟会反过来泼她脏水。
杨舒自是不会相信吕观南的说法，与徐初雪对视一眼，箍住她的脖颈假意呵斥，“竟敢背着我去勾搭别的男人！”
徐初雪会意，做出痛苦之态，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可怜兮兮地摇着头。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了区区一件衣服动怒实在不值当的，杨公子喜欢美女，回头观南再多送你一些就是了。”
杨舒松开对徐初雪的禁锢，轻轻一笑，对着吕观南煞有介事道：“别的无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漂亮听话。”
“好说好说。”吕观南徐徐点头，目光仍是落在徐初雪身上，刚才撕扯间闻到这女人身上有一股特有的香味，竟让他想起幼年依恋的母亲。
吕观南是穷苦出身，父亲早亡母亲独自一人把儿女们拉扯长大，年纪轻轻便落了一身病根，以至于早早离世。
此刻，他倒真对这女人多了些兴趣，也想试探一下这两人是否之前就已经认识。
“我今晚便找几个漂亮的，送去杨公子房内，任君挑选。至于眼前这一位嘛，杨公子不防就割爱一晚，让观南为你调教一二。”
杨舒眯起眼睛，“希望吕舵主能明白，我不喜欢他人觊觎我的东西。”
吕观南讪笑两声，“既如此，就当观南从未有此提议。罢了，杨公子也已经奔波了一日，暂且休息片刻，我让下人备好酒菜，等君入席。”
杨舒揽着徐初雪离开，吕观南望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晚席间，两人商定好，待准备得当即日便出发前往施州寻宝。
而这也正是杨舒所希望的。
*
为掩人耳目，吕观南思忖后，决定绕开大路，沿山间小路前行。
当下正值暑盛之际，道路两侧的山林里，夏蝉无休无止地聒噪着，吵得行人越发烦乱。
两个红狮会的年轻男子落在队伍最后面，窃窃私语着，一脸郁愤。
“也不知总舵主是被那小白脸灌了什么**汤，这么热的天气，竟带着会里一半的人手出来赶路，这几天已经连着倒下好几个弟兄了。”
“是啊，等天气凉快了再上路也行，这三伏天的，不是折磨人吗！”
“那小白脸倒是舒舒服服的，马车里放着冰块，还有各样消暑的瓜果，还有漂亮的女人陪着捏肩捶背，啧啧啧……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啊，他这是撺掇舵主做什么去？”
“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连连叹气。
此刻，杨舒的马车里，旁人口中有漂亮女人陪着捶肩捏背的杨舒，正十分乖巧地给徐初雪扇着风。
马车里燃着熏香，闻起来有一股清凉的薄荷香气。
“凉快吗？”他笑意盈盈地问。
徐初雪躺在马车的内榻上，嗅着清香点点头，“还行吧。”
“要不要我再给你捏捏肩、捶捶背？”杨舒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兴致勃勃。
“不要。”徐初雪往内侧缩了缩，杨舒在打什么主意她清楚得很。
吕观南时不时派人来盯着两人的动作，美其名曰怕杨舒这个贵公子受了委屈，是他照顾不周之过，所以多派一些人手过来侍候着。
每一回两人都要上演一出纨绔少年欺压柔弱村女的大戏，待得挥退吕观南的人后，杨舒便要殷勤伺候一番徐初雪。
起初徐出雪不疑有他，还当杨舒体贴，只是每回不知不觉间，被这人揉捏得身子骨飘飘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软在这人身下，只能任其采撷，丝毫推拒不得。
马车里虽放着高价购来的冰盆，但也只能削减部分暑气，两人这般腻在一处，自是避免不了燥热。
徐初雪烦得很，一下子便躲得远远的。
杨舒笑笑，并不气馁，“等成亲之后，我再日日服侍你。”
“服侍”两个字别有深意，听得徐初雪一阵脸热，别过头去避开旁边那人的火热视线。
“睡会儿吧，终日在马车里坐着赶路怪累的。”
这话若是被红狮会那些头顶烈日赶路的手下听到，只怕是要气得暴跳如雷。
徐初雪没吱声，眼皮果然变得沉重起来，眼睛半睁不睁的，仿佛下一瞬便要睡去。
“如今距离月亮谷地带，还有多久路程？”她半眯着眼眸，微弱的视线落在马车顶上。
“大概三日路程。”杨舒望她一眼，见她已然阖上眼睛，便敛去笑容，放下手中的蒲扇，将那燃着的熏香给掐灭了。
“好好睡一觉，醒来你就安全了。”杨舒俯身上前，在她眉间落下轻吻。
徐初雪似有所觉，眉眼轻轻一动，却并未睁眼。
再次醒来时，已落下日暮，徐初雪睁开眼睛，无意识地伸展了一下腰背，只一瞬，她便神思清醒过来。
床帐是陌生的，但这也并不稀罕，因为他们一路往西行，时常在沿途的客栈打尖住店。
但这一回，她居然看到了陈韵仪。
“初雪，你醒了。”陈韵仪冲她露出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徐初雪猛地坐起身来。
陈韵仪一时语塞，斟酌着解释道：“这是杨二公子的意思，施州一行太过危险，他……希望你能先脱离险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他都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徐初雪如遭雷劈，整个人僵在原地。沉默片刻，她细想之前杨舒的种种举动，已然反应过来，原来那人早已做好永别的准备。
未几，她的眼里慢慢蓄满泪水，一时哽咽难言。
陈韵仪有些慌，“初雪，杨二公子他只是不想让你涉险，事情不一定会很糟糕，他未必会有事……”
徐初雪知道，陈韵仪鲜少说谎，即便是想劝慰她，也只用了“不一定”“未必”等字眼。
“上莫干山的人是我，不是他，怎么如今我好端端的回来了，独留他一人奔赴险境？”晶莹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下来，徐初雪无力地闭上眼睛。
“明明逞能的人是我，怎么能让他代我受过……”
陈韵仪上前拥住她，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如今怎么突然就变了？他之前总劝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怎么自己反而做不到……”
“他本就饱受病痛折磨，年岁不多，本应按照他原本的规划，悠哉地安度余岁，却为了我去赴险，我怎么可能安心独活。”
“别说傻话，初雪。”陈韵仪连忙出声打算她的思绪。
“如今我倒希望，他还是以前那个自私自利的杨舒。”她嘲讽地笑起来，眼里仍旧流着泪。
陈韵仪看着她的模样，一阵心疼，再不敢放她一人活动。接下来几日，不管徐初雪做什么，总是紧紧地跟着她，生怕她会想不开再找回去。
按照计划，九皇子带着士兵埋伏在月亮谷地带，等着一击即中。而陈思明一介文臣，不便上场，只能退居幕后。
不想，待九皇子带着大队人马赶至月亮谷地带时，这里早已设下埋伏，双方短兵相接，战况惨烈。
起初，徐初雪也想加入战斗，为最终取胜添一份微薄之力，但陈韵仪坚决拦下她。
九皇子更是直言，杨舒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确保徐初雪的人身安全，否则不会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
数度遇阻，徐初雪只得作罢，和陈家父女一起留在月亮谷最近的县衙里，焦急地等待消息。
临近午间，陈思明带着仅作防身之用的几名士兵赶至月亮谷，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徐初雪和陈韵仪。
但见月亮谷一带遍地尸-身，血流成河，已见不到几个全须全尾的人。
陈韵仪心中突突跳，着急地寻找着九皇子的身影，此刻方才意识到，她一点也不希望这个讨厌的人出事。
“九皇子！”
“九皇子，你在哪里？”
略带焦急的颤音分外牵人心弦，九皇子于血泊中爬起来，朝陈思明等人招手。众人这才发现九皇子已经身负重伤，忙上前去施救。
此战险胜，但九皇子带去的士兵已所剩无几，就连九皇子本人同样是奄奄一息。
徐初雪同样在找寻着杨舒的身影，她几乎寻遍了月亮谷的各处角落，仍是寻不到杨舒，也见不到杨舒带去的几名护卫，甚至就连吕观南也见不到。
战后清理已经完成，陈思明已准备原地折返，见徐初雪面目凄惶，仍是不知疲累的四处搜寻着，便劝她停住。
“想来杨二公子已经牺牲，本官定会将杨二公子的功绩如实禀报给陛下。望县主节哀，还是先同本官一起回去吧。”
注：本文官职按照明制，所以陈思明是正二品，县主设定是正二品，所以陈思明不必对初雪自称下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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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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