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君顺着赵磊所说的方向滑动照片，果然在边角上果然有一线深红色的反光。
“这里面也没有反光的东西啊……”徐逸君疑惑地说。
“你刚才看到的眼睛是这个红吗？”赵磊问道。
“不是，”徐逸君摇头，“我刚才看到的是血红色的光，就像新鲜鸡血一样，没这么深。”
两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壁画本身。
整幅壁画入眼的第一感觉就是混乱，画面上的人物与精怪夹杂在一起，形体都或多或少有些艺术加工的成分，相较于正常人体，显得更加细长柔软，明明是人却有着水蛇一样的腰肢，没长骨头一般地与妖物缠绕在一起。
赵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画的是什么啊？”
徐逸君看了半晌，试探着说：“这可能是舍身饲虎图？”
赵磊问道：“什么是舍身饲虎图？”
“一个佛教故事，”徐逸君科普道，“我之前看敦煌壁画图册的时候看到的。大概意思就是说，释迦牟尼的前世萨埵太子出门游玩时，见到一只虚弱饥饿的母老虎，身边还围着几只小老虎。萨埵太子不忍心见老虎饿死，就来到悬崖下面，躺在了老虎面前。但是当时老虎太过虚弱，无力啃咬。”
“于是萨埵太子爬上悬崖，用竹子扎破自己的脖子，流出大量血液，之后再跳下悬崖，摔死在了老虎面前。老虎喝了血之后，才恢复了力气，带着小老虎一起，吃掉了萨埵太子的身体。”
“萨埵太子的两位哥哥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弟弟，于是外出寻找，最后在悬崖下找到了萨埵太子的遗骸。他们俩赶快回宫禀告国王，国王和王后赶到山中，抱着儿子的遗体痛哭。在知道了萨埵太子的事迹之后，国王和王后被感动了，于是，他们收敛了萨埵太子的遗骨，为他修塔供养。”
“这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以身饲虎’，但是当时真正吸引我的却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壁画。”徐逸君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当时觉得那幅壁画实在是太诡异了，可是跟眼前这幅相比，敦煌的还挺阳间。”
赵磊深表赞同：“这幅画的配色实在是太阴间了，人是黑的，佛光是绿的，天空和大地都是灰黑的背景，人物和妖精全都扭在一起……”
赵磊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慌，他不敢再深入细看，只是拿手电筒扫过每个人物的眼睛。
“没有红眼睛啊！”赵磊说道，“这壁画上一点红色都不带。”
徐逸君也犯嘀咕了：“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他凑近观察着壁画，壁画上有一层薄薄的皮壳。
徐逸君脑子里灵光一闪：“磊子，这个壁画原来不是这种颜色，最开始人物都是肉色的。现在这么黑，是因为被氧化了。我刚才拍到的说不定是壁画用的矿物染料中，未磨碎的矿物晶体发的光。”
“倒是有这个可能，”赵磊听到徐逸君的解释，心中的恐惧淡化了不少，他凑近壁画，拿手轻轻抠了抠，居然抠下来不少粉末。
徐逸君把手电举了过来，打算给赵磊打光。灯光晃过的地方，一道血红色的光闪了一下！
“刚才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反光！”赵磊吓得往狂跳。
“那是？”徐逸君凑近一看，惊喜地大喊，“宝石！卧槽，菩萨的眼珠子居然是用红宝石镶嵌的！足足有指甲盖那么大呢！”
知道了是宝石反射出来的光，赵磊一颗心才算是重新落了回去。
虽然他看到壁画时仍然会产生一种胃被人捏住的不适感，但对宝石的好奇和渴望战胜了恐惧，他蹭到徐逸君身边，边打量着壁画的细节边问道：“宝石在哪呢？”
“眼珠子这呢！”徐逸君用指甲挠着人像的眼珠子，风化的皮壳逐渐剥落，露出光芒内蕴的深红色宝石。
“我的天啊，”赵磊忍不住发出了惊叹，“这个尺寸的宝石，得值多少钱啊！”
“不敢想象啊，”徐逸君说道，“可能我刚才看到的红眼睛就是这对红宝石？”
赵磊当即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这就是我们走支线刷出来的宝箱。”他说着，与徐逸君对视一眼，试探着问道：“要不，咱俩领取奖励？”
徐逸君还是有几分敬畏之心的：“直接抠菩萨眼珠子不太礼貌吧？”
赵磊咬着牙，小声嗫嚅了一句：“不都说佛//度//有//缘//人嘛，我们都到这了，这得多大缘分啊！请菩萨普渡我们一下不过分吧！”
徐逸君有些动摇。
赵磊再添一把火，催促道：“老徐，机会就一次，别犹豫了，动手吧！”
徐逸君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几句：“冒犯了，冒犯了！”他清理出宝石的轮廓，才开始尝试把它抠出来。
红宝石镶嵌得很深，徐逸君没带工具，指甲又短，剋半天都剋不动。
赵磊在边上急得跳脚，他一把将徐逸君挤开，急切地把手电筒塞到了他手里：“拿着！我来抠！”
徐逸君看他动作粗鲁，赶忙出声阻止：“找准位置！别伤到周围的壁画！”
可惜，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赵磊对壁画材质不了解，下手完全不知道轻重，伸手就想抠菩萨像的眼珠子！
触碰到红宝石的瞬间，赵磊的表情由原本的贪恋骤变为惊恐，他像触电一般把手从壁画上甩开，几乎手脚并用的倒退爬行了好几步，惊惧交加地盯着壁画上的菩萨像！
徐逸君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赵磊的反应也知道不是好事，他颤抖着问：“怎么回事！”
赵磊说话声染上了哭腔：“它，它的眼珠是软的！”
徐逸君闻言转过头，强压住内心的畏惧，仔细观察起了红眼睛的菩萨像。
画面中的菩萨仰躺在地，一只猛兽正扑在他身上，大啖其肉。菩萨侧过脑袋，双眼望向壁画外的人，脸上挂着一抹平静恬淡的微笑。
若只看下半张脸，这倒是常见的殉道者的表情。可偏偏，红宝石制作的眼珠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发散出了深红如血的光芒，被光芒照射到的人，就像是被尸体盯上了一般，令人后背发毛。
“宝石怎么可能是软的呢？”徐逸君不理解，他学着赵磊的姿势按了一下红宝石。红宝石顺着他的动作向内凹了进去，按动的手感很像在敲打键盘。
紧接着，闷雷一般的响动，面前的壁画徐徐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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