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温度很低,行人却无比喧闹,好像并不觉得冷。
刘梓童看着列车消失的方向,很久才收回目光,她把手揣口袋里,缩了缩肩膀,抬脚准备往家走,呼吸间散出了一口白雾,遮在了她的眼前,又随着寒风远走。
家里也还是老样子,一个人,一张床,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少。
可刘梓童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心口一片茫然。
她扯唇轻笑,是了,少了个人,少了她的气息。
薛文婧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轻而易举的,就能让别人在短时间内,习惯她的存在。
薛文婧:“到家了吗?”
刚坐下,手机一阵振动,她抿了抿唇,不知觉挂上了半点笑意。
“到了,刚到,你呢?”
刘梓童心知她到不了,顽劣心作祟,就是要和她贫一句。
薛文婧:“……你猜”
底下是附带的一张图片,不知道经过了哪里,连绵的白色,铺天盖地。
“好看吗?”
“也就一般般啦,没我拍的好看。”
“对。”
刘梓童红了脸,心里碎碎念道:昧着良心说话,也不怕心里不安。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薛文婧又回了一条信息:“没瞎说,是真的。”
刘梓童盯着屏幕出神,过了好久也没再有消息进来。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薛文婧有点渣女,不说喜欢,又总是让人误会,升起不该有的希望。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架不住她喜欢啊。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不管不顾,每天对她说一千遍“喜欢”,想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抱着她,和她腻在一起。
片刻后,她手握成拳,抵着额头,弯了弯唇。
……
虽然在薛文婧说要来陪她过年的时候,她面上一副“无所谓,随便你”的酷拽模样,但其实,也是有一点点……
“咳咳,也就一点点期待而已。”
刘梓童自顾自嘀咕着,抬手,在新买的日历上又撕下了一页:“十二月三十号了,明天就三十一了,这么快。”
她将纸搓成了一个球,扬手,对准垃圾筐投了个三分。
茶几上的咖啡默默飘着热气,散发着属于自己的气味,逐渐填满了狭小的屋子,一旁的吐司精巧可爱。
一看就是外卖。
刘梓童又晃悠回茶几边上,理了理靠枕,舒服的坐在了沙发上。
她纤细的手臂抬起,软绵绵地捻起了咖啡杯,大长腿交叠在一起,白皙修长,格外吸睛。
许是近朱者赤,刘梓童长着长着,不知觉也平添了不少魅色,同两位娇媚的美人处着,也不知是因为谁多一点。
如果说薛文婧是冷魅,蓝棠是娇媚,那刘梓童就是南方温婉的柔媚。远远看着,乖乖巧巧的,温温柔柔的。
大概是最让家长放心的那一类。
“嗯,对,我是,嗯嗯好,我一会去拿。”
“好的,拜拜。”
这两天,刘梓童最怕的就是出版社来的电话。
手机开着免提,刘梓童面无表情的敷衍着,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她单指戳出,迅速挂断了电话。
去你丫的,搞这么多签名,合着不是你签!
话只说了一半的出版社话务员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默默反思着自己,却依然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二句话起,他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
快递寄存点的小哥很热情,问刘梓童需不需要帮忙。
刘梓童握着车把,推着比自己还高三厘米的箱子,扯出一个微笑:“谢谢,但是不用啦!”
蓝棠,你完蛋了!
她努力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恶狠狠的,恨不能现在就瞬移去夏威夷手刃蓝棠。
至于车子……这就说来话长了。
去年夏天,刘梓童第一次为书籍签名,出版商给了三大箱签名纸,好像还是一个保安实在看不过去了,帮着搭了把手。
在那之后,她就淘了一辆小推车,49.9,包邮送到家。
“救命,小爷我要嗝屁了!”
一进家门,刘梓童就放开了双手
任由推车顺着惯性晃晃悠悠的撞过去。
蓝棠:“?”
“你干的好事。”
她打字很快,下颌线紧绷着,不高兴的嘟着嘴,杏眼瞪着,顺手附带了一张照片。
藕色墙壁前满载的小推车。
下一秒,电话响起,是蓝棠。
“哟,还知道买推车啊!”那人憋着笑,许是网络不好,明艳的面孔在屏幕上一卡一卡的。
刘梓童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感情费的不是您的爪子,可劲儿造我。”
“我一编辑,哪懂这些事儿啊,你……”
蓝棠偏着头,许是有事,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调笑。
半分钟左右,她转过头:“唉,童童啊,不说了,我这有点事,回头再聊哈。”
刘梓童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家里空空荡荡的,只在冰箱里堆了前两天时景兰女士寄来的东西。
她草草扫了一眼,“啧”了一声,又拿着手机出门了。
这里没有一点要过年的感觉。
今年过年早,元旦一月一,春节还要再前头,十二月三十一号,
路上没多少人了,也没有多少车,毕竟年关将至,谁又不是有病,顶着刀子似的寒风出来瞎晃悠。
超市里的灯光暖融融的,照得人心里也亮堂堂的。
春联,福字,还有小灯笼什么的都摆在一处,红得抢眼。
“您好,要拿幅春联吗?”
刘梓童小步走着,轻轻点了点头。
导购看她不大,挑了一副递过来:“您看这幅呢,比较适合你们这个年纪的。”
她垂下眸光。
上联:旧岁又添几个喜,下联:新年更上一层楼,横批:辞旧迎新。
其实早几天她就有看过,只不过,多是她七八岁就见过的款,有些审美疲劳,便想着等等,再等等,挑挑看。
乍然瞧见这样的,倒是有点兴趣了。
……
主要是,贴合了刘梓童心底的那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嗯,就这个。”
接过春联,她踱着步子,手里推着车,慢悠悠的逛着。
路过零食区,她放缓了步伐,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几盒薯片,一袋大白兔。
抬头,旁边的货架上放着软糯的中式糕点,她觉得稍微有点甜了,但是薛文婧喜欢。
刘梓童抬起了手臂,指尖刚要碰到包装,又顿在了那个点。
只是说让等她,又没说一定会来,要是不来,买了吃不掉不就浪费了。
可是,万一呢……
糕点落到了推车里,四个轮子骨碌碌地转着,继续向前。
结账的时候,又是满满一大袋子东西。
她看着里面的梨子,旺仔,泡椒凤爪什么的,闭了闭眼睛,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像这种服务行业,一般放假时间都很晚,超市会营业到除夕晚上,菜市场也不例外。
初一都不一定会放假,更不用说现在了。
临近春节,菜价都上涨,再加上今天已经到除夕了,不怎么在这时候买菜的刘梓童被惊得瞠目结舌。
排骨三十多一斤,玉米五块八,就连香菜也要两块钱一斤。
刘梓童:“姐姐,香菜这么贵啊?!”
摊主笑了:“小姑娘一看就是买过春节菜,这都正常的很。”
刘梓童撇了撇嘴,挑了两条鱼,称了两斤排骨,又买了六根玉米。
路过杀鸡的,还带了一只鸡。
也是她来的巧,人家今天有事,准备收摊了,看时间差不多了,直接把剩下的青菜什么的一道包了起来:“喏,小姑娘,一道带走吧,我今儿有事,这准备收了,带回去也吃不完。”
女人面色不似作假,刘梓童慌忙接过,连声道谢。
由于扫货得来的战利品太过沉重,她只能打计程车回去。
路程漫长而无趣,刘梓童抬手支着下巴,慢吞吞的打字:“在干嘛呢?”
聊天框上面的备注:薛薛。
冬天黑的早,等拎着东西到了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像化不开的墨一样了。
拐到走廊的前一秒,刘梓童的心跳的有点快,莫名的期待塞满了她身体的各个角落。
走廊里一片漆黑,一眼望到头,别说人影,就是鬼影,也不见半个。
刘梓童顿时蔫吧了,无精打采的,活像漏气的气球。
开门,关门,开灯,拎着东西进了厨房,然后整理分类。
等她把春联贴好,已经六点钟了。
刘梓童透过猫眼看着走廊。
没有人。
她站了一会儿,转脚回了厨房。
鸡汤炖好了,放了枸杞和红枣,滚烫。
她站在猫眼前,眯着眼睛向外看去。
没有人。
红烧鱼热气腾腾的出锅了,她端起来,放到了餐桌上。
外面传来细微的嘈杂声,她赶忙去看。
没有人,只是风吹的大了些。
可能是累了,刘梓童浑身没多少力气,只是泛泛的,随随便便搞了几个素菜,勉勉强强凑齐了六道菜。
她又找到了玄关,先是透过猫眼看了看。
依然没有人。
她一副失落,却又意料之中的表情,整个人松了下来,没骨头似的倚着墙。
前两天新买的挂钟“嚓嚓”地走着,每逢整点就会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刘梓童就这么倚着墙,满心空茫的站着,胡乱刷着视频,听着挂钟响了三次。
十点多了,刘梓童翻了翻毫无动静的微信,摁熄了手机屏。
她抬起手臂活动了一下,又轻轻跺了两步,感觉两条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走廊上依旧黑漆漆的,好像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没有。
本来,她以为,自己至少会委屈,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好像,已经能应付这种情况下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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