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微侧身闪开,转头看到背后的黑衣人举着剑对准她眉心逼过来。
黑衣人对他的同伙喝道:“这儿还有一个,不能留活口。”
陆清微眉心一拧。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陆清微自认她藏的挺好,饶是如此却还是没能躲过去,可见这些杀手实力非同一般。
如此实力,可知幕后黑手是下了一番功夫,势要在今夜取谢平川一条命。
宋衡说的对。
谢平川这人真不能靠的太近。
长剑劈过来,贴着陆清微的胸口刺过去,还好她身手敏捷,随手捡了枯枝挡开长剑,却难免被逼的步步后退。
远处被暮色盖住的林间隐隐约约传来打斗声,慢慢的,匆促的脚步声开始朝她靠近。
等人近了,陆清微终于看清来人面孔。
是谢平川。
身后跟着七八个追兵。
而他的侍卫在为他断后。
陆清微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只好一直捡地上的枯枝对战,可对方使的是剑,总能轻易劈开她捡的枯枝。
忍无可忍,陆清微飞身而起,一脚对准对方面门扫过去,那人被掀翻过去,面朝地上倒下。
陆清微三两步上前夺过对方手里的剑,举起朝另一个向她攻来的黑衣人杀过去。
谢平川可能受了伤。
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陆清微已看到他肩上那片深色血迹和破裂的衣料。
陆清微回头看了眼身后灯火,他们距离营地不远。
若在此地苦撑,胜算未明。
陆清微心中暗暗有了打算。
她朝谢平川跑过去,不由分说抓住他手腕朝营地跑过去:“谢大人,快跑。”
隐约间,陆清微似乎闻到似有若无的酒气。
谢平川看她一眼,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但也来不及深想。
营地的光越来越近,陆清微几乎已经能看一众舞姬之后,那个安坐高台的明黄衣袍。
除去一众皇子公主,离皇帝最近的就是赵鹏程父子。
她一时有些恍惚,拿不准主意。
陆清微边跑回头看后面紧追不舍的黑人说:“谢大人,圣驾在前……我们往旁边跑吧。”
说着,陆清微继续抓着谢平川的手调转方向避开皇帝的位置朝右侧方跑去。
却不曾想就在他们掉头的同时,身后的黑衣人朝他们射过来一支箭。
那支箭擦过谢平川脸侧,直直向前。
情急之下,陆清微甚至试图抬手拦下那支箭,却扑了空。
陆清微惊呼:“遭了,陛下!”
与此同时,灯火中心的一干人等登时乱作一团。
混乱中,陆清微听到有人大喊:“护驾,护驾!”
谢平川始终保持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些许情绪的变化:“快回去。”
说话间,谢平川已经把手抽回去,眨眼便冲进光亮中。
陆清微迟了一步跟上。
箭矢在距离皇帝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被及时跳出来的赵永年及时斩断。
黑衣人见势不妙,急忙撤手后遁。
赵永年带上一队金吾卫追了上去,赵鹏程则原地待命护驾。
因惊动了圣驾,金吾卫大半的人都跟上赵永年满山遍野搜索那起黑衣人。
不出一炷香,黑衣人尽数落网,但他们随手都带了毒药,在被抓的时候便纷纷服毒自尽。
赵永年只能命人人抬了黑衣人的尸首回去复命。
营地中心。
舞姬和太乐署的人都已退下,不想干的皇子公主还有一众臣子也在金吾卫的护送下各自回了营地。
留下来的只有皇帝,谢平川,赵永年父子和被无辜卷入这场刺杀的陆清微。
皇帝立于高台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怎么回事?”
赵永年单膝跪下,抱拳道:“是臣办事不力,没能抓到活口。这些刺客怀里藏了毒药,都服了毒。”
皇帝沉默须臾,转头看向另一侧的谢平川,他脸色有些苍白,左肩血迹深深:“谢平川,你说说,怎么回事。”
刚才那些刺客都是从林中窜出来的,而谢平川也是从那片林子出来的。
很难不让人多想。
谢平川答:“那些刺客是冲臣来的。今夜臣多饮了几杯,头脑昏沉,便想着到处走走醒酒,却没想到刚走到林间就被这些刺客偷袭。”
皇帝沉吟片刻,谢平川的说辞不是不可信。
适才谢平川确实陪他喝了几杯,多年君臣,谢平川酒量如何,他是清楚的。
皇帝表情平静,眸中心绪沉沉,叫人看不出缘故。
“陆主事,你又为何在林中?”
方才营地有舞姬表演,陆清微怎的不在营地好好看表演,却要一个人跑到林中。
这么巧的,还能撞上被刺客追杀的谢平川。
陆清微诚惶诚恐解释:“陛下,方才臣本在营地看舞姬表演,但抬头时发现林中天边似有红光。”
说着她指了指刚才她和谢平川出逃的方向。
陆清微接着说:“臣担心天象有异,所以才到林中一探究竟,却没想到返回营地的路上险些被刺客杀人灭口。”
皇帝觑眼看她,依旧面无表情:“你可看到什么?”
“臣到林中看过了,红光来自对面山村的灯笼,是臣看错了眼。”
陆清微不曾抬头,但她能清清楚楚感觉到落在她头顶的那道要将她看穿的目光。
皇帝挥了挥手,命令赵永年前去探查:“永年,你去看看。”
“是。”
赵永年得令,带了几个人又返回林中。
不多会儿,赵永年回来:“陛下,对面山头确实有个村落,许是有喜事,挂了红灯笼。”
皇帝面色轻快了些,他道:“两位爱卿今夜都受了惊吓,早些回去歇着。”
“是。”
皇帝吩咐内侍:“去请徐太医,让他到平川营帐给他瞧瞧伤。”
谢平川道:“谢陛下。”
皇帝道:“今夜刺客一案便交由你去查。朕倒要看看哪个狼子野心的敢在朕的眼皮底下,伤害朕的重臣。”
谢平川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短短几句话,皇帝的情绪已经转过千百遍,他不会不知道:“是,陛下,臣定当彻查。”
皇帝高深莫测的目光落在赵永年身上片刻:“永年今日护驾有功,回去朕定好好赏你。”
“多谢陛下。”
此时,赵鹏程隐晦提出自己的担忧:“陛下,刺客虽已伏法,但臣想稳妥起见,明日一早是否要回宫?”
皇帝思索片刻,摆摆手道:“不必,好容易出宫一趟,这么早回去没意思。明日多调些人过来便是了。”
赵鹏程仍是不放心:“可是陛下……”
“爱卿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
回到营帐,徐太医给谢平川检查过伤口,万幸只是皮肉伤,不打紧。
徐太医帮谢平川上过药便离去了。
张定和赵毅等徐太医走了才敢说:“大人今夜太冒险了。”
谢平川不以为意,无视肩上的伤说:“去查查那个陆清微的来历。”
赵毅犹豫道:“大人这是在怀疑什么?”
他虽比不上大人聪明,但用他的脑子想也能想到,大人自然不会怀疑陆清微是指使那些刺客的幕后黑手。
谢平川眸光一动:“不好说,仔细查查。”
赵毅和张定同时应了:“是。”
这不太平的一夜终究是过去了。
卢文柏昨日说了要教陆清微打猎,所以今日早起便带上陆清微到林子里。
他们一人骑一匹马并肩走着。
卢文柏告诉陆清微:“这打猎呢,握弓箭的手要稳,发箭要快,眼睛要像鹰一样锐利,及时发现猎物。”
“山野间的猎物动作都快,你的动作若不比它们快,比它们稳,你是打不到礼物的。”
卢文柏兴致勃勃的倾囊相授:“打猎物的时候,不要瞄准它们的脑袋。”
陆清微顺着他话头问:“为什么?”
其实这些东西当初在宫里她学过的。
从前陆清微有自己的狩猎老师。
春秋围猎时,皇爷爷,兄长还有父亲若得了空也都会手把手教她。
可以说她狩猎的本事都是他们一手教出来的,到后来宫里除了皇爷爷,没人比得过她。
只是如今也只好装作不知道了。
卢文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猎物的头骨很硬,箭矢未必能一击即中,所以狩猎一般打它们的脊背或者胸腹。若是射中了还让它们跑了,我们顺着它的血迹追过去,一般也能找到。”
卢文柏摘下挂在玉带上的荷包,摸出来一把盐说:“这是盐,把盐撒在猎物可能出现的地方,可以吸引猎物。”
说着,卢文柏就把手里的盐撒了出去。
“不过呢,这次我带的不多,估计没什么用。”卢文柏解释说,“盐要大把大把的撒才有用。”
接着,卢文柏指着地上的动物足迹说:“你看,到这儿足迹就变多了,说明我们离猎物近了。这时其实我们就不应该在说话出声,以免打草惊蛇。”
说完,卢文柏又补充道:“对了,如果遇上野猪的足迹,千万别踩。”
陆清微问:“为什么?”
“野猪群都会顺着足迹跑,一不小心,你反而会成为它脚下盘中餐。”
陆清微点头,像是第一次听说般:“原来如此。”
卢文柏指着前方出现的鹿群说:“你试试。”
陆清微瞄准一只拉弓,放箭。
可箭矢偏了。
她没打着。
卢文柏笑了笑,安慰她:“没事,多练练就会了。你以前都在山上住着,怕是没怎么打过猎吧?”
卢文柏听说过。
这位司天台主事陆清微是玉真道人唯一的孙子,过去二十几年一直跟着道人住重五山,极少下山。
这次来都城,似乎是奉圣命。
陆清微尴尬一笑:“嗯。”
“不要紧,我不会笑话你。”卢文柏语气温和,“噢,还有一条。”
陆清微侧首看他。
卢文柏道:“怀孕的猎物,我们不打。不过我想你是道门中人,应该也不需要我提醒,就是白嘱咐你一句。”
“好,我记着了。多谢文柏兄提醒。”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身后有马蹄声正在慢慢靠近。
回头,陆清微一眼看到打头的赵永年。
卢文柏低声:“是赵永年。”
陆清微颔首,却没有更多反应,似是全然不在意赵永年的出现,她对卢文柏道:“昨日我在前面找到了金钱豹的足迹,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卢文柏看了眼后面已经注意到他们这边的赵永年,连连摆手道:“不,不了。”
眨眼间,赵永年带着人就往陆清微指的方向去了。
卢文柏悄声说:“你看赵永年志在必得的样子,咱们就别自讨没趣了,去别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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