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西尔听到蕾娜的问话，抬眸落到了她的面庞。
淡无任何情绪的视线让蕾娜的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我也没有那么好奇这个。”
“只不过是想……”在有关于人类诅咒的线索上多问一下。
对方没有打断蕾娜的话，但见蕾娜犹豫着没把后面半句话说出口，即便接上了话。
话音依旧如常，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
“创世神上次出现在血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亚拿还不是血族的主城邦。”
蕾娜感觉自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再度回想起当时在地道里见到的画面：“也就是说，我当时看到的那两人就是普罗特家族的人，而他们当初研发的资料有部分在帕尔默那里。”
这下就说得通了。
“不过既然始祖将醒，会出现这些虚妄之境，那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可以穿越到那个时代呢？”
蕾娜知晓自己异想天开，但从如今的局势来看，若是不去找到始祖和创世神，以及见到那些过往，完全是解不开目前的死局。
“小姐的问题总是让人觉得讶异。”卡米西尔微微笑了，“说不定就藏在虚妄之境的某处角落里。”
“真的？”
本来蕾娜只是突发奇想，随口一问，没想到听卡米西尔这意思，说不定还真有，整个人瞬时兴奋起来。
“上帝，那我肯定要好好去找找了。”
对上卡米西尔似笑非笑地眼，她也不觉得尴尬，弯眼一笑。
“就当是在之后混乱时给我打发时间的玩法好了。”
左右都是查询线索，卡米西尔不会不答应的。
依着蕾娜心中那不明所以，就是认为卡米西尔会任由着她玩闹的性子。
她见卡米西尔不回答，又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桌面，非常坦然地对上他的双眼。
“对不对？”
“……”
卡米西尔笑而不语地看着她，书房沉寂了片刻，他才极浅地应了一声。
这声应得几不可闻，甚至让蕾娜觉得是自己听错，但对上卡米西尔那带着笑眼，那难以言喻的欣喜瞬时从心中蔓延了开来。
人就是这么奇妙，本来蕾娜还觉得自己面前有一团迷雾。
但现在却觉得那万丈迷雾散去，露出了阳光大好，抬眼即入春意盎然景象的兴奋劲儿。
感觉再坚持不久，就能见到胜利的曙光了，蕾娜心满意足的又跟卡米西尔寒暄了几句，心中对虚妄之境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
转头就将注意力从卡米西尔的盛世美颜上转移到了目前仍旧没有解锁的地图上，亚拿最古老的书店。
—
猎血部
“现在我们已经能从几天前的代卡区那里确认，教会私下确实和吸血鬼有所来往。”
弗兰克长老抬手示意着墙壁上高悬的板子，上面钉有几张被后勤成员整理出来的资料。
其中，画着红圈，标明了大字的纸张被钉在这块板子上的最中间。
纸张上所描述的内容，正是这几日内由前线成员口述，再到后勤成员整理的情报精华。
“并且，从那些和教会交往的吸血鬼穿着来看，正是纳克斯伯爵麾下旧党的贵族血吸血鬼。”
他寂静了几秒钟，留给台下正听情报成员们对这些消息的反应时间。
没过一会儿，那些最先被想到且还未得到答案的问题便一个接一个的问了出来。
“首先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吧，教会和吸血鬼合作的动机是什么？”
提问的成员虽然提问的想法和那些对教会有刻板印象的成员相同，但他有一个和其他成员不同的出发点。
“若是因为教会前辈对吸血鬼有仰慕之情的话，那也就不必了。”
瞥见坐在桌椅旁边的成员隐隐有想出声打断他问题的架势，这名成员咳了一声。
“我并不觉得教会对吸血鬼的喜爱会那么长情，既然能和吸血鬼合作，那必然是能得到什么从人类这儿得不到的好处。”
静默中，成员理性地列举出了他们目前分析出的答案：
“一是，教会想做人类和吸血鬼的中间商，就像他们对我们私下和骑士团有兵器交换不满一样，他们想从人类和吸血鬼之间赚到钱财。”
比方人类买卖，以及……泄露出他们打探到猎血部成员的出行情报，转交给吸血鬼，让吸血鬼不那么好落入猎血部的手里。
“二，吸血鬼那一方需要从教会这儿得到更多资源，对教会签定了一份和平协议。”
这个答案倒是第一次听说，就连弗兰克长老都稍稍将目光放到了这名成员的身上。
“说说看，是什么协议？”
受到长老的肯定，成员背挺直了些许：“那便是避难所。”
“教会从吸血鬼那里得到了血族不会攻击教会麾下人类的保证，因此，教会可以脱离我们猎血部的保护，从而自立，不再受任何组织的牵制。”
“……”
这个角度倒是头次提，先前的猎血部一直被层出不穷的吸血鬼和疯狂向外扩张的石膏诅咒折腾得头疼不已。
眼下见到成员能提出这么新的提议，弗兰克长老沉思几秒，见其中的逻辑毫无问题。
甚至能对应得上长久相处以来，他们所了解到的教会心理，瞬间觉得欣慰。
“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很好，继续讲吧。”
见到那名成员还站着，弗兰克长老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讲话语咽回了喉咙里。
“是。”
成员得到命令，短暂的沉默后，继续讲了起来：
“除此之外，我觉得……除了吸血鬼需要教会的同时，教会也需要吸血鬼给他们一个，除了保护人类之外的另一个帮助。”
这一句话出来，在座参加的成员皆静默了下来，就连原本窃窃私语的成员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这名看上去从不出风头的大众脸成员身上。
这名成员受到了这么多目光，瞬感到紧张，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攥了攥，继续道：
“比方说，纯血血脉。”
“……”
触及到核心话题，弗兰克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但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让这名成员坐下。
“嗯，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有关你所说的提议，我们之后会派遣前线成员去核实探查的。”
这名成员本来就想借着这次的提议来提出他心中的目的，虽然那个目的若是直接提出来的话会显得大逆不道。
但是在暗地里稍微的点一下，也还是可以的。
弗兰克长老明显对成员内心所想到的想法有所疑虑，目光回到身后的板子上。
虽然他已经不去在意那刚刚提出提议成员紧紧观察神情的目光，但那被暂且压抑下去的念头，又再次浮上了心头。
可眼下并非是给出好提议的时候，会议室里仅不过沉默了几秒，弗兰克又继续说起了话来。
“所以，我们这次召开会议就因这些原因，有了新的讨论主题。”
他指了指白纸上表示着正不断扩大的石膏区，和因为石膏扩大导致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暗夜分布区域越来越大的环境变化，将心中思虑已久的话题提了出来。
“那便是，我们对于现在的教会，还有没有需要去请求达成同盟的行动。”
“——”
周遭静默的成员本就因为方才那名成员的话而有些神色复杂，听到弗兰克这句话，就如平静无波澜的水面上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室内瞬时响起了嘈杂的谈话声。
“怎么是这样。”
“我们亲自去找教会达成同盟？开玩笑的吧？要找也是他们找我们啊？”
“这教会宁愿去相信人类也不愿意相信我们，不相信人类，直接驱逐出境好了，为什么还要再和那群人达成同盟啊，晦气死了。”
“除此之外，现在皇族对教会的态度也不明，不知皇族那边对教会的这些行为是心里默许、还是在等待时间颁布条例将他们全部打入大牢——”
“若是没有弄清楚这些原因的话，没有请示陛下，直接去和教会达成同盟，会不会……”
这些被说出来的话，或是没有完全被说出来的话，都是此时他们心中所想所疑虑的问题。
而被这些人和问题包围着的弗兰克，神情倒是比方才还要平静了些许，像是下定了一种决心。
“是的，所以，我改变了方才打算继续沉默下去的想法。”
沉稳的声音穿透了焦躁不安的会议室，让成员焦虑的心镇定下来。
现场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弗兰克长老说出他即将要公布的话。
“……现在，我将对猎血部所有的成员下一条命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旁边的成员将提前打印好的任务从侧门内带了进来，低着头，将这些字条分发到了这些成员手上。
待成员查阅时，弗兰克的下一句话，也慢慢地说了出来。
一字一句，尤为的清晰。
“让教会将真正的纯血血脉交出来。”
“所谓的假冒纯血血脉，正是蕾娜·莱拉，她和教会私下勾结，蒙混众人的视线，假装扮演成如今皇族的大公主，被带到了血族。”
“接下来的任务中，进血族的成员们，你们除了要理清血族内部的建筑布置以外，还要将叛徒蕾娜·莱拉，从血族里带回，由我亲自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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