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丧尸爆发后,这样的日子真是寻常人做梦也难寻求的,程凛在这样的安逸生活里长胖了一些,也长高了。
秋天过去,山林里开始下雪,整个城堡的地域都铺上了厚厚的白雪,银装素裹,宛如童话里的场景。
程凛背着比他身高还高的枪,腿插进过膝的积雪里,又艰难的拔出来,一点一点靠近城门,他数过了,城下的丧尸今天就可以全部被杀完,他终于可以带妈妈进来了。
但是当程凛登上城墙时,却登时愣在了原地。
——城楼下,皑皑白雪覆盖了一切,哪里还有母亲的身影。
他飞奔下城楼,想要打开那落了重重门闩的厚重城门,可是这特制的城门,除了艾德里安和布罗迪的力量能够打开之外,普通人根本无法撼动,更何况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
程凛绞尽脑汁,最后去城堡里找了绳子,栓在墙垛上,顺着城墙艰难的滑了下去。
这段日子里以来,他为了练枪,手上磨破了一次又一次,细嫩的小手长出了茧,最近已经不怎么会出血了,但顺着粗糙的麻绳从那么高的地方下去,他的手又一次血肉模糊,经凌厉的冷风一吹,割肉刮骨一般的疼。
他一边喊着妈妈,一边去刨那半米深的雪,雪下全是冻的邦硬的尸体,想要在这样的境况下找到他的母亲,无异于大海捞针。
艾德里安发现程凛的时候,他已经晕倒在城楼下,新雪几乎要将他彻底掩埋。
他把人带回城堡,丢在壁炉边,生起了那个大概有上百年都没有用过的壁炉,年岁太久,壁炉的烟囱大概被什么堵住了,烟一直往屋子里灌,熏的艾德里安眼睛发红。
他叫来布罗迪通烟囱,布罗迪忙活了很久,终于通好了,弄的一脸一身的黑灰,打着喷嚏蹭到艾德里安跟前来邀功,被艾德里安嫌弃的打发去洗澡了。
小孩昏睡在椅子里,随着火越烧越旺,他的身上蒸腾出浓浓的白气,艾德里安想了想,动身把他身上的衣裳全扒干净了,然后将一条厚实柔软的兽皮毯子丢在他身上盖住。
程凛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先是看见一丛烧的旺盛的火,然后看见坐在他对面沙发里的艾德里安,男人拿着一本书在看,手上翻的飞快,不一会儿,那本书就被他翻到了头,他把书丢到手边的小几上,抬头时,就看见程凛一双大眼睛骨碌碌望着自己。
“看什么?”
程凛被他低沉的话音拉回神,没说话,他从躺椅上坐起身,身上的毛毯滑下来,顿时一阵凉意袭来,他低了头去看,又扯开毯子往里看了看,涨红了一张小脸。
“我……我的衣服呢?”他捏着毯子,小媳妇一样的说。
艾德里安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椅子,程凛顺着看去,他的衣服全堆在那椅子上,湿漉漉的冒着白气,但他还是从椅子上下来,要去穿衣服。
手伸过去时,被艾德里安拿书砸到了一边。
程凛扭过头,不解而生气的看向对方。
“干了再穿,不要给我找麻烦。”
他这样颐指气使的命令语气大概戳到了小孩脆弱而敏感的神经,小孩大声反驳道:“谁要麻烦你了?”
“小子,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主人,你早在外面冻成冰棍了。”
“冻成冰棍就冻成冰棍,我才不在意!”
“那你走呗,走了就别回来,看看你出了这城堡,能不能活过一天。”
程凛愣了下,扯了衣服就往身上套,他要去找妈妈,才不要呆在这黑漆漆的城堡里,和这两个冷冰冰的家伙在一起。
妈妈,你在哪里,小凛好想你!
“站住。”
耳边传来那个男人冷淡的声音,程凛置若罔闻,脚下越走越快。
快要走到门口时,他陡然撞到什么,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程凛抬起头,看见艾德里安修长挺拔的身影。
刚才分明还好端端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变到了自己跟前。
“你干什么?”程凛气恼的说。
“又闹什么脾气?”
“我才没有闹脾气,我要去找我妈妈!”
“你不可能找到她的。”布罗迪在一旁嘀咕。
程凛愣了愣,看向他:“为什么?”
“凭什么要告诉你。”这小子敢对主人不敬,真得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程凛又问了一遍,布罗迪就是不说,他心里变得害怕起来,想着妈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想到那些被他打的血肉横飞的丧尸,妈妈会不会也……
“你们,你们把我妈妈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他说着,一把扑到了布罗迪身上,死死揪住他的衣裳。
布罗迪也伸手,他揪住程凛一头很久没理的蓬乱头发,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小孩又恼又痛,急眼时一口咬在布罗迪的胳膊上。
布罗迪吃痛的发出一声狼嚎。
眨眼间,一大一小扭打在一起,场面变得很是混乱。
“够了。”
布罗迪习惯了遵从艾德里安的命令,一下就停了,他松了力道,程凛捶了他几拳,也停下来。
“你妈妈没事,就在这里。”
程凛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艾德里安话里的意思,他扯住男人的衣摆,“我妈妈在哪儿?”
艾德里安从身上摸出一块帕子给他:“把脸擦干净。”
程凛呆呆的,也不知道接过来。
布罗迪一旁不满道:“把你脸上的鼻涕眼泪擦干净,还有,把你的手从主人身上拿开,你把主人的衣裳弄脏了。”
程凛终于接过帕子,小脸变得干净的同时,一张帕子全湿了,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了的。
城堡最北处,有一座巨大的天井,那座天井位于城堡里日光最盛的地方,在多少年前,是用来关押犯下大错的血族的,当天井上巨大的盖子被彻底打开时,天井底下的血族,会被无处可躲的日光焚为白骨。
这天井已经弃置多少年了,而现在,终于迎来了一个囚者。
“妈妈,妈妈,妈妈……”程凛趴在天井口上一声声的呼唤着母亲,过了许久,他才想起来母亲不可能回应自己了。
程凛质问艾德里安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母亲放在这个地方,得到的回答是将她放在这里对大家都最安全,包括城堡里的动物们。
程凛心里不忍,可也知道他说的对的,只有妥协,且就算艾德里安的做法不对,他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从此之后,小孩每一天里最为重要的事情,变成了每天到天井边看望自己的妈妈,他会和妈妈说很多的话,有趣的,无聊的,开心的不开心的……虽然女人永远不可能再回应他,拥抱他了。
可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妈妈还呆在他的身边,呆在他随时能看见的地方,小程凛就知足了。
“布罗迪。”
“在呢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程凛在哪?”
“不知道,大概在天牢那里,他现在每天都往哪里跑。”布罗迪看见艾德里安伸手去倒水,眼疾手快的替他倒好了,“主人,您请用。”
艾德里安接过喝了,将杯子放到桌上时,指尖在桌面上轻蹭了一下,眉头忽而皱起来,“布罗迪,你多久没有打扫屋子了?”
“主人,一周前才打扫的。”布罗迪有些不解,也有些心虚。
他往常都是两周打扫一次,积灰是正常的,主人很少会说什么,今天是咋了?
他很敏锐的意识到主人可能心情不好,果然,紧接着,主人就问起他城堡里的卫生问题,从床铺的更换到衣服的清洗,再到各处的洒扫,甚至还问起他屋外的积雪清理了没有……
问到后来,布罗迪人都快麻了,这么大的城堡,那么多事情,要都打理的那么细致,他不得活活累死。
而且,主人想要去的地方,纵是山海巨壑、峭壁悬崖都能如履平地,这一点积雪,对他有什么影响,什么时候也需要在意了?
可主人之命不可违,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应承下来,“好的主人,我这就去打扫。”
“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主人?”
“这么多活,你一个人干的完吗?”
布罗迪炸了眨眼:“主人……”主人还是关心他的啊,布罗迪心里一阵感动,几乎落下泪来。
那他是不是不用现在干了,等到下一周的时候再干;他是不是又可以窝到主人脚边趴着,继续刚刚没有做完的美梦了。
但紧接着,他上一个美梦不可能续上,下一个美梦也华丽的破碎了。
“你去把程凛叫来,让他陪你一起干。”
“啊?”
“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主人,我这就去。”
布罗迪向着城堡地界的最北方而去,他翻过一座山丘,果然在天牢边上看见了程凛,小孩趴在天井边的地上,身上都盖了一层雪。
这么冷的天,也不怕被冻坏了。
从那个女丧尸被主人带进城堡的那一天起,这小孩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渡过的。
布罗迪幻化成人,走到程凛的身边站定,“嘿,小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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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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