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遇忍不住打岔:“这听起来算好事儿啊,难不成是那个人卷走了银子跑了?”
彩絮哭着摇摇头:“不是。城东有一个暴发户,不知道做了什么生意,发了横财,为人霸道,有钱之后更甚。”
彩絮低头整理铺子,面前停下一顶轿子,暴发户一双细眼毫无边界的上下扫彩絮全身:“还卖着呐。听说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他没钱让你过好日子啊。”
彩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又来了,你可真闲呐,也不知道你家是有多大的产能让你这么挥霍。”
暴发户坐在轿子里,沉着脸,鼻音哼一声,傲慢道:“能比我有钱?跟了我保你有吃有喝,说不定还能让你管账,考虑考虑?”
“呸!”彩絮指着鼻子骂,“就你?要脑子没脑子,要本事没本事,老天爷怕你饿死才赏你饭吃,真当自己是有钱人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嘴脸配不配!”
暴发户被骂的脸青红交加,像踩了尾巴一样大叫:“被我看上是你祖坟冒青烟,你倒好,不领情还骂我,今儿我就是要,你不想走也得走!”
说着,轿子后两排仆从中走出几个彪汗,二话不说把彩絮架起来,彩絮是个女子,自然抢不过男子。所有的反抗都像一粒沙一样渺小。
有人看不惯出头道:“算了吧,人家小两口日子过得那么好,别强迫孩子。”
暴发户正眼都不瞧一下,恶狠狠的道:“和你们没关系,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乡亲眼见轿子离开,纷纷拿起手边东西:“站住!放了彩絮!”
剩下的仆从围堵住乡亲的路,一群人围打作一团。
彩絮被关在小偏院里,装饰着上好的宝贝,不及正屋的雕梁画栋,至少比得过彩絮的小院子。
彩絮无心看着豪奢,冲上去拍打着门大喊:“放我出去!”
暴发户的声音朦胧传入彩絮耳内:“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吧,我一定好吃好喝供着你。”
彩絮心里又急又气,用力拍打门,无人回应。府外闹事的人多,暴发户又多加了些护卫,将人都赶走。
彩絮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绞着衣角,门口时不时有侍女往来。
侍女抱怨着:“最近府外有好多人来闹,护卫越来越多,都不好偷偷出府了。”
同伴长叹口气:“那些护卫好凶的,一直在赶门口那些人,有些赶不走直接就打,打死好几个了。”
侍女吃惊的道:“啊?!那……最后怎么办?”
同伴满是嘲讽:“还能咋办,赔钱呗,但别家人也不干,闹事的就更多了。”
彩絮只是瞥一眼门缝,她心里只是想着杨越为什么还不来。
因着外面的事,暴发户常常酗酒,醉醺醺的来院子里殴打彩絮:“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
彩絮蜷缩在角落抱紧身躯,呜咽的哭着,暴发户下手越发狠厉起来,扑上去掐住彩絮的脖子,目眦欲裂:“哭什么哭!我让你哭!”
彩絮拼命的拽着暴发户的手腕,眼前一片模糊,暴发户的脸扭曲成了索命的鬼,伸手拿起摆件狠狠砸在暴发户的头上,暴发户顿时松了手,捂住头:“哎呦——”
彩絮捂住脖子咳嗽着,见状又砸了下去,暴发户登时倒地不起,彩絮直直看着暴发户,手不停发抖,好半天才使唤了腿脚,忙不迭地的逃跑掉。
程音尘平静的眼下暗流涌动:“他死了?”
彩絮差不多恢复平静,额头靠在地上,抽抽搭搭的:“没有。我跑出来后就往家走,每一步我都恨,恨他的强取豪夺,恨杨越为什么不来救我,但我也怕,害怕那个人会追过来,更怕那些日子里杨越是在骗我,怕他早卷钱跑掉,远走高飞没有音信。
我回到家里,杨越不在,我翻出家里藏钱的地方,没有少一文,我更害怕了。
我留了张纸条和银子放回原处,害怕那个人找上来,又跑了,朝城外的一处破庙跑。
路上泥土不平,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边草里有人躺着,我吓了一跳,但我实在是怕,希望那个人能救我,我走过去,那个人浑身是血,血和土黏在一起糊在脸上,我反而不怕了,那个人是杨越啊。”
彩絮想起那日的情景,再次崩溃的大哭着,尽管肉身已毁,可魂魄仍会因珍视之人而动荡。
萧遇的拳不知在何时就已经握紧,眼睛泛红,呼吸沉重,咬牙切齿:“这个畜生。”
程音尘面颊肌肉紧绷,偏头深呼吸几口气,沉声:“然后呢?”
彩絮摇摇头,哭得声音消失,肩膀抽动渐渐挣扎起来,彩絮仰起头,那面目可怖的青衫女隐隐再现,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程音尘连忙后退几步:“萧遇!”
萧遇红着眼复杂的看着彩絮,许久狠下心道:“对不起了。”
召出衡炀剑劈向陷入狂躁的彩絮。
程音尘看着彩絮的冤魂消散,轻声:“你是个好孩子。”
萧遇紧攥的拳松开,望着虚空,好半天闷声:“不是说好人有好报么,为什么她的遭遇是这样的。”
程音尘没有回答,久久不能回神,过会儿转身:“走吧。”
槊县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美味饭菜的香气飘在大街小巷,人人欢庆生活重归于安宁。
李尧摆起豪宴,上扬的嘴角自得知程音尘灭掉魔祟后一直不曾落下过,一杯接一杯敬着程音尘,最后都让萧遇抢着喝下。
李尧毫不在意,什么恭维的话也没说,只是笑着让程音尘多吃
萧遇有些意外,又见程音尘总看着李尧,眼里分明有了兴致,忍不住重新审视李尧。
醉意上头,李尧可惜的摇摇头:“彩絮那样人美心善,未婚夫婿杨越来我家做过事,也是诚实可靠的,一双人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命运弄人啊。”
程音尘指尖转着茶杯,几分不经意状:“杨越怎么死的。”
李尧摆手:“说是被那个暴发户打死的。彩絮被掳走当日,杨越就上门要人,暴发户霸道,底下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怎么可能理会杨越,暴发户知道了就让下人把人赶走,杨越性子直,硬生生被打死也不走,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扔了。说起来,那个暴发户也是死在扬兰河上,都是报应。”
话落,程音尘和萧遇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李尧无奈笑笑:“这件事被传了许多版本,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外出运货,回来时就已经发生好些天了,我也是道听途说,孰真孰假难辨呐。”
萧遇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程音尘看一眼萧遇,桌下拍拍萧遇的手背安抚住那颗躁动的心,萧遇抬头,对上程音尘担忧的眼神,浅笑示意自己无碍。
酒过三巡,喝醉的李尧支着胳膊托脸盯着程音尘的脸看,萧遇咳一声提醒李尧。
李尧没有反应,程音尘也坐在那里无动于衷,萧遇冷下眼,“啪”的一声,碗应声裂出一条缝,萧遇将筷子拍在碗上起身离开。
程音尘方才想着事情,被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站起身:“萧遇。”
李尧拉住程音尘的手腕精准扣住脉搏,程音尘回头:“做什么?”
李尧挥手,侍从呈上一个小瓷瓶。
“我没什么本事,偏就会卖些药材,偶尔自己调配些丹药什么的,观仙君面色,又把过脉,确定仙君气血不足,正好我这里有补气益血的药丸,效果绝对比其他的要好,仙君要是不嫌弃就收下,算我一点心意。”
程音尘猛然想起萧遇的话,脸色阴沉着抽出手:“无功不受禄,李家主不如直接说你的目的,别拐弯抹角。”
李尧笑出声:“仙君,我没有目的,就是看仙君和其他修仙者不同,想交个朋友,至于其他的我没有想过。”
程音尘道:“我几乎不怎么外出,和我交朋友帮不到你什么。”
李尧坚持的把药瓶塞进程音尘怀中:“我不为你的身份,单纯为你这个人。我又是做药材生意的,能帮你,不要钱。”
看李尧执着的样子,程音尘愈发觉得这人可疑,沉默一会儿不再推拒:“后会有期。”
说罢追萧遇而去,李尧目送程音尘的背影,笑着自言自语:“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
程音尘出了李府,低头审视手中的药瓶,眯眯眼,思索片刻收入囊中,抬步朝大道前方的人影追赶过去。
萧遇把路边石子看作李尧,边踢边骂:“什么身份竟然盯着程音尘看,要不是看在程音尘的面子上,一定砍了他。”
“萧遇。”
萧遇刚准备笑脸回头,立马顿住。
刚才李狗看他半天他都没反应,要是别人早就冷眼看回去了,不行,他怎么能让李狗看他!
又愤愤的垮下脸不理程音尘,程音尘见萧遇没有回头,疑惑:“以前一叫就回头的,今儿是怎么了。”
程音尘追上去拉住萧遇的胳膊:“萧遇,等等,去哪儿?”
萧遇偏头:“怎么出来了,我看那个李尧对你挺好奇的,怎么不让他继续盯着你看啊。”
程音尘扶额,这语气怎么这么怪。
到底是自家师弟,还是得照顾的,于是拉住萧遇的后衣领往反方向走:“我那时在想事情,没注意。”
萧遇拽着自己前衣领:“信你,但是……我喘不过气了。”
程音尘笑道:“你还耍不耍小脾气了?”
萧遇沉默一下:“你认为我在耍小脾气?”
察觉到不同以往的声调,程音尘刚想说什么,又听萧遇道:“以后不耍小脾气就是,你别生气。”
程音尘松开手复而揉揉萧遇头顶,语气软了些:“我没有那么认为,是我话说的不对,师兄给你道歉,对不起。”
萧遇嘟囔一句什么,程音尘歪头:“什么?”
萧遇仰起头,活像高傲的公鸡:“原谅你了。”
程音尘被逗笑,搂住萧遇的脖子:“我们走吧,”顿一下,“回揽天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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