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逗你了，擦干身子穿睡袍吧，潇然小朋友。”纪如瑄轻轻将她推开，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便走开了。
林潇然靠在墙上，呼吸了好久才恍过神来。屋内雾气太闷，刚刚发生的事又太杂，让她心痒得不行，只想让纪如瑄再好好地抱一抱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被咬过的地方现在还能感觉到酥麻感，“我要先…找找浴巾或者睡袍……”林潇然摸着墙边，一步一晃地找着纪如瑄说的东西。
“哼哼哼…这是什么？”纪如瑄正从袋子里拿出水果，放在面前挑选着。突然，她发现一个长相奇怪的苹果，色泽虽然红润，但是又瘦又长，形状好似青椒。
纪如瑄拎着苹果的梗，把它放一边，又拍了拍自己的手，“明知道我不喜欢吃青椒，结果苹果也要长成青椒的形状吗？”
她表情厌恶，仿佛那个苹果真的是青椒一般。
后面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还有独特的沐浴露香气，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轻声的一句话。
“我洗好了…瑄瑄……”
林潇然穿着她准备的睡袍，近乎雾面的浅紫色丝绸裹在身上，并不张扬的小V领恰到好处地盖住了红痕。
两侧袖口微喇的荷叶边，随着她抬手梳顺头发的动作晃动起来，像是小猫的爪子踩过水面带起的涟漪。
纪如瑄走上前去，把她腰间松松垮垮系的缎带绑紧一些，防止衣服散开。“你上次叫我瑄瑄是什么时候？哦对…在日料店，我装醉逗你，你在我耳边吓唬我。”
林潇然皱皱眉，小声说道：“那怎么叫吓唬你…我不认为世界上能有谁吓得住你。”
纪如瑄笑了笑说：“也许只有你能吧。”
“嗯…唉……”
“怎么了？”
林潇然看着自己的身上，穿着的是纪如瑄准备的衣服。她又扫过一眼周围的环境，此间房也是纪如瑄为了她而准备的。桌上清洗好的水果，全是林潇然最喜欢吃的。整洁干净而又柔软的床铺，大抵也是为了让林潇然睡安稳才铺好的。
“我……”林潇然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屋内清凉的空气，驱散了她刚在浴室的不理智与昏沉。
面前的人是真实的，自己也是真实的，再一次……名为林潇然的人，享受了来自纪如瑄提供的便利与帮助。
她说过的话，自己却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我这次不会再跑了……”在浴室的这句话是真心的。债马上就要还完，拿到奖项就是名正言顺地待在她身边，贪图一点点甜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林潇然没办法原谅自己，她厌恶自己的存在，明明是自己之前一遍接着一遍地推开她……是自己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情……
纪如瑄看她低着头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林潇然抿着自己的嘴，低垂眼眸，半晌抬起头来看着纪如瑄。
她张口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很恶心啊？”林潇然的发尾还沾有一些水珠，贴在自己的睡袍上，“明明之前对你说过那么差的话，如今还要求你的帮助…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但我…我很嫌弃我自己……”
“这就是你要说的话吗？林潇然？”纪如瑄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冰冷。
林潇然被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她的脸，怕在上面读出哪怕一点点的嫌弃与愤怒。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她预料中的一样，纪如瑄的眼神十分柔软，其中最多的情绪便是心疼。
她一把抓住了林潇然的胳膊，指着上面林潇然咬出的血痕说：“你不是很喜欢咬自己吗？我刚也在你的后背和脖颈上咬过了，这下我们是共犯了。”
“我的态度还与以前一样，你未曾从我这里要求过什么，每一件事都分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外人一样，你把我当做外人看了吗？”
“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纪如瑄歪了歪头，勾起嘴角，“解释什么？你所说的家人或者爱人，都是骗我的对吧？”
她每一个字都刺在林潇然的心上，让她感到更加的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没有骗你…只是……”
“只是什么？我不会再相信你的半点话了，林潇然。”
林潇然在听到这句话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想要去抓握住纪如瑄的手，却被她一把躲开。
“从今天开始……”
“不要…不……不要这么说……”
“你别想从我这里逃走，所有事都要和我商量说，就算生气了也不许自己离开，如果你没做到这几点…面对我强硬的态度，你自己心里知道后果。”
“不要这样…！我！……嗯？”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林潇然的脑子还停留在自己的幻想里，在那段场景里纪如瑄已经完全受够了她，选择彻底与她决裂，丢下她这个令人作呕的混蛋。
大脑模拟出的场面太过真实，以至于林潇然听到纪如瑄说的话，原地宕机了。
纪如瑄抱臂看着她，淡淡地说：“你答应下来了？”
林潇然还在思考刚听到了什么，眼睛瞟向一边，双唇紧闭。
“hello？林老师？你还在吗？林潇然？潇然？然然？嗯？”
“等等，别吵……你刚说什么？”
“我说…嗯……你根本就没在听，算你默认好了。”
“我有在听…只是，很难去相信……我！”
“闭嘴。”纪如瑄把她的嘴捂住，拽着她走向床边，强迫她坐下，“废话太多，我不喜欢，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怎么说也好，我都不会觉得你恶心。”
纪如瑄用眼睛扫过林潇然的脸，随后走向一旁的桌子，拿出买好的消毒用品和棉签。
“你在我这里没有话语权，知道吗？”她把碘伏打开，用棉签蘸取一些，又轻轻地拉过林潇然的手臂。
林潇然说：“这算是什么？一语双关吗？”
“算是吧，你我之间心有灵犀，有的话不必说得太清楚，不是吗？”
林潇然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件事。
然后呢？然后为什么没有了动作？纪如瑄只是抓着她的手腕，棉签悬在半空中，始终没有擦在伤口上替她消毒。
“不是说好了替我消毒吗？为什么不动了……”
“叫姐姐。”纪如瑄还没忘了占林潇然便宜，借着抓住林潇然手的机会，又要求了一遍。
“我…！”林潇然羞红了脸，扭扭捏捏，半天才说出来，“姐姐……”她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能让纪如瑄听到。
纪如瑄的愿望得到了满足，笑着说：“小猫乖，姐姐这就帮你擦净伤口。”
随后她轻轻地用棉签擦着伤口，动作轻柔，很怕弄疼了她。伤口周围红色的地方被她擦净，破的皮也让她尽可能地蹭下去，每当林潇然因为疼痛而吸一口凉气时，她就会把动作停下，在伤口上轻轻吹气。
纪如瑄把最后一点点伤口处理好，连同膝盖上蹭破的地方一起用碘伏消毒，随后又走开去找别的东西。
林潇然看她又要走开，轻声问道：“你又要去找什么？”
“指甲油。”纪如瑄头也不回的说，“我之前和你说过了，作为明星没点巧思怎么行？”
林潇然盯着自己的脚趾看了看，指甲圆润可爱，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我不用涂应该也行吧……”
“不行。”纪如瑄手指夹着一瓶指甲油，又站回了林潇然的面前，“在我身边，就得按我的来，我应该哪天去找你的经纪人谈谈，为什么不让你的细节更多一点？”
“我走的是清纯路线……”
“我管你？还有你的头发，不要乱动，再长一点会更好看。”
“我的头发也不是随便剪的……”
“不然你跳槽吧，来我们公司，这样我还能照看你。”
“我不要……”
林潇然小声嘟囔着：“我在这边很好，跟你一个公司……我就又会被挂到网上…今年黑榜就一定会是第一了。”
“嗯。”纪如瑄随意应和着，在林潇然面前单膝跪下，握住她的脚踝，“和睡袍一个颜色，雾面紫色吧，加一点点神秘的气息。”
“都听你的……但是我，你可不可以不要盯着看……”林潇然此前从未经历过如此情况，被人盯着脚趾看，实属害羞得很。
纪如瑄倒是不在乎这些，把她的脚捧在手心里，用刷子为指甲上着颜色。
“我和你说点话题，分散你的注意力就好了。”
“比如什么…我觉得我现在没有办法思考……”
脚掌传来触感，不同于踩在地毯上的柔软感，现在纪如瑄为了更方便一些，直接握住了它，每个被指节按住的地方，酥酥麻麻的。
“你知道为什么紫色在古代象征尊贵吗？”纪如瑄把林潇然的脚趾甲看了看，确认是否涂匀。
林潇然勉勉强强抽出思绪，想了一下说：“因为提取颜色很费神费力吗？”
纪如瑄说：“对啊，就像我把你追回来一样，费神费力。”
“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没有亏欠我什么。”纪如瑄把画好的那一只放下，又捧起另一只，“都是我一厢情愿，愿意臣服于你的石榴裙下。”
林潇然心中揪得疼痛，指尖想要摸摸纪如瑄的脸侧，却因为隔得太远摸不到，“并没有石榴裙，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你远比我要好得多…不要这么说自己。”
“我相信一件事，潇然。”
“什么事？”
“无论如何，你我都会坚定的选择彼此。”
“嗯，我向你保证这件事。”
纪如瑄笑着说：“那我做这些事，心甘情愿。”
林潇然这才发现，纪如瑄始终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态，即便指甲油涂完，也未曾动过地方。
下一秒，她的脚背被轻轻地啄了一下。
“你你你你我我我……”
“这代表臣服，不是吗？”
林潇然的心脏在疯狂的擂鼓，快要从喉咙中一跃而出，羞着脸跑开。她看向纪如瑄的脸，而那双狐狸眼里，弥散着淡红色的薄雾，诱惑着她，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纪如瑄眉眼弯了弯，低下头，用牙齿在她的脚踝处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牙印。
疼痛化作酥麻的电流，沿着脚踝一路向上，让林潇然不免抓紧了床单，感觉骨头都要软下来了。
纪如瑄起身，把她压在身下，指尖划过脸侧，“我只喜欢对你一个人做这样的事，看你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她说话的声音很怪，不知是林潇然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怎么，总带着淡淡的朦胧感。
“我…你……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这是林潇然从思绪的碎片中抓出的文字，她仅仅想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已然是拼尽全力。
“谁知道呢？”纪如瑄歪着头，手伸到脑后，把盘起的头发解开，钗子拿在手里。
黑色的檀木钗子被她支起，用尖端轻轻划过自己的嘴唇，在嘴角处画了一个小圈。“你在想什么？潇然？是在看我这根钗子吗？”她用牙尖咬了下钗子，然后在半空中竖起，晃呀晃。
暖色的灯带环绕在纪如瑄的头顶，把她的的五官界限变得模糊，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还有她朱红色的嘴唇。
林潇然一句话也说不出，纪如瑄的身影已经笼罩了她，意志早就在一次次的进攻中被瓦解，只剩委身于她人的渴求。
“V字领是不是有些太碍事了？还有这颗扣子。”纪如瑄把钗子插进领口的缝隙，啪的一挑，扣子就被打开了。
犹抱琵琶半遮面。
“林老师，你上次考过我，这次我也考考你，这个地方叫什么？”
“锁骨……”
“那这里呢？”
“唔…颈…颈侧……”
“那……”纪如瑄拉长音，用末端圆的部分滑动着，“这里呢？”
林潇然双手颤抖，她喉咙发紧，不自觉的把胸挺起来。
“我喜欢草莓…樱桃……葡萄，哦对，葡萄，狄俄尼索斯手中的水果是什么呀？林老师？”
这简直就是为难人，面前的人就是羽翼遮天蔽日的斯芬克斯，逼迫让林潇然在燥热的氛围中，找到谜题的答案。
“葡萄…是葡萄……”
“答得好，奖励你一下。”
她找到问题的答案了，但很遗憾，面前的这位不是斯芬克斯，而是因贪图美酒而参加了酒宴的希腊狮身神祇。
那酒神手中垂挂而下的葡萄藤，翠绿的枝条柔软而又充满韧性，饱满而小巧的果实就挂在上面。张口含住，而后认真地品尝它的美味，这才算是合格。
纪如瑄松开嘴，重新直起身子，轻声问道：“下一题……是谁警告特洛伊城的人，不要将木马带进来呀？”
林潇然无力地晃着头，没说出一个字都要消耗巨大的体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不知道就要受到惩罚哦～”
“我真不知道…姐姐…姐姐饶了我吧……”
纪如瑄把钗子横过来，放在林潇然嘴边，“咬着，然后我告诉你答案。”看到林潇然咬住了钗子，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他啊……是特洛伊城的祭司。”
拉奥孔，身为特洛伊城的祭司，早就识破了希腊人的战术，极力劝告城中的人，切勿将“木马”带入特洛伊。
但并没有人听他的话，一怒之下，他将手中的长矛掷向木马，却触怒了暗中佑助观察的雅典娜。
因此雅典娜派出了两条毒蛇，趁着空隙缠上了他们一家。
一条蛇沿着腰部向上，盘绕着，纠缠着，滑溜溜的鳞还有一丝冰冷，刺激着身体，令它不断地挣扎，想要摆脱开这种感觉。而另一条蛇，从腿处出发，环绕着整个腰部，又绕向一旁，吐着信子蹭到小腿处，迫使整条腿蜷缩起来。
当身体完全被控制的时候，在缠绕在上半身的蛇早已抵达了它竖瞳注视的地方，脆弱的颈部。
它张开巨口，露出毒牙，狠狠地咬下，刺破脆弱的表皮，将毒素注入进去。
“这就是拉奥孔了，这下你记住了吗？林老师？”
林潇然嘴唇微张，额角渗出薄汗，胸口起伏不定。“我…我知道了……我……”而那根钗子，早已滑落到了一旁，被纪如瑄观察到而拿到了安全的地方。
“嘘……”纪如瑄把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嘴角有压不住的笑意。
“斯芬克斯有三个问题，我马上就要问最后一个问题了哦～”
“不要…我不要回答了……”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林潇然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我不想听……求你了……姐姐……”
纪如瑄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因为她注意到了，林潇然再说过这句之后，不着痕迹地咬了下嘴唇。
“我喜欢骑马…对吧？”她手伸向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盒子，“骑马呢…要戴好‘护具’，请勿危险驾驶。”
林潇然看懂了她的意图，闭上眼，吞咽了一下口水，让自己干燥的喉咙好一些。
但她依旧觉得喉咙深处，好似有一团火在灼烧着。
“你听我讲就可以了哦…林老师。”纪如瑄笑着，清了下嗓子，为她好好讲述这个故事。
手中紧握缰绳，骑在马背上，用轻快的步伐踏在草原上。当风吹过此处的时候，层层草浪被掀起、又伏下。
天气就像是一张阴晴不变的脸，刚还微风徐来，转眼间就有层层乌云从四周聚来，要在正中心下一场雨。
若是去避雨，要去哪里呢？
目光所及之处，恰好有一片森林，郁郁葱葱，百草丰茂，正是避雨的好去处。
只可惜森林的入口有些狭窄，只有步伐纷乱的草径，旁边的两颗灌木丛的枝条，交叉在了一起，挡住这条路。
□□的骏马何曾惧过，用马刺扎一下两侧，这正合它的意图。在缰绳的引导下，马晃着自己的头，避开那些扰人视线的树叶，慢慢地挤进了森林。
再等一等吧，等等雨就停了。
马儿步伐轻快，心中气焰更盛，它倒是要看看，这森林中究竟有何奥秘。
滂沱大雨也挡不住它的去路，鬃毛被打湿趴在颈侧，雨滴从上面落下，坠入泥土中被踩成一个个小水坑。
它撒欢了、放纵了，这种自由的感觉才是它最喜欢的。
马主人不断地驱使着它，让它随着风与雨的轨迹，向前奔跑。她们在雨中不断的穿梭，探索森林的每一处角落。
天上的云层渐渐露出了裂隙，阳光从其中刺过来。而乌云也做好了计划，它们奋力一搏，将最后的雨水泼向大地，让泥土与植物都被浇湿。
阳光照向了大地，云层也逐渐散去，马儿和它的主人也跑了个尽兴，慢悠悠地从森林里走出。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好好休息吧，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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