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纪大小姐，今个儿七夕，你去哪儿过？”
“我？我回自己家过，做做蛋糕什么的。”
“哦，那挺好的……不对。”沈念扶着桌子的边缘，把身子探过来，仔细打量着纪如瑄的穿着。
墨色丝绒西装，内搭缎面白色衬衫，还在领口处打开了两粒扣子，露出纤细的颈部，其上挂着一条细巧的珍珠项链。下面则是同色系阔腿裤，两条腿叠在一起，十厘米的高跟鞋差点能踢到沈念腿上。
沈念说：“你这珍珠项链好看，我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哦，你说这个吗？”纪如瑄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用一根手指挑起那条项链，“我一直想尝试一下新风格，比如温婉一点或者柔情似水一些。”
“噫，你不要恶心到我。”
“收声。”
沈念左看看右看看，神秘兮兮地走到纪如瑄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低下头来。
“哎，你这怎么今天戴的是小耳环，确实不像你的风格……不提这个了，你今天七夕真自己在家里过？”
纪如瑄回复说：“嗯，我在家里吃些简单的，趁着休息早早睡觉好了。”
“哎，你别介，我这儿还有几瓶老江头送的好酒，你要不来我这边？”
“不要和我提他们家，有点恶心人了。”纪如瑄手上翻过一页文件，上面印着的恰好是江岳肖的劣迹纪录，都是小冯和她安排的人收集来的。
两年前江岳肖用“推荐女二号”为诱饵，勾引年轻女演员发生关系，事后仅以“被家暴的小配角”应付了事，致使小演员抑郁退圈。一年后又投资另一个剧组，却在深夜闯入女三号休息室，被场务撞见，后来用钱封住了嘴，还叫场务手写了保证书。
沈念稍稍低下头，也看到了纪如瑄手里的文件，“啊，看来他把你恶心够呛。”
纪如瑄抬起头，瞪着沈念，眼神快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能被他缠住？”她的嘴角随着话语慢慢下垂，最终趋于一条直线，“回你的位置坐着，提起他就烦得要死。”
“我承认这次我也有错……但是你就没错吗？纪大小姐？”
“哈？”
沈念坐回椅子上，两只手抠来抠去，自己小声嘀咕着：“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要羡慕死了。”
“我听到了哦。”
沈念捋着自己的头发，装作什么也没说的样子，“我什么也没说哦，不过……”她眼睛又看向纪如瑄，突然笑了一下，“那天我和他大哥二哥交流的时候听到了点小传闻。”
“什么传闻？”纪如瑄把文件放到桌子上，想要看看沈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是说啊，江岳肖只在集团里挂了个‘项目顾问’的虚职，钱从哪儿来，怎么花，都得跟他大哥报备，而且他挪用公款出现的资金漏洞，他大哥帮他摆平不止一次。”
沈念把桌上的文件拿起，挡在她和纪如瑄耳语的位置，“最绝的是他二哥，直接和我说‘我们都不借老三钱，从来都是借了不还，这崽子，嘴里没个好话，就知道喝酒找女人’ ”
纪如瑄侧过头看着她，而沈念则是朝她挤挤眼。
“你们家里还有他们家的楼盘，这么说合适吗？”
“我也想过这事，可他二哥和我说的意思就是‘赶快找个理由治治他，他有点让所有人都烦了’。”
“然后你就找了我，是吗？”纪如瑄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沈念点点头，“这不是看你比较有威严嘛，不要再生气了，我一会儿把我知道的信息都发给你。”
纪如瑄这才把笑容收起，站起身拿着桌上的文件，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要回去过七夕了。”她把文件装进包里，走到门旁和沈念说道。
“不过你这个穿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见某个心动女嘉宾呢……”沈念从笔筒抽出一根笔，用笔尖戳着桌面，咔哒咔哒响个不停，“等等……”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纪如瑄没有否定刚刚她说的话，“你不会和她和好了吧？！”
纪如瑄没有回答她，只是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随后推门离开了。
“哎！！！”沈念想要挽留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这三巴掌真没白挨啊……”但喉咙底却有些发酸发苦。
“纪小姐……”
“抱歉，家中有事，下次我们再聊。”
江岳肖在走廊中碰到纪如瑄，刚打算邀请她一同参加晚宴，就遭到了拒绝。
纪如瑄的脸上丝毫没有歉意之类的情绪，而且在路过他的时候还偏过身子，自动和他隔开了距离。
一双高跟鞋在地毯上踏不出声音，但却把江岳肖的尊严踩个稀碎。
“我可没空和你闲聊……”纪如瑄走进电梯，鞋跟用力在地上蹭了两下，“再看见他一眼我就要被恶心死了。”
纪如瑄再次翻看着文件，检查是否有遗漏。小冯做得很细致，每个时间节点，江岳肖做过什么龌龊事，都被她依次记录了下来，还做成了表格。
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小冯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好一会儿了。
小冯朝她点头说：“纪姐。”
“人你已经接到了？”
“是的纪姐，我没接错……对，没接错。”小冯有些尴尬，因为纪如瑄叫她去接的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了。
叫林老师？林姐？林姐姐？还是直接叫林潇然……？直呼其名确实不太好，但是她从纪如瑄的别墅里出现了！
天呐，小冯那一刻人都傻了，称呼什么都不对了，这种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会是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纪如瑄招呼林潇然过来，说“我家空调不制冷了，过来帮我看看”吧！而且林潇然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打扮得根本不同以往的风格，回头锁门的时候，那种熟悉的程度，好像她才是常住此屋的女主人一样！
今天还是七夕，难道说！
“小冯…小冯！”
“啊？啊！抱歉纪姐！”小冯光顾着揣测两人的关系，都没有发现纪如瑄让她堵在电梯门口半天了。
纪如瑄撇撇嘴，从小冯身侧绕出来，“你最近怎么总是梦游，是还没睡醒吗？”
“抱歉……”小冯推了下眼镜，眼神炯炯有神，“我看到纪总您的美貌，脑子就离家出走了。”
“嗯嗯…嗯？”小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说出了网络用语，一下子把自己的嘴捂住了，使劲摇头证明自己无辜。
纪如瑄将她全身扫视一遍，也没说什么，就继续朝着楼后停车场走去了。
小冯在心里想着：“我这样，算不算是纪姐的心腹呢？”但是她把心里话顺着嘴巴说出来了。
“嗯……算是了，不过小冯你最近有点太活跃了。”
“纪姐还会读心术！”
“你都没有发现嘴巴在说话吗？”
小冯闭上了嘴，眼神坚定，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到车前，为纪如瑄拉开了车后门。
“抱歉，纪姐。以后我就是个聋哑人了，请您宽恕我。”
纪如瑄叹了口气，走到车前，早在离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车厢内的红色鞋尖。
而此时，她更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么多年的第一个七夕，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林潇然会打扮成什么样子？自己今天妆容有没有问题？
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拍戏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打退堂鼓。
手都扶住车门框了，但还是选择闭上眼睛，半天犹犹豫豫不敢坐进车厢。
“我从来都不知道纪老师还会害羞呢……”一只手从车内伸了出来，把纪如瑄拉进了车厢里。
“哎！别！有人绑架……”
虽说如此，但纪如瑄还是把腿缩了回去，让自己能躺得更舒服一点。
小冯也合时宜地把车门关上，四周观察一下，确认没有问题才去坐回主驾驶位。
“睁开眼睛看着我，纪老师。”
纪如瑄把眼悄悄睁开一条缝隙，借着车内的灯光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林潇然用手轻轻抚摸着纪如瑄的头发，“怎么啦，纪老师这就不敢看我了？”
“我没有不敢看。”纪如瑄手扶着座椅，慢慢把身子直起来，这样能更直接看到林潇然的穿着。
“这可是你给我挑的衣服，光是找到搭配这套衣服的妆容就花了好长时间。”
“这眼妆，是你自己描的？”
“当然。”林潇然牵起纪如瑄的手，让她能抚摸到自己的脸侧。
底妆用了清透的冷调瓷白，并没有令人在意的粉感，反倒让她的妆容像是天生的好肤色。若隐若现的通透光泽将鼻翼和眼下一点点小瑕疵被压得几乎看不见，她只在颧骨处留了些淡淡的泛红，好似傍晚太阳的薄红，并不刻意，却凸显了自己的气色。
纪如瑄轻轻捧起她的脸，仔细观察着眼妆。
“嗯……让我来看一看。”
此时的她倒是利用起专业人士的身份了，想要为林潇然的妆容指点一二。
眼妆是她整张脸上的点睛之笔，并没有选择过于凌厉的浓妆，她把攻击性藏在了柔色里，用浅杏色的眼影于眼窝处打底，接着用暖调红棕色从眼尾向着眼头处晕染，色阶过度极其自然。
双眼皮的褶皱处加深了些颜色，使得她的眼型更加圆润，眼尾叠了层细碎的金箔闪片，像是撒了把碎星辰，眨眼时一闪一闪的。
眼线仅仅画了内眼线，眼尾向上轻挑半毫米，没拉太长，保留了自身桃花眼的柔感，却显得精致提神。
睫毛刷了纤长型睫毛膏，根根分明，下睫毛也轻带了点，让罩在里面的眼睛含着水汽，又软又亮。
“不错不错。”纪如瑄手指勾了勾，让她把头微微抬起。
“眉毛只是用浅棕色眉粉勾勒眉型，嗯…眉尾收细，比你平常化的妆生动多了。”她把脸又凑近了一些，“眉骨还有高光增添立体感。”
腮红呢？腮红用了豆沙红，软软地扫在苹果肌上，范围小得很，只是晕开了淡淡的一圈，像是自然的血色。下颌线也轻带了点，修饰脸型的同时，还让整体肤色更通透。
“嘴角带起一点，不错……你这口红是什么色？”
“哑光深豆沙酒红…比你送我的裙子浅半度。”
“你还上了唇釉？”
“有，透明唇釉，带一点细闪。”
纪如瑄用手指轻擦过她的唇峰，转而看向她的首饰。
“哎，耳朵上是我送你的红宝石耳钉，手链还是细银链，你果然还是喜欢素一点的。”
林潇然打断了她的话，“先不要说这些，上次你从我这里顺走的口红呢？供的时间够长了吧，快还给我。”
“嘘…林老师，保持安静。”
纪如瑄向后挪了一些，靠在车门上，观察着林潇然穿着的裙子。
酒红色的丝绒长裙，选用了重磅丝绒面料，垂坠感极强，裹着她的身形去却不显紧绷。复古的一字肩设计，肩线处缀着红色的宝石装饰，宝石间隙中还有细碎的月光石，不张扬却足够夺目。
领口处衬着一层米白色真丝，贴在身上软得像是云，既中和了丝绒的厚重，又多了一份隐秘的精致。
腰线做了高腰收褶处理，同色号的丝绒腰带勒出刚刚好的弧度，带扣用了一枚简单的圆环，其上雕刻一些细小的花纹。
裙摆自腰线向下呈伞状散开，长度到小腿中部，内衬着酒红色缎面，在她走动的时候会透出淡淡的光泽。
脚上是纪如瑄挑选的酒红色丝绒细高跟，八厘米的鞋跟让林潇然显得身姿更加挺拔，鞋侧绣有碎星状的银线，在黑暗中也能辨认一二。
“我说过了，换个风格会好很多，亮色能让你更加惊艳。”
“所以我的口红呢？”
纪如瑄抱臂，手指轻轻点着臂弯，“我提前通知的陈姨，让她把衣服取来，在今早送给你。”
“陈姨见到我…她就说我看起来又瘦了，非要给我炖鱼吃……”
“你难道不瘦吗？”
林潇然皱起眉头，冷冷地说：“我昨天去看了体重，这些天吃饭吃得胖了一斤，你猜猜为什么呢？纪老师？”
纪如瑄只当作没听见，前些天晚上非吵着要吃宵夜的好像不是她似的。
“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保持身材……！纪老师。”林潇然伸出手就要捏纪如瑄的脸。
纪如瑄握住她的手，轻挠了下手心，痒得让林潇然缩回去了。
突然，两人都想到一件事。
“小冯。”
“小冯同学。”
坐在前面开车，用余光看着自己CP互动的小冯，在听到这句话后浑身一激灵。
“我在，怎么了？纪姐，林…林……林林七，哦不对，林姐！”
两人都把头探了过来，眼睛盯着小冯。
小冯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看着后面。结果穿着一身红色的林潇然，简直就是纪如瑄的翻版！小纪如瑄！
纪姐分裂了！而且都是一副表情盯着自己！
小冯心中惊呼不好，怕是CP在一起了，自己也成为祭品了！
“刚刚我们的互动，小冯你看到了吗？”
“嗯……小冯同学应该什么也没看到吧，对吗？”
小冯强压下内心的紧张，装出镇静的模样说：“纪姐，您是知道我的，我一直有视听障碍，开车全靠导航。”
“那就好。”
“这个算是危险驾驶了吧，纪老师？”
纪如瑄看了眼导航，又看了眼林潇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很关心社会弱势群体吧，比如我每年都会抽出一部影片的片酬去捐款。”
“我还真的不知道有这回事……”
林潇然瞧了眼前面的小冯，手指慢慢摸到纪如瑄的手旁边，随后又握住。纪如瑄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把自己的手抽出去，在林潇然刚要感到疑惑的时候，又换了个十指相握的姿势牵手。
她们二人就这样牵着手，直到车开到导航上的地点。
“她们两个是在牵手吧，是在牵手吧！”这是小冯心里说的话，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激动，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当初背过的单词。
大概只有Abandon这部分。
“你就在这里等候，没问题吧？”
“没问题纪姐。”
纪如瑄站在青石板上，背靠一扇斑驳的朱漆木门，门楣上没有招牌，只有块巴掌大的莲花木雕。
而林潇然正站在她身侧，仰起头盯着木雕看。
“我们先进去吃饭，嗯，晚上可能还会麻烦你送我们回去。”
“没问题纪姐。”小冯指了下旁边的角落，“我会把车停在这里，周围的情况我也会观察，有问题请随时叫我。”
纪如瑄颔首，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小冯你过来。”
“怎么了？”
“节日快乐，加班费。”纪如瑄把一封红包塞到她的手里，面带微笑地说。
小冯有些扭捏，“这，我这几天收纪姐您的钱太多了……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你也很辛苦…这里还有我的一份。”
林潇然从门口走过来，从手提包里也抽出一封红包，塞到了小冯的另一只手里。
“快去吧，我们两人吃个饭就出来，还要麻烦你呢。”
见两人态度如此强硬，小冯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得收下红包，小声地说了句谢谢，脸红着走开了。
“那我们先走吧，潇然。”纪如瑄牵着林潇然的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声，又把手伸向了一旁的指纹识别器，等到“滴”的轻响过后，门才缓缓向内打开，没有半点声息。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大堂，而是一条铺着浅灰色地毯的走廊，两侧尽是隔音材质。
林潇然踏在这条路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个地方…是你们家里的财产吗？”
灯随着她们的步伐一盏一盏打开，照亮她们的前路。
纪如瑄摇摇头，“不是，是三年前我一个朋友托我帮忙打理的，平常只接待熟客。”
“那家日料店呢？”
“那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可以圈子内的人互相介绍，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
纪如瑄没有说实话，用那家店收集到的各种信息她只字未提。李星玥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她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但又很快理清了头绪。
一定是沈念介绍来的，她好早前就说过有李星玥这个人，而且看起来不太正常。
“我们先去吃饭，潇然。”
“嗯，好。”
包间不是很大，但处处都是生活感。浅棕色的实木护墙板，中间镶嵌着一扇落地窗。窗外则是一方花田，花枝刚好探到窗沿，风一吹过，就蹭进了房间里。
穹顶设计的天花板，挂着十几颗迷你星光灯，亮起来像是把夜空搬进了屋内。
地面厚厚的绒地毯，踩上去像是陷进了云朵里，就连挪动桌子时都发不出半点声响。
“这里隔音效果也很好。”纪如瑄拍了拍手，室内能够听到清晰的回声，可当林潇然走到室外的时候，又半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林潇然眼睛扫过桌面上的菜单，金色的封面刺得她眼睛生痛。
“去哪里不重要，菜终究是饱腹的物品。重点是和你一起，潇然。”
“嗯，我也是。”
她很清楚，纪如瑄这是在宽慰她，不对等的天平一直都在，只不过是纪如瑄把端着天平的人眼睛蒙上，用力地把天平掰正而已。
“我想想看，不加香菜，主食软一些……”纪如瑄用笔在菜单上写着。
“我可以吃香菜。”
纪如瑄摸了下自己的胳膊，满脸厌恶地说：“我不能吃，我吃香菜像是在嚼…臭虫。”
听到这话，林潇然掩着嘴轻笑了一下。
“就这样。”
纪如瑄把菜单递给门口的侍应生，侍应生是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小姑娘，双手接过菜单的时候头也没抬，只是轻声说：“菜半个小时之后上。”
她退出去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关门时没有半点声音。
“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人，不会泄露客人的身份和谈话。”纪如瑄为林潇然倒了杯温茶，“就连厨师的身份也是固定的，食材都有专属渠道，不会与他人接触。”
林潇然说：“终于不用藏着自己的身份了……”她想到了之前带鸭舌帽和口罩的时候。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的时候身上都是闷热感。
半个小时后，菜品一道道送上来，清蒸石斑鱼，蟹粉豆腐，特意没有加上香菜，只是撒了些碎葱花。主食是虾仁粥，熬得软烂，虾仁弹嫩。
侍应生上菜时依旧低着头，放下盘子就退出去，全程没有第二句话。
林潇然舀了一勺粥放进口中，温热的粥滑进喉咙，暖得她心里发软。
“下次你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和我说，我叫厨师准备。”纪如瑄把鱼腹肉拨开鱼刺夹给她，“这里的师傅还会做甜品。”
“甜品吗？我也好久没有吃甜品了……”林潇然摸着自己的腹部，怕再胖上一些。
纪如瑄笑了笑，“我知道你好久没吃过，所以……”
“生日快乐，潇然。”
林潇然愣住了，手中的勺子也有些握不住，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纪如瑄面带微笑，狐狸眼也软了几分，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她。
侍应生将一块抹茶慕斯蛋糕呈了上来，放在桌上，小声地说：“这是最后一道菜，您嘱咐的甜品。”
“嗯，好，你可以离开了。”
两人的对话林潇然不知听进去了几分，她的思绪早回到了自己生日的那天。关心她的人有很多，为她庆祝的人也很多。
但她只想听一个人对她说生日快乐，一个活生生的，真真切切爱着的人。
那些白酒，不仅仅是为了向着比自己身份高的人敬酒，也是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叫她不要想起纪如瑄。
可她…她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为她重新过着生日。
“这是补给你的生日，以往的那些年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今年还吵了架。”纪如瑄将带着二十六两个字形状的蜡烛点燃，烛火闪烁在她的眼睛里，“以后每一次的生日，我都要为你好好过，之前错过的我也为你补上。”
“谢谢…我……”林潇然看着跳动的火苗，又看了看纪如瑄的面庞，眼眶有些热。
分开的那几年，她的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有时自己的母亲会想起来这件事，问她今年是不是和自己一起过了生日，林潇然总是会杜撰出一大串的话，来打消母亲的疑虑。
到了母亲生日的当天，她又会好好准备一番，为自己母亲庆生。
冰冷的墙壁，破碎的月光，还有生冷的盒饭。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为了心爱的人付出太多，连怎么爱自己都不知道。
刚进入圈内的生日，居然还出现过在剧场抱着冷盒饭吃的场景。还有一次是自己对着公寓的墙发呆，空空的墙面上什么也没有，就像自己的心一样，早就掏空了。
她从未想过还能有一天，再次让纪如瑄为自己庆生。
好自私的想法，可为什么……
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明明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林潇然慢慢将头低下，用手心胡乱蹭着自己的眼底，一遍又一遍，但泪水和决堤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潇然吸着鼻子，泪水将视线模糊，一滴一滴打在地毯上，留下湿润的印记。
纪如瑄连忙从桌子的一端过来，把林潇然搂在怀里，慢慢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乖，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哭多了妆该花了。”
林潇然将身子蜷成一团，躲到纪如瑄的怀里，“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她想到了自己的一切，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何种缘分，能让她们两人相遇？
因为爱你，所以不想看到你被伤害。
因为爱你，所以苦难我想让我自己来承担。
“不哭不哭，再哭成小花猫了。”
林潇然被逗得笑出了声，可又哭得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都怪你，下次不要再让我这么感动了…妆都花了……”
“才没有，我看你这妆还是好好的，很服帖。”
纪如瑄刮了刮她的鼻尖，想办法逗她开心。她将一块蛋糕切好，放在林潇然的面前。
“吃蛋糕吧，吃完我们回家。”
林潇然叉起蛋糕，甜丝丝的。
“好，等结束了我们就回家……”
一问一答，两句话，两颗心相互在靠拢。但是天平就在那里，蒙住眼的是拿着天平的人，并非是林潇然。
她的眼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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