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有两种方式可以回复你，你选一个吧。”纪如瑄张开两只手，手心朝上摆在林潇然的面前，“自己选一个吧。”
林潇然没有选择其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你我的家庭都不合适，而且我相较于你，能力上又有很大的差距……”
纪如瑄笑着说：“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快选，我没有时间陪你浪费。”
“那我选择左手。”
“左手是吗？把手放上来。”
林潇然把自己的手放在纪如瑄左手手心上，下一秒立刻被她强硬地拉了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地扣住她的腕骨。
“你干什么，好痛！”
纪如瑄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竭力克制着自己脸上厌烦的神情，“我这个表情不是针对你，潇然，而是针对你这个性格。为什么你总是会把自己想得那么卑微呢？这样做不累吗？我们明明才好起来没多久……我受够你了。”
和夏天的情况如出一辙，都是林潇然咎由自取。
林潇然现在只想靠自己的力量处理掉李星玥，但这种行径在纪如瑄看来，就是纯粹的异想天开。
她甚至连调查李星玥背后资源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处理掉她，靠一双什么也掌握不了的手吗？
真是傻得天真。
“分开吧，对你我都好。”
本以为这话会击破纪如瑄的防线，哪曾想只让她捏手腕的手指用力更狠。
“你说分开就分开，你说和好就和好。林潇然，你别忘了，所有的主动权其实都在我的手上。呵……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无论哪一方面都要比你强，你在我这里没有丁点话语权。”
“你在说什么胡话，快放手。我告诉你，你要是限制我的自由，那就是违法的！嘁……！”
纪如瑄摇摇头，脸上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戏谑，“我不是那种人，但该有的措施还是会有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不要试图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毕竟…你曾经折磨了我好几年，不是吗？现在该轮到你了。”
林潇然用力挣扎，另一只手使劲掰着纪如瑄的手指，但无论她怎么用力，手指都纹丝不动。
纪如瑄冷冷地说：“不要再挣扎了。”手指猛地一用力，林潇然手腕两侧的筋立刻传来强烈的痛感。
林潇然扶着纪如瑄的胳膊，不让自己因为吃痛脱力而跌到地上，“呜！好疼，好疼……快停手……”
“不要用分手这种事情威胁我，知道吗？软硬兼施才是对你最好的方法，以及你要学会适当地服软，硬撑不会带给你任何好处。”
“我不会服软…我要是服软……生活又该怎么办。”
“你的生活由我来照顾，你不正确的思想也由我来矫正，听懂了吗？”
“我绝对不会……我也没有不正确的思想，我只在我的面前看到了一个疯子……”
纪如瑄猛地松手，看着面前的林潇然跌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团，揉着自己发痛的手腕。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我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好歹会有些改变呢。”
“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纪如瑄……难道对我使用暴力就是你最喜欢的事情吗？你要用这种方式强迫我、改变我吗？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我永远是一个独立的人，不可能成为你的附属品。”
“呵……”纪如瑄往前走了一步，身影遮蔽住了月光，也把黑暗洒在了林潇然的身上，将她从头到脚覆盖住。
自下而上，视线慢慢移动。
自上而下，视线慢慢移动。
从前眼里缠了蜜，如今遍布荆棘，每一次对视都是在叩问两人的内心。
纪如瑄双手抱臂，手指轻轻敲着臂弯，“嗯…什么叫作我的附属品？亲爱的林潇然女士，我对你几乎无话可说了。你愿意怎么想就去怎么想，我不会阻拦你的思想，但是你的动作与行为，我都看在眼里。”
她用鞋尖碾过地面，把枯死的杂草全部变为齑粉，“明天我去和你的公司好好谈一谈你的事情。”
林潇然听到这话后立刻起身，双手抓住纪如瑄胳膊，满脸的不可置信：“联系我的公司……？你要做什么？你要是敢去联系，我就……”
纪如瑄轻轻掰开林潇然的手，挑挑眉说：“你就什么？省省力气吧。只要是我纪如瑄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她把自己的衣领拉得更高，把视野中林潇然的脸遮住一半，“过段时间等消息吧，现在……乖宝宝要休息了。”
纪如瑄把胳膊甩开，朝休息处的方向走去，连回头丢个眼神的想法都没有。
毡房旁的炭火已经熄灭，余烬被风拽着跑，不知该何去何从。林潇然站在原地，感觉夜更凉了，脚尖始终挪不开地方。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这是她一贯喜欢的动作。
在小时候，父母偶尔也会吵架，虽然次数并不多，但是一旦吵起来就会摔砸东西。家里的盘子没少因为这个碎掉，碎片也总会蹦得到处都是。
林潇然那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抱着娃娃站在墙边，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再过一会儿，再过一小会儿，爸爸妈妈就不会再吵了吧？
事实也确实如此，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耳边的争吵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哭泣声与叹气。
他们真的相爱过吗？林潇然不知道，长大之后看见的也不过是两人堪堪维持的表面关系。
或许林勇早就不想过下去了吧，只想着把王雪妍和林潇然扔掉，自己一个人潇洒快活。
林潇然在那之后学聪明了一点，会察言观色，旁人细微的一点点表情，都可能引起她心里的想法。
是不是妈妈又伤心了，爸爸又生气了。是不是他们又讨厌我了，我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
“爸爸今天累不累？是不是心情不好？”“妈妈今天感觉怎么样呀？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都是多年下来的结果，一颗遍布裂痕的心。
一道目光，就可以刺破她的防御。一句话语，就可以让她感到疲惫。
她也曾告诉过自己，不要在乎那么多旁人的眼光，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但她做不到啊，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到啊。
眼睛耳朵皮肤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接收信息，让她的心一遍又一遍地多想。
父母的争吵也没有少过，反而在成年之后变得更多了，可能是他们两人终于过不下去了吧。
林勇也终于不想隐瞒他的债务了吧。
失业也好，赌博也好，一时鬼迷心窍也罢，这都是随口编出来的理由吧。
在她处理完父亲的赌债，母亲的伤势之后，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闲时间。
一个人走在回去的小巷子里，那天也像今天一样，又凉又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林潇然靠在墙边，盯着自己的鞋尖，和小时候做的一样，希望糟心的事情快些过去，自己不要再孤单一个人了。
身影渐渐重合，原来过去与现在都一样，林潇然还是那个只会逃避的人。
一个无药可救的人……
“啧。”
林潇然耳边出现了声音，随后手被抓了起来，强劲的力道拉着她往前跑。
她反应得及时，不过是一个踉跄，还没到摔倒的地步，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跟我走，我不回头你就真的不走了？你怎么这么傻。”纪如瑄紧握她的手，手心微微出汗，话语里满是着急。
林潇然跟着她往前跑，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张开嘴半天却说不出来话。过了许久，突然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纪如瑄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子，看着林潇然的脸。
林潇然把脸别向一边，不去看她，不让她见到自己的丑态。
她慢步上前，抱紧林潇然，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笨蛋。”
“可是我真的好怕，我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你不过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已，我会引导你的，不用再害怕了。”
林潇然什么也没说，只是也用手回抱住了纪如瑄，感受着她的呼吸与心跳。
“这次，你再也不用一个人站在黑暗里了。”
“好。”
等到她们两个回到房车处的时候，离老远就看到小刘在房车门口转圈踱步，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刘，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转个没完。”
“林姐，你可算回来了！还有……纪老师？唔唔……”
纪如瑄见她这幅样子，也知道自己站在这里会让她感到不舒适，于是朝林潇然眨眨眼睛，自己转身回房车了。
临走还丢下一句话：“看来你的助理很关心你，你告诉她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林潇然略表无奈，用膝盖想也知道纪如瑄一定又是一副调侃的表情。等她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小刘正对着纪如瑄的背影呲牙。
“你在做什么。”林潇然不解地问道。
小刘收起了她的利爪和尖牙，撅着嘴说：“我，当然是在保护林姐你。哎我和你说，前些天我和她的助理交流了一圈，发现一个可怕的现象。”
林潇然来了兴致：“什么可怕的现象？”
“你过来点，我小声跟你说。”
林潇然看向四周，觉得在外面说悄悄话，无异于大声密谋，“我们进屋说吧，不然你还不如不说悄悄话。”
“也行。”
林潇然走进屋，在小刘也跟进来之后关上房门，等着小刘说出那个“惊世骇俗”的“可怕”现象。
“就是啊，林姐，我怀疑……”
“你怀疑？”
“纪如瑄她……”
“她？”
“她可能喜欢女人。”
“哇哦，那可太可怕了！我从未想过这件事！小刘你是怎么发现的！你是侦探吗？！”
林潇然这么一哄她，小刘的鼻子立刻翘老高，马上就要捅破天花板了。
“那当然，我何许人也，我可是大侦探！一晚上看完五本推理小说！”
“那小刘，你还知道她的其他什么秘密吗？”
“我还知道别的东西……”小刘拉上窗帘，小声和林潇然说：“她喜欢的人就在她身边，也是个女的。”
这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什么叫她喜欢女人，所以喜欢的人也在身边，大概率也是个女的……
林潇然咽了口口水，再次冒昧地询问了一下：“能再详细一点吗？”
“身高165厘米，三围88、62、90，体重47公斤。”
“不是……你把她开户了？也不对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这根本就不属于侦探的范畴吧？你这是跟踪狂。”
“嘘，林姐，我在想，这个人能是谁呢？具体数值已经得到了，就差名字了。”
林潇然说：“名字我大概率知道。”
小刘瞪大眼睛：“是什么呢！”
“应该也是和她一样的中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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