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我警告……不对！纪老总，你可千万不能动手啊，这里是现代法治社会！我我我我，你你，你还是家境优渥的大老板，身价这么高，不会不会不…会！不会动手打我的吧！”
李父这一串话弄得纪明诚头大，再抬眼一看他浑身打颤、肚子上的肥油晃个不停的模样，纪明诚心里更加窝火。
纪明诚把手腕上戴的腕表摘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把腕表包好，递给了慕清棠，叫她帮自己收着。
“你也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样，我问你答，好不好？”
“好…好好，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纪明诚这下看出来了，这也是个没骨头的主。倘若是一般人的父亲，就算是自己女儿干了再错误的事情，也好歹会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管教无方或是出谋划策，孩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办错事。面前这个肥猪可好，丝毫不替李星玥揽下责任，这一点更让纪明诚所不齿。
“好，第一个问题，李星玥早些年干过的坏事你知道吗？”
李父慌了，他只是记得零星几个片段，具体内容早忘了个一干二净，“我……我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她因为对我女儿的嫉妒，在明知道林潇然家庭环境不好的情况下，威胁林潇然。那时候我家纪如瑄正好在创业初期，她借着这个由头来做坏事，你这下知道了吗？而且她还是伙同你妻子。”
“我俩早就分居了……她做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啊！”李父急了，隔着办公桌和纪明诚大声说话，两只胖手把着桌子的边缘，试图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无辜。
纪明诚用眼神看向李父，一下子又把他吓得坐回原位。
“第二件事，李星玥让林潇然她爹带着人去找林潇然，并且在她家中给了林潇然一巴掌，还出言不逊险些猥亵她，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这件事，但是人不是我叫来的啊！那都是她自己找的打手，我丝毫不知情，这点纪老总你得明察秋毫啊！”
纪明诚摸着自己下巴的胡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父。“还有一件事情，你上次找的那名女演员，是不是和你回家了？”
“什……！什么女演员？我，我咋不知道啊。”
“少说废话。”纪明诚把一张照片“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手指指给李父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照片上赫然是一男一女搂搂抱抱的样子，那女人生得一副媚态，脸上化着浓妆，正和身边的胖男人作打情骂俏状。至于那个胖男人，就更不用多说了，就是李星玥的父亲！俩人嘴唇不过咫尺，下一秒要干什么，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更何况这张照片是在车里拍的，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能被人偷拍下来。
“搞潜规则…还约人出来，你是真拿沈念不当回事啊？你没发现吗？你每次扶持上去的人，过不了几天就被人涮下去？”
“我，我确实不知道这回事啊，她们找我哭诉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公司调整……”
纪明诚扯起嘴角笑得很僵硬：“什么公司调整，这是给那群女孩子留点脸面，不把事情说破，但你一直这么执迷不悟！”
“我，我也只是！”
“闭嘴！”
李父乖乖把嘴闭上，很怕自己接下来的哪句话会再次惹怒纪明诚。他的眼睛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纪明诚的双手一直在握拳的边缘试探，要是结结实实挨上一下，恐怕自己牙都得飞出去几颗。
纪明诚说：“说吧，这件事情你想怎么解决。”
“怎，怎么解决……我，我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对不起林潇然，都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李父越说话整个人越往后缩，要不是后面有窗户拦着，恐怕他这个时候已经从办公室后面掉出去了。
“打了林潇然一巴掌的人你认识吗？”
李父眨眨眼睛，眼神飘忽不定：“我不认识，我不认识啊，那都是当初婆娘信贷公司的人，我可一个人都认不得！”
“你当真不认识？”
“当真不认识！”
纪明诚撇撇嘴，从一旁的公文包里翻出一沓子纸，全都按到桌面上，上面是当初光头他们几个人的个人资料。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啊，李德树，你把他们几个人挂在自己厂子名下，给了个保安的名号……这时候你和我说不认识？”
慕清棠用纸巾擦擦旁边的沙发，自己坐在上面看纪明诚说话。说真的，这是她第一次知道李星玥父亲叫什么名字，以前一直是见他肥胖的身子挤在人群边缘，根本近不了身，也就无从得知他的名字。今天一听，这名字起得可真土气，跟他身上暴发户的气质相得益彰。
不过这人既没有德行也没能树立什么威信……或许在那群想要投机取巧的狐狸精之间蛮有威信的？
“纪老总，我真的不认识啊！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我的名下，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啊！”李德树说着就要给纪明诚磕头，他头都挨到桌子上了，只感觉眼前有一点点白花花的东西出现在了视野里。他缓慢的抬起头，瞧了一眼，差点被吓破胆子。
纪明诚笑着说：“喜欢吗？我特意给你留下来的，免得你说我口说无凭。”
那是一块纸巾，上面赫然摆着几颗白花花的牙齿，牙根处还带着些干涸了的血液。
“你也不希望下一个出现在这上面的，是你的牙，对吧？”
“我我我！爹！对不起对不起！求您别打我啊！”
慕清棠看他磕头作揖的样子笑得不行，又想到自己还有点事情没办，于是从沙发上起身。
“别磕头，这招对我没用……”
“我来和他说几句。”
慕清棠走过来拍拍纪明诚的肩膀，示意让他起来，自己和李德树聊几句。
“祸不及家人，这件事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嗯？”
李德树磕得头昏眼花，额头一大片红，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着慕清棠，嘴巴张开半天却说不出话。这事也不能全赖他，毕竟现在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组织不出来了。
“说，这件事对不对？”
“对的对的对的，祸不及家人，我我我我清楚这件事！”
“哦，纪明诚，我和你说过吗？林潇然她妈妈当初在这里工作，这老王八蛋为了配合自己女儿，故意选择压价赔偿林潇然母亲，逼迫她们吃哑巴亏。而且他当初可是和林勇有大配合，一直带着人上门威胁林潇然她俩，迫使她们娘俩搬走。”
李德树看着纪明诚脸色越来越差，眼神愈发的冰冷，自己面前简直就是站了两尊活阎王，想跑也跑不掉！
“我最开始的时候想啊，这种事情让我家女儿自己处理就好。结果慕清棠和我说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纪明诚从慕清棠的身后绕过来，站到李德树身旁，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父辈的事情就应该交给父辈来处理。”
“纪老总，别！别！”
如果说当年慕清棠打林勇的时候还只是侮辱性动作较多的话，那今天纪明诚的方式，可真算得上是严刑逼供了。
那种沙包大的拳头打在脸上的感觉，相信李德树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他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麻，两眼发黑，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耳旁也没有传来纪明诚的说话声。等了许久，才听到纪明诚慢慢说了句话。
“但我想了想，我家闺女从小到大没那么爱过某一个人，要是能亲眼见到给她爱人带来痛苦的人，恐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啊，我没叫她来，怕她做傻事。”
李德树瘫在椅子上，肥硕的身子抖得像筛糠，额头上的冷汗混着磕头磕出来的红印，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昂贵的西装裤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湿痕。他张着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一个劲地重复：“别打了……我认……我什么都认……”
纪明诚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节因为刚才的用力还泛着白。他弯腰，捡起桌上那块摆着牙齿的纸巾，捏在指尖轻轻晃了晃，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认就好。我问你，当年压价赔偿林潇然母亲的钱一共多少，你心里有数吗？”
李德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纪明诚：“我……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慕清棠走过来，从公文包里掏出另一沓纸，“啪”地拍在他面前，“这是林潇然母亲当年的工资条、赔偿协议，还有街坊邻居的证词，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压价吞了她十万赔偿款，还有这么多年应该赔偿她们的钱，零零散散十五万。加上利息，你该还多少，自己算。”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李德树的耳朵里。他盯着纸上的数字，嘴唇哆嗦着，肥硕的手指在桌上胡乱摸索：“我还……我马上还……能不能分期？我最近厂子资金周转不开……”
“分期？”纪明诚冷笑一声，抬手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当年你逼她们娘俩搬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她们分期的余地？三天之内，把三十万打到我指定的账户上，少一分，你就等着你的厂子被查封，你那些‘潜规则’的照片，我不介意让沈念和你老家的亲戚都看看。
李德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点头如捣蒜：“我还！我三天之内一定还！求纪老总高抬贵手，别把照片发出去……”
“还有光头那伙人。”纪明诚话锋一转，眼神更冷了，“你把他们挂在你厂子名下当保安，纵容他们跟着李星玥、林勇作恶，现在该清理门户了。明天之前，把他们的辞退证明、工资结清凭证送到我这里，顺便把他们当年欺负林潇然的证据交出来——别跟我说你没有，你这种人，最会留后手。”
李德树的身子缩得更紧了，眼泪都快掉下来：“我交……我今晚就去找，一定都交出来……”
慕清棠靠在桌沿上，慢悠悠地补充：“另外，你得亲自去给林潇然和她母亲道歉。不用搞什么排场，就你一个人，带着诚意去，把当年的事说清楚，求得她们的原谅。要是敢耍花样，或者让她们再受半点委屈，你知道后果。”
“我去！我明天就去！”李德树连忙应下，生怕晚一秒就挨揍，“我一定好好道歉，让她们消气……”
纪明诚看着他这副没骨头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依旧没给好脸色：“记住，从今天起，你和你女儿李星玥，不准再靠近林潇然、纪如瑄，还有她们身边的任何人。李星玥在圈子里混不下去，是她自找的，你要是敢偷偷给她找资源、搞小动作，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身败名裂。”
“哦对了。”纪明诚又想起一件事，“你在沈念公司的股份，我们要收回了。”
“别，别呀！纪老总！我！”
纪明诚说：“少说废话，不想你再出点什么事的话，就别把这些事情都记住！”他顿了顿，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这些，你签字画押。要是以后反悔，或者没做到，这些就是送你进监狱的证据。”
李德树哪里敢犹豫，抓起桌上的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歪歪扭扭地在每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红色的指印像一个个烙印，刻在纸上，也刻在他狼狈的人生里。
签完字，纪明诚就带着慕清棠离开了。等他走到门口时，李德树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纪明诚和慕清棠磕了三个响头：“谢谢纪老总，谢谢慕夫人……我一定说到做到，再也不敢了……”
慕清棠看着他被保镖架走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星玥那点出息，全随了他爹。”
纪明诚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翻了翻，递给慕清棠：“把这些收好，交给律师保管。林潇然那边，暂时别告诉她这些，免得她又心软，或者想起以前的事难受。”
慕清棠接过文件，点点头：“我知道。你倒是护得紧，连这种事都不肯让如瑄和潇然沾手。”
“她们俩，一个心思纯，一个太温柔，哪懂这些阴私算计。”纪明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李德树狼狈离去的身影，眼神柔和了些，“我这个当爹的，总得为她们扫清这些障碍，让她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用再被这些烂人烂事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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