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瑾，你把这些东西拎上，到时候一起给人带过去。”老妇人这么说着，把一个用彩绳编织而成的巨大猫型摆件放在了桌面上，旁边还有一盒手工制作的雪顶酥。
“奶奶，人家不一定喜欢这个东西。”小冯话虽然这么说着，但依然把两样东西都放在了后座上，再用安全带绑好摆件。
“她可以不要，但是咱们不能没有表示不是？”又一个中年妇女从车身旁绕过来，两桶牛奶被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后备箱。“人家逢年过节都买东西送你，这种事情上咱们可不能忘了回报。”
中年妇女身上穿着格子样式的衣服，衣服被打理得干净整洁，就是腰部还绑着检测心跳用的医疗器械。她把牛奶盖子拧紧，用力地直了下腰。
“妈……你和我奶拿了这么多东西，我后备箱快塞满了。”
小冯走过去检查着牛奶盖子，确认没有撒出来的风险。她仔细摸了一下，边缘处都被扣紧，手上没有湿漉漉的感觉。
“这都是妈和你爸早上从亲戚那边取的，纯天然，无添加，就是保质期有点短。”
“是，还有那个摆件，我奶也编了好久……”小冯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把眼镜取下来，用纸巾仔细擦拭着，“妈我给你发的钱别忘了领，到时候买药用钱跟我说就行。”
“是是是，我家小瑾出息了。”小冯的母亲伸手摸着她的头，仔细看着小冯的脸。“你最近又没休息好吗？”她发现了小冯眼底有些乌青，关切地问道。
“有点事情要处理，确实没怎么休息好。”小冯把眼镜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看了看，镜片洁净如新。
“帮着上司跑腿…比如她半夜突然跟我说去帮她买点药，要不就是凌晨跟我说提前准备食材，还有…陪她锻炼之类的……”小冯把眼镜重新戴回鼻梁上，然后转过身把后备箱关上。“妈你和我奶快回去吧，天气太热，小心中暑。”
小冯妈妈觉得自己家女儿可能是忙晕了，怎么会有老板把下属当保姆使唤的，每天不管时间的安排事情，无论半夜还是凌晨。
“哦，对了，妈。”
“怎么了小瑾？”
“别忘了到时间去做检查，还是上次那家医院，电话号码也是。”小冯的手搭在车门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鼻尖。“就…还说认识沈念就可以。”
小冯的妈妈表现出诧异的样子，“还是说沈念吗？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她是谁……是你的朋友？”
“是我上司的朋友，欠她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其他的妈你就不用管了。”小冯把车门拉开，半个身子探进驾驶位，“妈你俩快回去吧，我先走了。”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奶奶点点头，站在居民楼的边缘目送自己，于是又把手从车窗里伸出去，朝她俩挥挥手。
虽然身子已经回正，但是小冯依然在看着后视镜，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在镜中消失不见，小冯这才放心地盯着前面的路。
小冯把车内空调打开，车窗关好，后视镜扶正一些。“我应该播首歌，不然车内太静了。”
她把放在手刹前侧的手机拿起来，趁着红灯的间隙点开播放器。
面对着琳琅满目的每日推荐，小冯还是选择了她最常听的那支乐队。被铁丝网缠绕的开口头颅，外表上还挂着冰霜。
这是她最喜欢的专辑封面，当然，内容也是她喜欢的类型。
电吉他和强烈的鼓点，应和着合成器，从左耳传到右耳。小冯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引擎的振动从脚下传来，还有周围车辆启动的声音。
红灯转绿，她又将车子朝前开去。
“哦，还有这个。”后视镜下面挂着的泰迪熊一直在晃，有些要掉下来的意思。那也是她喜欢的东西之一，造价很高，要不是纪如瑄那次买给她，她只能看着手机里的图片发愁
“这可不能掉下来……我去！”就在分神的一瞬间，面前的车辆突然停下。幸好小冯刹车及时，不然就差一点点，自己的车就要跟前面的亲密接触上了。
小冯透过眼镜仔细看着，前面的车辆把车窗降下来，里面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就算隔着玻璃，她也能感受到前面人的恶意，眼神阴恻恻地看向她，可惜下半张脸戴着口罩，不然一定能看清楚嘴型。
小冯不想惹是生非，便没有打开车窗，对方也没法看到她表情，过了一会儿也把头缩了回去。
她也不太想对这种人做出反应，对方的车一看就价值不菲，要是上去理论，很有可能是自己吃个大亏。
但她也不想跟对方挤在一个车道，于是趁着下个路灯的间隙，小冯换到了旁边的车道上，有机会仔细观察那辆车。
主驾驶就是刚才那名女子，此刻看小冯在她旁边，于是又把视线转了过来。
就算有着柔和的眼型，但是其中传达出了寒意…怨恨……这双眼睛太让人不舒服了。
小冯转过头继续看着前面，不去理会这个人，她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富余，不然这一件事就能耽误掉一点点时间。
那女人又有什么动作，小冯把视线瞟过去，身子往下沉，遮住自己的动作，仔细观察。
对方拿出了手机，对着自己的方向拍着照。小冯没用恶意去揣测她，于是又把视线移到自己这边，发现是对着一家冷面馆拍照。
要是想吃冷面的话……完全可以自己去买来吃，为什么要拍照呢？是要给朋友分享吗？
信号灯转变为绿色，小冯把车左转，朝着规定好的路线继续前进。道路也变得越来越宽阔，建筑物也逐渐稀少起来。
终于，她看见了熟悉的铁门，这条路走了很多次，早就烂熟于心。
小冯把车辆停到铁门旁边，从车上下来，取出带过来的各种东西。“喂，陈姨？”她一只胳膊夹着摆件，一只手打着电话。
“对，是我，小冯，今天和纪姐约好了要过来。”东西夹久了有些累，小冯用力把东西往上拽，卡在一个舒服的位置。“嗯？嗯，我带了些东西过来，先开一下门吧。”
听到对方应答的声音，小冯把雪顶酥挂在摆件上，又把两桶牛奶拎起来，一并放到侧门门口。
阳光刺眼，小冯把自己的位置朝里挪挪，借着房檐的阴影休息。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门后传来脚步声，随后是滴滴滴的开锁声。
“小冯，快进来快进来。”陈姨接过她手里的牛奶，帮她拎着，“累坏了吧，一会儿先去会客厅里休息一下。”
“嗯，好。”两人一同从院子里穿过，但是停放的车辆吸引了小冯的目光，她注意到那是纪如瑄母亲的车。
“陈姨，纪姐的妈妈来了？”小冯小声的问了一句。陈姨点点头，朝屋子的方向看了看，“就在那里，住了好几天了，一直帮瑄瑄整理东西来着。”
小冯想起了纪如瑄的母亲，她对纪如瑄一直很好，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她。之前纪如瑄说自己想要一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住处，于是就给她买了一套隐蔽的房产，至今小冯也不知道在哪里。
不过总是会听纪如瑄提起来，说里面又装修了什么东西，增添了什么风格。好像是要和什么人一起住，具体是谁也不清楚。
“纪姐也会谈恋爱吗？”小冯这样心想着，她实在是想不出纪如瑄谈恋爱的样子。就算是有，应该也是在感情中掌握主导权的吧。
小冯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一直觉得纪如瑄是很强势的人，做事有自己的主见。对于喜欢的事物也是浅尝辄止，不喜欢的东西虽然会礼貌地回应一下，但厌恶感觉也可以从中体会出来。
一边想一边走，很快就到了会客厅。小冯把东西摆在自己身侧，等待着纪如瑄过来。
“趁现在玩一会儿手机，不然纪姐来了我不太好意思……”小冯四处观察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脚步声，于是拿出自己的手机。
熟练地点开了某个频道，查看着同好们写出的最新话题。“纪如瑄和林潇然一同澄清，示好的信号？”“居然在一起吃饭，这是不是说明，她俩其实关系特别好？”“她俩其实一直有关系，据我观察……楼下细说。”“啊啊啊啊，看这里，我截下来了，这段互动！”“这是哪儿啊？这么邪门的CP都有人看？？？？”
她其实一直都很喜欢小圈子的事情，虽然有的时候确实比较抽象，但是同好之间氛围好，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人，不用担心外来人群。
这频道还是她在那天察觉到之后建立的，纪如瑄和林潇然两人之间的关系，按她看来，绝对不一般。
最开始这频道她以为没人会在意，结果她发现，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她一个！虽然人很少，但确实也有想法一致的！
正当她刷得起劲的时候，自己的眼镜被人用手捂住了。
“猜猜我是谁？”背后传来了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有一阵独特的栀子花香气。
小冯凭借着肌肉记忆把手机界面退出去，然后身子也不敢乱动，因为她又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靠近。
“是，纪姐的妈妈吧……慕阿姨。”她把腰杆挺直，回复了一句。
“哎呀，不愧是小冯，猜对了！”手指松开，小冯又一次看清了眼前。纪如瑄正从她面前走过，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
身上的家居服系得一丝不苟，头发扎起，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她在见到小冯的时候，习惯性地点点头，然后喝了一口咖啡。
“跟在我家女儿身边很累吧，小冯？”慕清棠坐在纪如瑄身边，眼睛扫过小冯脚边的东西，又移到她的脸上。
小冯摇摇头，“不累不累，纪姐对我很好。”她把摆件和雪顶酥放在桌子上，“这是家里人亲手做的，纪姐，慕阿姨，希望你们能收下。”
纪如瑄抬眸看了看摆件，挑挑眉，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拿起摆件仔细看着。“很可爱，替我谢谢阿姨。”她把摆件翻来覆去地看，但是又感觉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摆件放回桌面上。
“哎呀，做这些干什么，有心意就行了呀。”慕请棠把雪顶酥拿起来，打开盖子闻了闻，“我现在可以尝尝吗？”
小冯点点头，“当然可以。”
慕请棠拿起一块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奶香混着独特的口感，让她眼前一亮。她又拿起一块放在了纪如瑄的嘴里，期待着她的表现。
“很好吃，就是妈你差点噎到我……”纪如瑄把雪顶酥咽下去，继续喝着咖啡。
慕请棠眯眼笑了笑，“这不比你经常喝的红酒和咖啡好？哦对了……”她把脸转过来，盯着小冯。
小冯回看着她，等着慕清棠发话。
“小冯啊，以后要是有谁缠着纪如瑄，你别忘了替阿姨赶走她。”她眨眨眼，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小冯手里。
“这…这怎么能行……”小冯把红包要塞回去，但是又被按了回来。
在这句话的中途，她偷偷瞟了一眼纪如瑄，但后者只是抬眸看一眼她，继续喝着咖啡。“就当是节假日补贴了。”
“那……好吧，谢谢阿姨。”小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但是她懂纪如瑄眼神的意思。
等客套到了傍晚，小冯没有留下吃饭，打了声招呼就辞别了。刚坐到车上，手机就响起了信息声。她拿起手机一看，是纪如瑄给她的转账。
数额三千元，备注写着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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