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细软松散的猫毛搓成线麻烦,但后面织造毛披的过程倒松快得多。紧着已经搓好的线编织,竟不到半月就完成了大半。
苏漫予近日常来陪她,说是益园新来了许多大夫,她可以偶尔偷个闲。
有人帮自己搓毛线,姜时愿高兴还来不及。又顾及着天越来越热,还拿出了忙里偷闲做的字豆糖。
苏漫予看着手中精致小巧的糖豆,正面的“福”字歪歪扭扭,心中轻喟一声,她可真是好福气,这样甜滋滋的糖不知师兄尝没尝过。
又想到这几日他阴沉着的脸,竟然笑出声来,瞥见那头一脸正经的小娘子,又摇摇头,即便师兄再老谋深算,遇到这样单纯干净的人也束手无策。
姜时愿编织的这毛披尺寸不大,选的是方格纹样,因着毛色洁白纯净,用太多图案修饰反而俗气,只在毛披两端各缀几颗明珠,大方典雅。
她年纪小,这已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纹样,想来皇后娘娘什么样的稀奇珍宝没见过,既是为了妞妞,温馨情意才是最重要的。
从小荷包捏起一颗糖豆填入口中,姜时愿终于歇下口气,格纹密织晃得她眼睛都要花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几日撇净思绪,日日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好歹是快大功告成了。
她捶捶肩膀,又扭扭腰身,待全身筋骨缓和过后才发现竟还有许多毛线剩余。
这毛披是一定用不完的,剩下的再原路归还也不好处理。她沉心想了想,何不如做个香囊佩戴?
现在天热,毛披虽好可一时半会用不上,倒不如制个小巧的荷包,供皇后娘娘佩戴在身上。
仿若妞妞如影随形,没有哪个人会拒绝的吧。
她扬起的嘴角不一会又落了下来,苏漫予看到那甜美可爱的小梨涡消失不见,皱了皱眉头,语气中是她自己未察觉的关心:“你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姜时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失落地垂下,道:“我想用剩下的毛线做个香囊。”
“那很好啊。”苏漫予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不快的。
“可是这香囊上该绣些什么花样呢,若是寻常的花鸟鱼虫太过寻常,我思来想去只有绣妞妞的样子才好。”
苏漫予明白了,“你没见过妞妞是什么样子自然不好绣。”
姜时愿肩膀一塌,眼底那点细碎的笑意逐渐淡去,颇有些愁眉不展的意味。
“啊,我想到一个人,他见过妞妞!”苏漫予突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声音雀跃。
“是谁?”
见她来了兴趣,苏漫予却不急着道出人名,反而细数了这人的优点,赚足了姜时愿的好奇心。
“此人擅长作画,笔触细腻,形神具备,听闻还曾与太子当堂作画,得了皇上的青眼赞许。”
“而且呢,此人近在眼前,必定愿为你效劳。”
姜时愿起初还有些欣喜,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劲,可苏漫予的表情十分正常,她一时半会又察觉不到不对的地方。
只能顺着她的心意问出那句话:“是谁呢?”
面前之人笑颜如花,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她菱唇轻启,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缓缓道出三个字。
……
益园的后花园有一方藕池,午膳过后,姜时愿总不愿意在屋里闷着,而是喜欢去那里看看流水绿叶。
为了讨她欢喜,贺繁缕特命人打造了一个小木亭,亭下摆放了一个黄花梨交椅式躺椅,亭后面还扎了个精致的秋千。
只可惜她好久没来这了,自应了长公主的事,一步未曾踏入。
甫一走近,便见满池荷叶挺立,绿油油的叶从中星星点点的荷花十分夺目,池中戏游的鱼儿尾巴撞过细杆,惊着水面上的野鸭分散游走……
那熟悉的亭下果然有一人,椅后露出的竹青色衣料轻晃,仿佛是睡着了?
姜时愿立时屏住呼吸,微弯着腰,迈着轻盈的小碎步缓缓走去。
贺繁缕见日思夜想的小娘子正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轻移莲步,袅袅娜娜,衣裙随风飘逸,宛若下凡的调皮小仙。
他冷峻的脸上终于浮现笑意,看她蹑手蹑脚的动作,他笑容渐盛,几步就追上她,大手拦腰将人扯进自己怀中。
姜时愿先是一惊,待鼻尖传来淡淡的熟悉味道,便放松下来。
“抓住一只乱闯的小猫,该怎么惩罚?”他清润的嗓音有些哑。
“我,我才不是乱闯,而是来找你的!”一落入他怀中,小娘子地声音便软了起来,听着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哦?是吗。”贺繁缕不置可否,倒是松了力气,走到了躺椅前面,望着满池绿色不作声。
长身玉立,抛却那身冷冽之气,看着十分俊朗。置身花香之中,没有清闲惬意之感,反而有一种淡淡的落寞。
姜时愿知道这落寞从何而来,心头也萦绕着几分愧疚。
她悄然走近,这才发现躺椅上并不是人,而是他脱下的长袍,她目光轻移,看到他只着了内衫,风将他身体的轮廓吹的若隐若现,显得背影更加寂寥了。
“你怎么穿这样少。”
“原来圆满还知道关心我啊。”他出口微讽。
姜时愿心突然抽痛一下,听他这样寡淡疏离的说话,她好不习惯,抿抿嘴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自己处事不当在先,只顾着忙自己的事,而忽略了他的感受。
贺繁缕垂着眸子,指尖仿佛还残存着荷香,挥之不去。
他到底在她心中占了多少分量?
她年纪小,没定性,自己本该多包容她几分,他跟个小娘子置什么气,自己也是气糊涂了。
忽的,身后传来几声娇娇的啜泣,他不由一惊,忙转过身去。
一张挂满泪珠的粉面映入眼帘,不知道她默默哭了多长时间,鼻头、眼尾都泛着粉色,看着好不可怜。
见他一脸担心得盯着自己,姜时愿终是没忍住,嚎啕大哭:“我,我知道我错了,空闲下来我也只顾着自己玩乐,一点都不曾想到你。”
听她这样说,贺繁缕反而乐了,她这话说的实诚,将这些日子的心思吐了个一干二净。
总归是他耐不住性子,说话急了些,倒是惹了她伤心落泪。
“好了别哭了,我不怪你。”他拉着一抽一抽的小娘子坐到躺椅上,拿着手帕将脸上的泪擦干净。
止住哭泣的人怯怯得瞧了他一眼,声音还颤颤的:“你不许用那样的语气对我说话,我怕。”
“你怕什么。”他将黏在她脸颊的发丝撇到耳后,含笑问道。
姜时愿将脸贴近他胸口,软软道:“我怕你不喜欢我了。”
贺繁缕将人搂得更紧,喟叹一声。
……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姜时愿这几日格外殷勤,两人一起用膳时,她像个小蜜蜂似的飞来飞去,一会给他夹个饼,一会又盛碗汤。
他目光投射过去,小娘子便露出一个软软的笑。
冬柳在门外看的眉头紧皱,这姜娘子一看就未伺候过人。公子刚吃了辣汤,她便接着递上一碗热粥,嘴中的菜还未咽下去,便又夹着青菜递到嘴边。
这一顿饭吃得可谓是兵荒马乱,冬柳不忍直视,姜娘子得意洋洋,恐怕也只有公子一人乐在其中。
待下人将桌上的餐食撤下去,贺繁缕才将人拉到书房,从一众医书中拿出一卷轴。
“这样可好?”他与太子曾进宫为皇后请安,自是见过那只叫妞妞的猫。
姜时愿未见过妞妞,定是以他的样子作绣,她虽不懂画技,可仍觉得栩栩如生,十分灵动。
“你打算把它绣到香囊上去?”
小娘子拿着画不肯撒手,眼神亮亮的,听了他的话也只是点点头。
想法虽好,可他莫名想起前些日子叶安宁在船上说的话,指尖轻敲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姜时愿看了一会,心满意足得将画轴卷上,见他默不作声,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的香囊。
她腰间挂了三个配囊,只有其中一个是自己绣的,另外两个皆出自香凝之手,一个绣的是牡丹蝶纹,另一个则是取福禄寿的吉祥意。
她绣的狮子滚绣球图案挂在两个香囊之间,显得不伦不类,偏香凝不这么认为,说天热了到处都有蚊虫,必须佩戴着香囊驱蚊才行。
她拗不过香凝,便日日戴着。
看他丝毫不知隐藏的目光,姜时愿面色一红,都怪安宁,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它绣工不好了。
她“哼”一声,将自己腰间那绣的歪七扭八的香囊摘下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嘟囔:“我绣的就那么丑吗。”
“当然不丑,我觉得甚是好看。”他回答的很快,没有一点迟疑。
姜时愿扭过头,狐疑地盯着他瞧,见他不似撒谎,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她抚着这小巧的香囊,眼睛咕噜噜一转,瞬间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将香囊放到他眼前,娇娇道:“那你说,我这是绣的什么?”
贺繁缕:……
空气中突然静了下来,余光看到小娘子红红的脸蛋,贺繁缕只好说出心中的答案。
“小狗?”
姜时愿:……
有人在看吗[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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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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