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风裹着夏末的凉意,从战队基地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却吹不散训练室里的沉闷。大半盏灯都亮着,白色的灯光落在一排排电脑屏幕上,映得键盘键帽泛着冷光,只有角落里偶尔传来的鼠标点击声,证明这里还有人没歇。
江玄坐在训练室最靠里的位置,后背几乎贴住了墙面。屏幕上反复循环着半决赛最后一波团战的回放——蓝色方水晶前,他操控的刺客本想绕后切对方C位,却因为误判了对方中单的闪现CD,刚交出位移就被反打,最终导致团战崩盘,错失了决赛名额。他戴着那副刚修好的黑色耳机,耳罩上还留着上次比赛时被队友不小心撞出的小划痕,指尖悬在键盘W键上,明明知道下一秒该暂停分析,却迟迟没落下,像被无形的线拽住了动作。
桌角的奶茶杯空了一半,是他晚上十点点的三分糖珍珠奶茶,现在只剩下杯底沉着的几颗硬邦邦的珍珠。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慢慢滑下来,在深色的桌面上洇出一小片不规则的痕迹,像他此刻乱成一团的思绪。复盘文档已经在屏幕上打开了两个小时,许佳年下午发来的标注密密麻麻,红色的批注像扎眼的信号灯,精准地戳中每一个漏洞——对方辅助习惯在龙坑左侧插眼、打野绕后总会提前清掉河道蟹、甚至连每波兵线刷新的秒数都精确到了个位数,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么细的细节。
可江玄的视线总忍不住飘向桌角的手机,屏幕暗着,像块沉默的黑曜石,连一点消息提示的光亮都没有。他的手指悄悄伸过去,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手机壳,又飞快地缩了回来,耳尖莫名有点发烫。他刚才其实想问的,想问许佳年“闪现CD到底该怎么算”,想问她“腰是不是又疼了”,甚至想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三次,每次都在即将按下“姐姐”备注的通话键前怂了——凌晨一点,姐姐平时这个点早就睡了,说不定还贴了护腰贴,他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她休息?
“还没看懂佳年姐的标注?”
沈括叼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从外面晃进来,刚洗完澡的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发梢的水珠落在浅色睡衣上,洇出小小的湿痕。他凑到江玄的屏幕前扫了一眼,吹了声口哨,声音里满是佩服:“我靠,佳年姐这标记得也太细了吧?比裁判的赛后报告还精准,连对方中单买装备的顺序都标出来了。”
江玄没说话,只是飞快地把手机往桌里推了推,尽量让屏幕贴住桌面,像藏什么宝贝似的。他捏了捏鼠标,声音有点闷:“没,就是卡在一个点上了。”
“卡在哪个点了?”沈括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他顺手抽走江玄桌上的笔记本,刚翻开就笑出了声,“江玄,你这字也太歪了吧?跟佳年姐清隽的字放一起,简直像小学生跟老师的对比。”
笔记本上抄满了密密麻麻的战术笔记,“龙坑团战站位”“红蓝buff刷新时间”“对线期换血技巧”,每一行字都歪歪扭扭,有的甚至因为写得太急,笔画都粘在了一起。但在笔记的空白处,却画着不少歪歪扭扭的小星星,星星旁边标注着“姐姐爱喝无糖咖啡”“三分糖奶茶不加珍珠”“避开香菜和葱花”,全是许佳年的小习惯,比战术笔记认真多了。
江玄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笔记本往回抢了抢,却被沈括按住了手。他只好指着屏幕文档里标红的“17分23秒,对方中单闪现CD”,声音更低了:“就是这里,我算不准,总跟实际时间差几秒。”
他的机械记忆能力在战队里是出了名的开挂级别,只要看过一遍的战术,就能精准地记下来,甚至能还原出对方选手的操作习惯。可涉及到动态计算对方技能冷却时间,总会慢半拍,像少了根计算的筋——就像他永远算不清外卖平台的满减券,每次点外卖都得喊沈括或者许佳年帮他算,上次还因为算错满减,多花了二十块钱,被沈括笑了好几天。
沈括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解释:“这还不简单?你看他上一波交闪现是12分08秒,常规闪现CD是300秒,对吧?他带的天赋是‘灵光披风’,能减15%的冷却,就是300乘以0.85,等于255秒,换算成分钟就是4分15秒……”
江玄皱着眉听,手指在桌下偷偷数着数,“12分08秒加4分15秒”,数到“16分13秒”的时候,又忘了自己数到哪了,只好重新数,数到第三遍还是乱了。他偏过头,视线又不由自主地飘向桌里的手机,心里冒出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如果是姐姐,会怎么讲?
她大概会直接从抽屉里拿出计算器,把公式清清楚楚地列在纸上,像解数学题似的一步步推出来,末了还会敲敲他的脑袋,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温柔的调侃:“江玄,职业选手连技能CD都算不清,传出去会被别的战队笑话的。”说不定还会把算好的时间写在便签纸上,贴在他的电脑屏幕旁边,方便他随时看。
“喂,江玄!走神了啊!”沈括用棒棒糖棍轻轻敲了敲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促狭,“想什么呢?是不是在琢磨怎么跟佳年姐打电话,又怕被骂啊?”
江玄猛地回神,脸颊瞬间涨红,像被戳破了心事的小学生,连忙摆手:“没…没有……我就是在想CD的事。”
“还说没有?”沈括笑得更坏了,“你刚才盯着手机的样子,跟我家楼下那只等投喂的流浪猫似的,眼睛都快粘在手机上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到江玄耳边,“其实佳年姐根本没睡,我刚去茶水间接水的时候,看见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江玄的眼睛倏地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原本蔫蔫的神情瞬间鲜活起来。他攥着鼠标的手指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里带着点不敢相信的期待:“你、你怎么知道是姐姐在里面?会不会是别的工作人员?”
“刚接水的时候特意往里面瞥了一眼,看见佳年姐的风衣搭在椅背上了,错不了。”沈括耸耸肩,故意逗他,“不过人家说不定在忙数据分析,或者在改明天的训练赛计划,你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她?万一她正烦着呢,你岂不是撞枪口上了?”
这句话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江玄眼里的光。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键盘边缘的贴纸——那是上次比赛夺冠后,许佳年给他们每个人买的战队logo贴纸,现在已经被他抠得卷了边。他小声说:“算了……我自己再想想,说不定多算几遍就会了。”
沈括看着他蔫下去的样子,心里直乐。这小子平时在赛场上跟个精准的战术机器似的,操作利落,决策果断,连面对老牌战队都不怵,可一碰到许佳年,就成了没断奶的小狗,连主动打个电话都要纠结半天,连眼神都变得软乎乎的。
他正想再逗两句,比如“你要是不敢打,我帮你打”,训练室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了,带着点外面的凉意。
许佳年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灰色风衣,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大概是去联盟总部拿决赛的赛程安排了。她的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又熬了很久。她的后腰上大概又不舒服了,站着的时候下意识地微微弓着背,左手悄悄按在腰后,动作很轻,却还是被江玄看见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许佳年的声音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却依旧清晰,目光扫过江玄桌上的空奶茶杯,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总说奶茶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让江玄少喝点。
江玄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姐姐!”他喊得有点急,耳朵瞬间红透了,像被热水烫过似的,“我、我在看半决赛的复盘,就是……就是有点地方没看懂。”
许佳年点点头,视线落在他没关掉的复盘文档上,一眼就看到了那处标红的闪现CD标注,语气平淡:“卡住了?就是你下午问我的那个点?”
江玄的脸更红了,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嗯……那个闪现CD的计算,我还是不太懂,沈括跟我讲了,我还是算错。”
“过来。”许佳年没多说什么,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风衣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给你讲,讲完你早点睡。”
江玄眼睛一亮,刚才的沮丧瞬间烟消云散,立刻跟了上去,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连椅子都忘了推回去。沈括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得一脸促狭,还小声嘀咕:“这小子,见了佳年姐比见了冠军奖杯还积极。”
许佳年的办公室不大,靠窗的位置摆着张折叠行军床,床上铺着简单的灰色被褥,显然是她经常在这里凑活睡觉。角落里堆着各种数据分析报告和比赛录像带,桌上还放着没喝完的半杯无糖咖啡,早已凉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打印墨水的味道,却不刺鼻,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她把怀里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色的计算器和一叠便签纸,动作利落得像在赛场边做临场指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坐。”她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江玄乖乖坐下,后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上课认真听讲的学生。他偷偷打量着许佳年的办公桌,忽然发现桌角放着个眼熟的东西——那是他上次比赛输掉后,赌气扔在走廊里的队徽徽章,徽章边缘磕掉了一小块,当时他气得哭了半天,说“连徽章都跟我作对”,没想到被她捡了回来,洗干净了不说,还用透明胶带仔细粘好了磕掉的地方,现在安安稳稳地放在桌角,旁边还放着个小小的玻璃罩。
心脏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连带着刚才算不清CD的烦躁都消失了。他的手指悄悄蜷起来,想摸又不敢摸,只能偷偷看着。
“看这里,别走神。”许佳年把计算器推到他面前,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出一串数字,发出清脆的声响,“闪现的基础CD是300秒,对方中单带的是‘灵光披风’天赋,冷却缩减15%,所以实际CD就是300乘以(1-0.15),等于255秒。”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江玄,眼神里带着点询问,“换算成分钟和秒,是多少?”
江玄的脑子瞬间有点懵,刚才沈括讲过的数字在脑子里打转,可看着许佳年近在咫尺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眼下的青黑让她看起来有点疲惫,却依旧好看——他忽然就忘了怎么算了。他张了张嘴,想说“4分15秒”,又怕说错,最终只是抿着嘴,没说出话来,耳尖又开始发烫,连脖子都红了一片。
许佳年没催他,也没笑他,只是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255÷60=4.25”,又在后面标注“4分15秒”。“上一波他交闪是12分08秒,加上4分15秒,理论上是16分23秒刷新。”她的笔尖顿了顿,又在纸上补充,“但他在15分02秒的时候用了次回城,回城加载时间是8秒,这段时间里技能CD不会计算,相当于延迟了8秒,所以实际可用时间是16分31秒,比你文档里标的17分23秒早了52秒。”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江玄耳朵里。江玄盯着那张便签纸,忽然发现她写“16分31秒”的时候,特意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箭头,箭头一直指向文档里他卡住的那个时间点,跟他平时在笔记本上记许佳年小习惯时画的星星,有点像。
原来姐姐也会做这么可爱的小事。江玄心里偷偷想着,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现在懂了吗?”许佳年收起笔,把便签纸推到江玄面前,让他能看得更清楚。
江玄用力点头,眼睛亮得惊人,像找到了宝藏的孩子:“懂了!姐姐,我刚才就是忘了回城会延迟CD,所以总算错!”
“嗯。”许佳年收回视线,开始收拾桌上的计算器和便签纸,“剩下的复盘你自己看,重点看对方打野的绕后节奏,明天训练赛要用,别再出错了。”她起身的时候,后腰似乎疼得厉害,动作顿了一下,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脸色也白了一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腰后,轻轻揉了揉。
江玄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她,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手指紧张地蜷成一团,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姐姐,你腰又不舒服了?”他小声问,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担心,“是不是今天去联盟总部走太多路了?”
许佳年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么细的动作,随即摇摇头,把脸上的不适掩饰过去:“没事,老毛病了,贴张护腰贴就好。”她从抽屉里拿出一贴护腰贴,动作自然地往衣服里塞,“你快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还要训练,别迟到了。”
“我帮你……”江玄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其实想说“我帮你贴护腰贴”,他知道姐姐自己贴不到腰后,每次都要费劲半天,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连跟许佳年对视超过三秒都会紧张,更别说做这么亲近的事了,万一姐姐拒绝他,他岂不是要尴尬死?
许佳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已经拿起桌上的文件,翻到了决赛赛程那一页,认真地看了起来:“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走吧。”
江玄慢吞吞地站起来,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手都碰到门把手了,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佳年正低头看着文件,侧脸在台灯的暖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显然是在忍受腰后的疼痛。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飞快地跑回去,轻轻放在许佳年的桌上。“这个……给你。”
那是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水果糖,粉粉嫩嫩的,是今天比赛前,战队的后勤苏晚塞给他的,说“江玄,吃颗糖,打比赛会顺利点,甜甜蜜蜜的就不会紧张了”。他当时没舍得吃,一直攥在口袋里,糖纸都被他捏得有点皱了。
许佳年抬头看了看那颗糖,又看了看江玄通红的耳朵和紧绷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伸手把糖拿了起来,指尖碰到他的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谢谢。”
“不…不客气!”江玄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转身就跑,像只被吓到的小兔子,连门都忘了关严,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
跑到训练室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许佳年在后面喊他的名字:“江玄。”
他脚步一顿,立刻停下来,回头看向许佳年的办公室门口,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怎么了?”
“明天早上七点,食堂有你喜欢的小笼包,别睡过头了。”许佳年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带着点淡淡的暖意。
江玄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比刚才那颗水果糖还要甜。他用力点头,声音响亮得不像平时的自己,带着点雀跃:“嗯!我一定不会睡过头的!”
回到训练室的时候,沈括早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打着轻轻的呼噜,嘴角甚至有点口水的痕迹,桌上的橘子味棒棒糖棍滚到了桌边,差点掉在地上。窗外的天已经透出了浅淡的鱼肚白,夏末的凌晨还带着凉意,风从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桌角的战术笔记轻轻翻页,发出“沙沙”的轻响。
江玄轻轻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盖在沈括身上,又小心地把棒棒糖棍捡起来,放在沈括的桌角。然后他坐回自己的电脑前,屏幕上的复盘文档还停留在那处标红的CD计算页,白色的灯光落在键盘上,映得他指尖泛着浅光,却没再点开细看。
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时,屏幕光在昏暗的训练室里映出一小片柔和的亮。点开和许佳年的聊天框,里面全是她发的战术提醒——“明天训练赛重点练绕后”“对线期别太激进”,还有作息安排——“晚上十二点前必须睡”“少喝奶茶多喝温水”,他的回复永远是简短的“嗯”“好”“知道了”,连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没敢说。
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指甲轻轻蹭着屏幕边缘,他终于鼓起勇气,点开输入框,打下一行字:“姐姐,记得吃糖,甜甜的,可能会舒服点。”想了想,又怕太啰嗦,删掉了后面的“可能会舒服点”,盯着“记得吃糖,甜甜的”看了半分钟,才按下发送键。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他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腔,连耳朵都跟着发烫,连忙把手机扣在桌上,却又忍不住偷偷掀开一条缝,盯着屏幕看。
没过多久,手机震了一下,轻微的震动在安静的训练室里格外清晰,连趴在桌上的沈括都动了动脑袋。江玄飞快地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出许佳年的头像,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他盯着那个“好”字,看了足足五分钟,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的字,像在确认是不是真的。忽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晨光还要亮。他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揣回口袋,像藏了个天大的秘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这份甜。
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渐渐染红了半边天,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带着点暖融融的温度。训练室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却没了之前的沉闷,只剩下沈括轻轻的呼噜声,和他心里悄悄冒出来的甜。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比算清闪现CD更重要的事——原来姐姐也会吃他给的糖。
就像她记得他的三分糖奶茶,记得他爱吃的小笼包,记得他算不清CD的小毛病,他也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她舒服点的小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笨拙得像只刚学会摇尾巴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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