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商慢慢睁开了眼,蹭着萧不辰的衣领迷迷糊糊的说:“萧不辰?我睡着了。”
萧不辰摸了摸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头,把裹住她的外衫扒开。
海风湿咸微凉,白商听到一声一声的海浪忽然清醒了:“贺兰涯,快去找贺兰涯。”
贺兰涯轻咳了一下,本来站在萧不辰身后,听见白商叫他名字一步跨过去,弯腰去看白商,用食指戳她脸颊:“刚睡醒就找我?是不是兰涯哥哥比较俊?不要萧不辰了好不好?”
白商一下拍开贺兰涯的手:“废话真多!留着点吧,我要给你开鬼界大门了!”少女漂亮的眼睛在月色星辉下熠熠发光。
贺兰涯想起染了血的白帕,声音忍不住轻了:“不再休息一下?”
白商抖开裹着的外衫,从萧不辰怀里挣开站起身,在看清了周围环境的时候顿了一下,仰头望了望天边明月,呼了一口气说:“就在这里吧。”
白商转了个身转了个身,拉着贺兰涯离崖边远了一些,然后给自己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好,碧蓝瞳孔忽然变了色,紫色中带了一些红:“林清白氏,以身为媒,以魂为介,以血为栏,以命为盾请求三界门开。”
贺兰涯一头雾水:“白商?这是开始了?”
白商顾不上他,萧不辰站在白商身后道:“你过去那边自己看看吧,鬼界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低头看了一眼白商继续说,“白商要在这边看着门,我护着。你自己去吧。”
贺兰涯哭笑不得,这叫什么啊?刚要说什么,面前忽然出现一扇“门”,门内漆黑一团,与这边中间有一层暗紫色的类似水流的波纹,涌动着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白商口里念念有词,盯着那扇“门”,转头对贺兰涯催促道:“快进去啊。”
贺兰涯站在“门”前,看着里面的黑暗,心里忽然一空,他有些害怕,他怕他找不到凤栖,或者真的看到白无年说的那些,脑海闪过无数画面,呼吸一滞,耳边是凤栖声音:“逃命去吧,兰涯。”
白商看贺兰涯呆愣愣的看着门厉声道:“这个废物!萧不辰踹他进去!”
贺兰涯一激灵,转头刚要说不用,正看见萧不辰一个箭步冲来,抬脚就踹,贺兰涯躲着后退几步,进了鬼界。
进来了一霎那,白商开的门忽然不见了,贺兰涯心头一惊,反射性的抬手去抓,可手里什么也没有。
“白商!!”贺兰涯气的大喊一声,回应他的只有寂静黑暗。
贺兰涯低头努力调节呼吸,稳定自己的情绪,已经毫无准备的来了,没有办法只能去探探。
抬眼看了看四周,这里好似是个树林,很黑,空气中飘浮着并不清新的味道,右手翻起有黑雾升腾,贺兰涯心里算是安稳了些,龙渊刀还在。
脚下没有路,抬头看去是硕大的血色月亮,没有星星,贺兰涯实在无法辨别方向,当然辨别了方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看了看身边一棵高树,直接跃上树枝。
高处视野宽阔,贺兰涯隐约看到了远处有些红光,似乎是聚集地方,跳下来之后便往那处走去。
贺兰涯判断的没错,确实是一处很热闹的地方,鬼怪们聚集在一起,街道也和人间相似。
贺兰涯左右看着不由好奇去看路边店铺卖的什么。
一个猪头胖身子的鬼怪在坐在摊位后昏昏欲睡,一抬眼正看见贺兰涯往他这边看,一下站起身咧嘴笑着:“这小公子怎么细皮嫩肉的,来来来!要不要把大腿卖给我?!”
贺兰涯干笑了着看过去,看见那摊位挂的各种人腿人手,先是心里一惊,而后想了想觉得摆放的也算井然有序。
猪头鬼怪嗓门大,这么几句话惹的街上各类鬼怪看过来。
贺兰涯装作无事的继续走着,脸上挂着微笑,步伐快了些。
一个摊位的鬼怪盯着贺兰涯,眼珠子掉进了面前的锅里,惊呼一声匆忙去捞,旁边吃着血红汤面的鬼怪大呼小叫着:“好脏好脏!”
贺兰涯自觉过于惹眼,侧头看见了一家类似酒馆的地方,挑了帘子便往里走,他一进门里面忽然就安静了,一阵安静过后又嘈杂起来。
一个没了眼睛的鬼怪鼻翼扇动:“进来了什么?怎么没什么味道?”
旁边半个脑袋没的鬼怪,睁大了一只眼盯着贺兰涯,半张嘴一边说话一边往下漏着血:“这鬼怪怎么长得这么好?”
旁边桌的一只鬼本来把自己的头放在自己对面,此时一把抱住自己的头朝着贺兰涯嘴里念叨:“奇怪,奇怪。”
贺兰涯脚步停住,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向屋里的人随意点了点头,在想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走。
角落里的一个穿着黑色连帽斗篷的鬼怪突然站起来走向贺兰涯,黑色帽兜很大挡着脸,身型不高像是婀娜女子。
贺兰涯微扬下巴,笑意更深,面对着走过来的鬼怪,眼神冷冽。
那鬼怪一边走一边拽下帽子,露出一张严重烧伤的可怕脸容,依稀能看出是一张女人的脸,只见她一只手在脸前一晃,丑陋的面庞瞬间变成了一张美艳娇嫩的脸蛋儿。
旁边的鬼怪又都转了头去看她,七嘴八舌道:“啊!烟雨楼的!”
“看见俊俏公子肯定不会放过了。”
“哎,这公子要被拐走吃掉了。”
“这么漂亮的美人,吃掉我我也愿意。”
“你这色鬼,怎么不去当□□?没看见那脸是假的?”
女鬼仿佛听不到别人说的话,眼里只有贺兰涯,她踩着莲步摇着腰肢走近,也没行礼,抬头盯着贺兰涯,嘴角诱人的勾起:“这位公子,我是豆娘,要不要寻个开心?”斗篷里探出一只嫩白的手,指甲染着鲜红色,轻柔的去抓贺兰涯的衣袖。
贺兰涯脸上笑容没变,不露痕迹的避过女鬼的手,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向前倾身与那女鬼的脸几乎贴上,挑逗着:“也可。”
豆娘伸出一只手指抵在贺兰涯下巴:“与我换个地方,此处人多。”
贺兰涯还没说话,正思考着这位豆娘怎么回事而自己要不要跟她出去时,旁边咣当一声,他扭头去看,柜台后面不知道何时站了个又瘦又矮的老头,手里拿着半人高的算盘噼里啪啦的晃着,声音洪亮道:“出去出去!亲亲我我难看的要死!出去出去!”
贺兰涯顿觉尴尬微笑着:“老人家…”
话没说完,老头猛然吼道:“出去!!”声音极大,震的整个酒馆都在晃动,一屋子鬼怪捂着耳朵不敢说话。
豆娘抓着贺兰涯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快走,这老头凶得很。”
出了酒馆的门,豆娘一拐就拉着贺兰涯拐进了旁边小巷,贺兰涯甩开豆娘的手,站在昏暗里,眼神冰冷,再没有刚才的调笑模样,语气也没了温和:“没旁的东西了,来说说你的目的。”
巷子很黑豆娘没看清贺兰涯的表情,只觉得这俊俏公子一双眼亮的瘆人,但是没在意依旧笑的甜腻,眨了一下眼睛:“不过是接了个小任务罢了。”
贺兰涯忽然沉了脸:“你最好老实说清楚。”
豆娘咽了口口水,眼前的这位突如其来释放出压力的让她有些害怕:“烟雨楼的主子说如果见到公子,就引公子过去。”
“继续。”
豆娘双腿微颤,哆哆嗦嗦有些站不住:“说…要与公子做个交易。”
“呵。”贺兰涯轻笑,眼里却依旧闪着冷冽的光,转念一想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如去会会这位要见他的人,兴许有什么收获。
想到这里,贺兰涯忽然灿烂一笑,又成了温柔的风流公子样:“姑娘辛苦了,那…你带我过去?”
豆娘感到身体一轻,看着贺兰涯笑得灿然呼了口气,恍惚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花了眼,居然觉得这俊美温和的公子异常可怕,可心有余悸再没敢去碰贺兰涯,点了点头走在贺兰涯身前半步的距离,带他往烟雨楼去了。
贺兰涯站在没有匾额,红红绿绿的两层小楼前挑了挑眉:“名字都没有?”
豆娘此时屈膝行了礼:“这便是烟雨楼。”
贺兰涯正奇怪豆娘此时怎么突然规矩起来,余光看见二楼最里面的窗子动了一下关了个严实。
楼门口走出一个人,头发挡着半边脸,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贺兰涯微眯着眼,看着他脚步沉重却敏捷,确定此人身手不差。
男人鞠躬行礼:“冒犯了,我家爷请贺公子楼上一叙。”
贺兰涯回了声好,侧头看了一眼豆娘。
豆娘对那男人点了点头,朝贺兰涯低头道:“贺公子,有缘再见。”
贺兰涯客气道:“有缘再见。”
豆娘捂着嘴笑:“嗯,希望下次能尝尝公子味道。”
贺兰涯微微皱眉间,豆娘一扭身走进了黑暗。
男人恭敬的抬手道:“在下顾肆、公子叫我小肆就好,这边请。”摆出了请进的手势。
烟雨楼的里面倒不似名字那般清冷疏离,一层大堂里很暖和,暖到让人心生躁动,还有些浓郁的香味,让贺兰涯捂了口鼻:“这是什么?”
四下看去,各类床榻桌椅上都有纠缠的□□,朦胧着看不真实,当然,贺兰涯也不想去看。
小肆走在贺兰涯前面,头没回的说:“淫香,过了这段就没了。”
确实如小肆所说,过了这段香气变成了酒香,纠缠的身体也都变成一个个烂醉的模样。
明明看着不大的小楼却好似走了很久,终于到了楼梯处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间又一间的屋子,每个屋子都紧紧关着门,走廊里没了香味,却充斥着各类声音,有高声呐喊的,有低声哭泣的,有欢笑的,有悲戚的,有愉悦的,也有痛苦的,混在一起让人头疼。
贺兰涯随着小肆走到最后一间屋前,所有声音忽然没了。
小肆低着头鞠躬:“贺公子,请进。”
贺兰涯抬手摸到古朴木门,轻轻推开,看到屋内有一个皮肤雪白眉眼细长,双唇红艳的少年,他拿着玉色的长烟杆坐在窗前矮榻,仰头吐出了一个烟圈。
贺兰涯迈步走了进去,看着少年道:“楼主,在下贺兰涯,打扰了。”
少年侧头看向贺兰涯,站起身将手里的玉色长烟杆放在榻上矮桌,光着脚走了过来,身上松垮的天青色长衫随着他走动晃动,他细长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光,站在贺兰涯一丈距离外,笑着抬手行礼道:“贺公子,在下顾离,字慎修。请你来此多有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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