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安，殿下。”
这次带队驻扎的指挥官是少将路珏明。
他还是尤利乌斯的弟夫。
尤利乌斯对他颔首，“尤西亚还好吗？”
“托您的福，尤西亚殿下过得不错。”
他们也就是客套一下，尤利乌斯其实没见过几次被养在外面的Omega弟弟。
帝国的传统贵族教育是不允许Omega抛头露面的，即使订婚了路珏明估计也没见过几次尤西亚。
尤利乌斯切入正题，询问他是否排查到了可疑物品。
“没有。”
第一百二十九边境区不算大，路珏明已经带人排查过了每一寸土地，甚至连树上的鸟蛋都没放过。
能够复生的虫母卵体积不可能小，倘若地表找不到的话，只有可能埋藏在地下了。
“我们用声呐试了试，但确实没有找到相似的波动。”
“不可能，资料显示虫母卵需要高浓度的氧气，除非……”
“它提前孵化了？”
路珏明打断了他的猜测，“不可能，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
“那它去哪了？”
谁也说不准。
“虫母喜欢什么？”
路珏明道：“珠宝，五百年前就是在宝藏堆里杀的它。”
现在也不可能弄这些东西出来。
“殿下，我带您去总控室吧。”
路上尤利乌斯看到了宁洵雪，皱着眉叫他。
宁洵雪回过头，面色冰冷。
“别乱走。”
他像是没听见，迅速转身要走。
路珏明反而叫住了他：“那边是武器库。”
宁洵雪又往另一个方向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路珏明才开口：“殿下和他是朋友？”
尤利乌斯顿了顿：“算不上。”
他们继续走了一段距离，尤利乌斯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仔细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不对……”
路珏明问怎么了。
“抓住他，他不是宁洵雪。”
这个人身上没有那股桃子味！
路珏明拉响了警报。
军舰内灯光瞬间转红，无数激光从角落中射出，开始检查陌生人脸。
“如果我记看错的话，这位是权息锐阁下带来的人，是个beta。”
尤利乌斯盯着他：“你想质疑我吗？”
路珏明摇头：“并不是。”
他说道：“倘若您认为他不是您的朋友，那为什么会与您的朋友长相相似。”
路珏明是A级Alpha，但各项数值显示都近乎S级，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只一眼就记得宁洵雪的各项三维数据。
因此他补充道：“身材也一样。”
“恐怕你得去问他。”
尤利乌斯看了一眼光脑，“召集所有人检测血液样本，巡洋舰说收到了来自虫族的外交申请，他们正在逼近。”
他们无法阻拦虫族，王虫能够无视所有炮弹，它们自带的外骨骼能够帮助自己无伤穿越枪林弹雨强行入侵帝国境内，生命力强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
倘若虫母不死，整个星际迟早要被虫族占领。
路珏明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们还是来晚了。”
没想到虫母的孵化速度会这么快。
副官已经召集了军舰上的所有人进行血液检测，只需十五分钟所有的结果都会出来。
可出意外了。
军舰下层电力系统突然瘫痪，有将近一半人没有收到通知。
副官急匆匆上报，告诉路珏明：“我们已经派人去进行排查了。”
“太花费时间了。”
尤利乌斯拔出他的枪，“上层排查完后所有人都下去，权息锐去哪了？叫他滚回来。”
只有两千人的小型军舰，总不能谁也不认识谁。
副官得令，快步离开了。
“无论那个‘宁洵雪’是谁，他都是帝国的敌人。”
他看向路珏明：“我们现在先下去吧。”
比起中高级军官居住的整洁上层，由低级士兵组成的军舰下层称得上是肮脏混乱。
没有军衔也没有贵族出身加持的宁洵雪就住在下层。
这首军舰的设计太老了，老到宁洵雪将构造背得清清楚楚，闭着眼都可以自由穿梭。
从他踏上飞船时宁洵雪就知道了这趟秘密行动的内容。
他把虫母复生的消息传回联邦，在联邦还没回复时宁洵雪就找到了虫母。
帝国不了解虫族，联邦却很了解。
虫族是高级又低级的生物，高级在它们可以用信息素进行无声的沟通，低级也低级在它们只会听从虫母的命令。
在军舰进入这颗星球的那一刻，虫母就被最低等的无意识昆虫叫醒了。
虫母又与其他虫族不同，它是全拟态生物，可以一比一复刻一个人的身体数据。
长相、身高、声音……
只是不能复刻第二性别的信息素味道，所以虫母会优先选择beta拟态。
帝国并不知道虫母是拟态生物，如果没有联邦间谍的话它说不定能混到王虫来找它。
很可惜这里有宁洵雪。
刚出生的虫母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他只是在餐舱坐了一会就找到虫母了。
虫母变成了好几人的外形反复进来用餐。
差一点就露馅了，还是宁洵雪帮它遮掩的。
新生的虫母又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它太容易轻信别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它就黏上宁洵雪了。
轻信到想把宁洵雪变成它的王虫。
宁洵雪都有些啼笑皆非，单纯的虫母不知道联邦对它下达了必杀令。
只要见到虫母，宁洵雪就要杀了它。
虫母不能被帝国控制。
可是虫母太可爱了，它娇小精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呀眨，小小的手抓着宁洵雪的衣摆，身上也在不断散发出甜蜜的味道。
“亲爱的，你散发再多的信息素也没有用，我不是Alpha。”
虫母不甘心，缩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不满地轻哼。
宁洵雪居高临下地盯着它。
“真可爱……”
可爱得宁洵雪狠不下心。
但他一定要杀虫母吗？
十五岁被送入训练营，十八岁被送上“父亲”的床，十九岁被送往帝国。
宁洵雪抓着枪的手微微发颤。
现在不就是一个报复的好机会吗？
他轻轻抚摸虫母毛茸茸的脑袋，最后丢掉了手中的枪。
虫母无知无觉，天真地冲他笑。
宁洵雪也温柔地微笑：“还想吃东西吗？”
虫母依恋地趴上了宁洵雪的腿。
这艘军舰上只有他这一个联邦间谍。
所以不会有人知道是他放走了虫母。
宁洵雪把虫母的身子摆正，“宝贝，接下来就要靠你的运气了。”
“是被帝国抓住还是被你的王虫找到……交给克洛托？【1】大人了。”
虫母紧紧地搂着他，扒下来还挺费劲的。
宁洵雪只能投降：“宝贝，我要给你开路，你先放开。”
虫母最后还是被扯下来了。
宁洵雪让它变成自己的样子往上层走。
笨蛋虫母轻信了宁洵雪“我只会还回来找你”的谎话，乖顺地往宁洵雪指的路走。
下层出口虽然把守的人数较少，但一路上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发现不对劲的人。
上层的高级将领人数少一些，虫母不一定能撞上Alpha。
不过如果碰到的是权息锐就是上上签，毕竟这个蠢货估计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只有撞到尤利乌斯才是下下签。
这个Alpha的鼻子似乎特别灵，上一次忽然说宁洵雪身上有股香味。
说不定他能分清自己和虫母的区别。
他本想着千分之一的几率，可虫母运气太差了。
它不仅抽到了下下签，还抽到了大凶。
他同时撞到了路珏明和尤利乌斯。
宁洵雪从窃听器听到尤利乌斯说话那一刻刷开了电力室的大门。
他直接切掉了下层的电源。
倘若没碰到他们，虫母就可以浑水摸鱼以宁洵雪的身份进入救生舱。
救生舱能直接把虫母送到太空。
不过碰到了也是好事，宁洵雪可以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下层，拖延出足够的时间到王虫降临。
宁洵雪哼着歌，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舱房。
就在他坐下没多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阿雪！”
权息锐气喘吁吁，“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
“因为殿下好像在找你——”
他突然被一只大手拉开，门口的人换成了尤利乌斯。
“宁洵雪。”
宁洵雪唇边挂着浅笑，“午安，殿下。”
他懒懒散散，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尤利乌斯大步跨入他屋内，“有人来找过你。”
他眸光锐利：“是谁？”
宁洵雪欲言又止。
“您真的要知道吗？”
尤利乌斯皱眉：“当然，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
“您一定要知道答案吗？”
“到底是谁？”
“清洁兵。”
“……”
尤利乌斯气笑了，“你的舱房里有很重的Omega信息素，这艘军舰上哪来的Omega？”
Omega信息素？
宁洵雪忽地想起学习虫母知识时好奇过为什么能变成王虫的人类都是Alpha，原来是因为虫母在Alpha眼中是Omega。
有些失策了，不该把虫母带回来。
短短一秒间宁洵雪便想到了应对之策：“我怎么知道？我可感知不到信息素。”
宁洵雪打了个哈欠，“没事的话我先睡一觉，还请几位关上门。”
权息锐吓得大气不敢喘，在尤利乌斯身后疯狂朝宁洵雪做口型。
尤利乌斯给枪上膛，“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拜托，殿下，我可不能像您那般寸步不离就能享受到各种服务。”
宁洵雪掰着手指给他数，“我得亲自前往餐厅、亲自领取水源、亲自……”
尤利乌斯把枪丢下，“唰”地一下关上门。
“走吧。”
权息锐不敢问为什么，唯唯诺诺地跟着他身后。
尤利乌斯得了宁洵雪白眼忍不住迁怒他：“为什么把他放在下层？”
“我……”
“抱歉，殿下。”
路珏明主动道：“先前没有考虑到他也是您的客人，所以有些怠慢了。”
“他不是我的客人。”
“好的殿下，下次我会将他放在上层。”
“……”
军舰上层传来了不一样的警报声，路珏明脸色突变。
“敌袭！”
电力系统同步恢复，警报声瞬间响彻军舰下层。
“不、不是敌袭。”
权息锐低声道：“是王虫。”
权氏的先祖曾经参与过刺杀虫母的行动，但不幸被王虫截断了四肢。
尽管回到帝国后四肢恢复如初，可对王虫的恐惧还是刻入了他们的基因。
明明王虫还没有真的降临，权息锐就已经开始发颤了。
尤利乌斯一脚把他踹到一边。
“别挡路。”
王虫来得比想象中快。
并且它们已经找到虫母了。
“宁洵雪”就站在它们面前。
尤利乌斯猜对了，它确实不是人。
拟态褪去，虫母娇小得犹如Omega。
为首的王虫张开了怀抱，像是在迎接虫母。
虫母却在犹豫不决，甚至频频回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尤利乌斯也不再犹豫，果断开了一枪。
激光子弹却没能如愿落在柔弱的虫母身上，一只王虫挡住了它。
王虫的外壳依旧完好，子弹则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珏明摁住了尤利乌斯，“殿下，等等。”
王虫没说话，硕大的复眼紧紧地盯着他们。
虫母似乎很害怕，避开了王虫递过来的手。
路珏明轻声道：“它似乎不认识王虫。”
为首的王虫很无奈，半蹲下去哄它。
“它当然不认识王虫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洵雪跟了上来。
“新生的虫母和婴儿可没有区别。”
“回去。”
尤利乌斯说：“这里与你无关。”
“权息锐叫我来的。”
他编造起谎话来眼都不眨。
毕竟权息锐已经晕过去了，谁能保证他昏迷时不会说梦话？
宁洵雪竖起手指，“嘘，殿下，别打扰到它们。”
似乎是发现了宁洵雪，虫母开始往这边看。
它想到宁洵雪这里来，又无法摆脱王虫的桎梏。
尤利乌斯发现了，“让它过来。”
“您在做梦吗？”没想到宁洵雪却很惊讶，“我目前还没有能够战胜王虫的能力吧？”
尤利乌斯：“……”
他每次面对宁洵雪都无力反抗。
路珏明开也十分疑惑：“为什么它喜欢你？”
毕竟虫母的王虫模样更接近Alpha。
宁洵雪漫不经心挥挥手，“我怎么知道呢？”
“也许是……我足够漂亮吧？”
他饱满的唇微微颤动着，烂熟的桃子味也愈发浓烈，潋滟的眼里春水荡漾，总是让尤利乌斯想起在叶氏府邸的那一天。
最后虫母还是被王虫强行抱走了。
走之前王虫们狠狠地瞪了一眼宁洵雪。
1：克洛托是命运三女神之一。
虫母曾经是人类，但是喜欢雪雪另有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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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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