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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一个多么该死的人

太突然了。

渺小的人类对失去生命的敬畏,只有这么一句话。

他们原本还盼望着章可昔此番能有一个短暂的回光返照,能再回一次家……她在医院已说过好几次想回家,他和母亲都只是抱着期盼能治好的心情自私地将她留在医院。

又或许,能撑到见时北航已是回光返照。

太突然了。

怎么会这么早。

来不及也无法做出反抗,所谓从死神的手上拉抢只不过是幻想。这世上的人类太多了,生命于其而言只是秋收的麦穗,数量多到要用镰刀收割的。倘有一两个逃过一劫,也不过是时机尚未成熟。

于是人类求神告佛,只为拖延至最后一瞬。

恐惧痛苦的,永远是尚未被收割的麦子。

原来人离开真的是冰冷的,会变得发白乌紫的。

一开,一关,一亮,一黑。

章勋机械地拨弄着台灯的开关,暖光残酷地打在他的半张脸上又消失,寂寥的卧室里一闪,又一闪。

再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他拒绝了时北航留下来的请求,这个家比从前都要死寂,实在不适合待客了。

然而章可昔走后不到二七,一位不速之客上了门。

“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章志勇回来了。

那个自女孩得病起就消失的章志勇,在她头七后回来了。

他缺席了女儿一整个人生,连头七都不敢露面,却在这之后出现在了家门口。

原本像死潭一样的家,准确来说是突然平静失去发泄口的姜玉,在这个男人出现后被再次点燃。

她又一次开始尖叫、推搡,就像她曾对待章勋时一样。

就好像突然拥有了一个突破口,可以把把多年来堆积的那些怨愤、那些脏水倾倒而出。

又或许正是因为章志勇的缺席,才导致她将对丈夫的怒火悉数发泄在儿子身上。

而章志勇却出奇的认错态度极好,任打任骂,还抱住了妻子声称要弥补这个家。

看着姜玉在章志勇的怀里啜泣,章勋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炸开了锅。

就像一个闷了一整个世纪的高压锅,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将屋子上下都炸了个底穿天,将他烧个漆黑。

而那些呢?那些他任劳任怨的岁月,他崩溃的每一个瞬间,即使抛弃了所有,顶着姜玉的谩骂,也要拦着这个情绪失控的女人劝她不要去死的瞬间。

分手、辍学、卖鼓、离开乐队、失去朋友、被酒客刁难……乃至,他一次次推开时北航,看着这个男孩在自己眼前落泪,拼命地,道歉,道着那些从不属于他的歉。

一幕幕,像是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

他仿佛死在了这个瞬间。

章勋啊,一个多么该死的人。

他突然想通了很多,比如为什么姜玉那么恨章志勇,却还是在他附和她对章志勇的控诉时,还来一句:“他是你爸!我可以那么说他,你不能!”

那些诅咒分明希望这个男人下地狱,经历十八层刀剐火烤不可超生,甚至连带着希望这个因他而生的儿子亦不可超生。就好像分成了红蓝队的阵营,这个儿子始终要与父亲是一伙的,不可逾越中间的界限,哪怕是不小心攻击到了“队友”都是为她所禁止的。

如此荒谬。

只有他知道,就在章可昔葬礼的当天晚上,姜玉还在寻死觅活烧炭自杀,幸好他发现得及时,将炭火浇灭了。当时姜玉还没有昏迷,哭着打他拦他,说让她死了算了。

而现在,他万分不理解眼前的情景。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世界的真实度。

原来这场游戏没有什么规则,没有任何规则。

章志勇注意到了他,向着他走来,他却下意识地后退。

那是一种习惯性的,仿佛小狼崽面对头狼时的恐惧,无论头狼离开部落多久,狼崽都会记得那种被武力征服的恐惧,记住被撕咬的疼痛。

眼前的头狼披着慈眉善目的羊皮,装作温顺地向他低下头。

“小勋,从前是爸爸做得不对……”

后面的话他没再听清,没了底的高压锅还在他脑袋里嗡嗡。

他只听到了“弥补”两个字。

弥补?

“拿钱来。”

“什么?”

他分不清面前的男人是没听清还是觉得意外,他闭着眼睛向男人伸出了一只手,掌心朝上,又重复了一遍:“拿钱来。”

那只手在颤抖,拥有记忆的它习惯性地害怕下一秒降临在这具身体上的会是一个掌掴。

可惜它现在的主人是一个失去理智的大脑。

“不是想弥补吗?拿钱来。我现在就是认钱不认人,有本事你拿钱来啊!”

“章勋!怎么跟你爸说话呢!”第一声斥责来自姜玉。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第一声怒吼来自他自己。

当这一声吼叫突破喉咙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从脊梁窜了上来,电击了他的大脑,提速跃动的心脏连带着肌肉都变得麻痹。姜玉则完全被吓住了。

他的手臂完全麻了,心脏跳得好快。如果这个时候章志勇对着他来一拳或者踹一脚,他绝对是躲不开的。

不是示威,不是豪赌,是不计后果的爆发。

令人心虚的空白过去,章志勇开口了:“爸爸这些年在外面是挣了点钱,爸送你去学架子鼓,高考错过了没关系,爸给你找好老师,我们……”

没有拳打脚踢,语气柔软得像一把锋利到轻轻一划就能剖骨的匕首。

“你只是不喜欢可昔,对吧?”

“小勋。”老羊的嗓音染上头狼危险的警告。

章勋抬眼看向这位“父亲”,恐惧隐去,灰棕的眼瞳里只剩可悲与不解。

“你给她取名‘可昔’,不是因为她生病了可惜,而是因为她是个女孩,所以可惜,对吧?”

不然没有任何一种理由能够解释,他在女孩出世后突然的消失又出现。

“怎么会呢!”姜玉又要乱七八糟地说情,“章勋你别乱说——”

“你怎么能这样!”他怒吼出声,打断了姜玉的声音。

“小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章志勇也开始用一种柔软平和的声音开始辩解。

两个人都举起双手,试图温柔地朝他靠近,愈发显得他自己像那条囚笼里的疯狗。他死盯着这两个两个刽子手,紧紧靠向墙壁,仿佛希望这面墙能突然翻个面将他带走。

就在章志勇距离他仅有一米之隔时,他弯下腰自父亲的臂弯下如一条带鱼般脱逃而出,浑身沾着那股腥臭味。

任何话都难以言说,他此刻只想逃离。

渔夫没有对他张开捕网,他落荒而逃,毫无任何尊严与体面。

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但如今,他也跟那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一样了。

老旧小区一楼的废旧窗户落了不清不楚一层灰,不知道是混杂了鸟屎还是什么,已经擦不掉了。但上面红纸贴着的的旅馆俩字还是清晰可见。

这种一般是店主打通了一楼走廊,连通几个房间,隔音相当之差,走廊的灯光也会透进房间里,但胜在便宜。

章勋没开灯,但门缝的光还是在他脸上竖着打了一道。

他惨笑一声。

他早该想到的。

一个懦夫,一个傻子,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一股郁结盘梗在心口,但他似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只是睁着眼睛盯着门外透进来的光,睡不着,就那样呆呆地望着。

随着清晨渐近,鸟鸣声也近了。旅馆单间里没有窗,看不见太阳光。

“你是……”

时北航敲开那扇曾敲了无数次的门,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他抬眼瞄了一下门顶的门牌号。

“是你儿子的那个男……朋友吧。”这声音他熟,是阿姨的声音,“正好,他应该知道你儿子在哪儿。”

那这个男人就是……

没等面前的男人反应过来,他转身便逃。

“哎——这孩子怎么跑了呢?”

“谁知道,跟你儿子一样的怪胎。”

章勋还是没回他的消息,也不接他的电话。

运动鞋踏在雪地上的声音吱吱嘎嘎,雪已覆了他半个鞋底。

章可昔走后的第二个星期,章勋失联了。

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听阿姨的说法,那应该是章勋的父亲。

小哥从未提过自己的父亲。

他不知道别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章勋不想让那两个人找到自己——小哥藏起来了,藏到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连他也不能知道。

尽管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不重要,他还是有点失落。

想要偶遇小哥完全是大海捞针。他已经把整个小区都走了一遍,别说小哥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他准备再找一圈就打道回府。刚抬脚开始第二圈,黑夜里一楼一户暖黄的灯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抬起头,窗户上贴着红纸糊的两个字。

——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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