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永春附中高二和高三已经开学。
车行驶在前往永春附中的路上,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林霓的脸上,林霓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看上去她的梦不是美梦。
梦里,林霓站在办公室里,面对班主任李云锦。
林霓的头低着,她静静听着李云锦的批评。
李云锦手上捏着林霓的成绩单,表情严肃,话语中带着指责:“最近几次考试,林霓你的成绩持续下滑。在这样下去,你肯定会被调出实验一班。我希望你还是好好想想怎样调整你的状态。”
“我会调整好我的状态的。”
林霓抬头,她发现眼前的场景变了。
林霓拿着刚刚被李云锦捏在手上的那张成绩单,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她的两侧是以一直骚扰自己的冯狄为首的普通班的那群男生。
冯狄最先向林霓走来,想要牵林霓的手。林霓躲开冯狄的身体接触,转身想要向后走,却被冯狄身边的男生堵住了去路。
“小仙女先别想着走啊,让我们看看你手上的是什么?”将林霓堵住的其中一个男生说。
另外一个男生,快速从林霓手中抽走成绩单,两个人凑在一起开始看林霓的成绩,相视而笑。
两人看完林霓的成绩单后,将视线放到林霓身上,先是上下打量,像小流氓死的吹口哨,两人看林霓没有反应,开口嘲讽:“看来小仙女这次跌下神坛了,你说你之前那么清高给谁看啊。”
“哈哈哈哈哈哈,”另外一人对冯狄说,“狄哥,你为了林霓都挨了处分,她怎么还这么一副清高样啊?”
冯狄没有接他的话,走到林霓身边,再次牵起林霓的手。这次冯狄用了劲,林霓怎么甩都没甩开,冯狄凑到林霓耳边低语。
“你永远都别想甩开我。”
林霓从学校的走廊回到家中,林霓站在父母面前。
林父林润堂看着林霓的成绩单,安慰林霓:“林霓,如果国内的学习让你感觉到不适应,我们可以出国读大学,千万不要让自己那么累。”
林母宁欣握住林霓的手,安抚林霓:“爸爸说的没错,我们只希望你开心快乐的长大。”
林霓的心情从极度恐慌到现在被父母安抚,逐渐平静。可林霓心中的压力并没有觉得轻松。
她很清楚爸爸妈妈很爱她,但正是因此,她内心的愧疚就更深,自己是不是没有办法成为父母的骄傲了。
突然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成黑洞,无数的手臂拽着她的脚踝向下拉,林霓突然惊醒。
“小姐,已经到学校了。”司机张叔对林霓说。
林霓还没从刚刚的梦中缓过来,身下刚吓出一身冷汗。
张叔见林霓没有反应,又重复一遍:“小姐,到学校了。”
“好的,我知道了。”林霓松了一口气,她回应张叔。
林霓站在校门口才对已经开学这事有了真实之感。
车载广播中正在播放避暑提示:“今年永春市的气温再创新高,请广大群众注意避暑……”
“今年永春市的气温再达新高,请广大群众注意避暑……”播音机刚播到这就卡顿了,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贺翊从房间走出来,将播音机关掉,打算从要学校注册完后回来修播音机。
贺翊盯着这台收音机五味杂陈,它已经是老古董了,到现在还没完全报废已经是好事了,但他还是想要试试修修看。
这个家里关于奶奶的遗物,贺翊将大多数都收起来了,而这个收音机是为数不多,是贺翊为数不多放在客厅里的。
就在此时,贺翊收到好友谢斯年发来的消息。
N.:贺翊,我在你家楼下了,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立着的羽毛:马上下来。
谢斯年是贺翊现在唯一的好友,从小学就是好兄弟,初中时,贺翊和谢斯年形影不离,是学校里众人讨论的对象,身边从来不缺朋友。
可上了高中以后,谢斯年还是被人众星捧月的围着,老师眼中学习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贺翊却变得低调,逐渐变成孤身一人,特别是贺翊奶奶去世以后,贺翊很少出现在以前的朋友面前,也不参加聚会,一心扑在学习上。
贺翊会不会学习学傻了,有时候谢斯年会暗中想。
贺翊不停地学习还是有效果的,这个学期作为黑马直接从普通班升到实验班,又和谢斯年成为同学。
谢斯年将贺翊所有的变化都看在眼中,他心想:既然贺翊不喜欢主动和别人接触,那自己就主动靠近他呗,谁叫自己是他兄弟呢。
——
烈日下附中校门口人来人往,张叔将车停在较远的地方,虽然林霓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林霓跟张叔告别以后,背着书包向校门口走。
林霓浑身还是很紧绷,林霓想: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林霓本能的很抗拒去想和冯狄相关的事,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想,那就可以逃避吧。于她而言,逃避比面对轻松多了。
林霓自己不知道,她的整张脸皱成一团,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
在远处,贺翊和谢斯年两人看到林霓,谢斯年本想上去打招呼,无奈自己和林霓的距离太远,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贺翊顺着谢斯年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林家的车子。
贺翊看谢斯年一直看着林霓,小心打探道:“你一直盯着那个女生,你和她很熟?”
谢斯年回道:“我看的这个女生叫林霓,我和她一个幼儿园,现在同一个班。我们两家也比较熟悉,她就像我亲妹妹一样。”
说起林霓的笑容,贺翊的思绪不禁被拉回去年十二月份。
——
去年十二月底,贺翊还是高一上半学期。
贺翊已经请假一个周,没去上学了。贺翊的班主任老徐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贺翊一律没接。
那时贺翊的奶奶韩云秀刚去世,贺翊不得不去处理韩云秀的后事。
贺翊奶奶的葬礼上,天气阴沉,本已经是春天了,贺翊却没感受到多暖和,甚至他很讨厌这样阴沉沉的天气。
贺翊一身黑色衣服,精神不算太好,浓浓的黑眼圈,已经好几天没洗的头发,无一不是在证明贺翊的疲惫与沧桑。
贺家老太太的这场葬礼倒是没有引起多少非议,大家都猜到了贺翊的爸爸不会到场。
没想到的是贺翊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孩,表现得那么平静,看不出悲喜,挑不出一点错。
贺司和自己母亲不和,从贺翊母亲难产死后,贺司就飞往海外,很少在国内露面,连贺翊这个儿子都很少管过,贺翊从小就是奶奶带大。
贺翊刚接待完灵堂前的宾客,他几天没睡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颗薄荷糖醒醒神。
贺翊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刚将糖含进嘴里,负责整个灵堂秩序的人就来找他。
“少爷,刚捡到一个钱包,我不知道是哪位来宾的,我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我只好来你了。”
贺翊懂他的为难,这次来参加葬礼的人非富即贵,虽然众人心里知道自己和奶奶不受待见,但表面上还是都来了,让人都挑不出一点错。
贺翊接过他手上的钱包,贺翊翻来覆去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包准确来说不是钱包,而是一个随身携带的包,想来装的是重要的东西,在贺翊看这个包的过程中,有张相片从中掉出。
贺翊捡起掉落的相片,相片上是一家三口。
准确来说,这是一张抓拍的拍立得。
贺翊低头定格仔细看着这张照片,照片被贺翊的身影笼罩。
一个年轻女孩头发披在肩上,头发乌黑有光泽,一看就是从小被呵护长大。
她站在两个大人前面,双手比耶,笑的灿烂。
而两边的大人紧紧靠着她,两个大人低头注视着她,女人笑容温和,男人将女人搂在怀中,眼波温柔,三人完全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贺翊指尖触碰到这张照片,他无声注视着这张照片,在即将触碰到女孩脸的时候,嘴中的薄荷糖带来的冷感让他回过神来。
他又缩回手。
他心想:如果这张照片要是自己的东西,现在他就用打火机烧掉,实在是可惜,自己不能烧掉它。
这张照片一定是被别人珍视的东西。
他将照片举过头顶,又看了一会,果然这样一张温暖的照片不应该被笼罩在阴影了。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小包的主人,他将照片重新夹回小包中,将它递给对面的人:“把它交给林润堂,这个是他的东西,不要说你来找过我的事,就说你捡到这个包。”
“要是他问怎么确定是他的,你就说其中的照片掉出来了,看到照片就确定是他的了。”
“好的。”
林润堂是奶奶的学生,和贺司是好兄弟,就像贺翊和谢斯年一样。
这次贺司没来葬礼,林润堂却来了,还说了一番安慰贺翊的话,贺翊明面上表示了感谢,但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林润堂是为数不多知道贺家发生了什么的人,又受到贺翊奶奶多年的栽培,注定了他和灵堂上敷衍的人不同,他是真心来祭拜的。
贺翊看人走后,继续将嘴里的薄荷糖吃完。
可现在他脑子里想的是刚刚照片上的那张笑脸,那是贺翊从来不敢奢求的温馨场面。
贺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有家人在身边就会笑的那么开心嘛,那自己应该这辈子都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贺翊表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但内心早就已经波涛汹涌,心中不禁自嘲:真是……操蛋的人生……
——
他看着远处的林霓,脑子里那张照片的笑脸与此刻林霓的脸重合,贺翊却发现林霓现在脸上不见笑容,心事重重的样子。
现在的林霓和照片里一点都不像。贺翊都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蹦出这样的想法。
贺翊故意放慢脚步,完全没有想要和谢斯年去打招呼的意思。
他本身排斥这种朋友见面互道思念的场景。
谢斯年没有察觉到贺翊将脚步放慢,谢斯年看着林霓走进校门。
贺翊思绪还没回笼,谢斯年拍拍他,和他说:“快走,我可不想迟到。”
丝毫没有发现一个带着鸭舌帽站在学校门口很长时间的人跟在林霓身后进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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